在宽敞平坦的地方作战,相对来说都会拉宽战线。当然,就淳木这区区几百人,最好的办法是集中力量在一点上,拉长战线是糟透的主意。因为如此,相对于数量众多的敌方来说,拉长战线更能发挥他们的优势。然而,这样却带来另一个好处,敌方厚实的人墙变薄。
顿兰在特训时就列数过他们的数个缺点:没有组织性,各自为战……那么草原上这些人仍然延续着他们的这些特点,只要抵抗住第一波冲刺,运气好的话,他们就有可能跳出包围圈。
否则,一旦打不穿这道人墙,就会深陷重围之中,一旦处于那样的境地,这区区几百人就插翅难飞,难有活着的可能。
好在,前期的计划都顺利进行,在付出一百多人的生命代价后,淳木带着三百多人上马就逃。
巴托和十来个年轻人跑在队伍的最前面,而且离淳木的大队足足有近千米。因为一开始,淳木就没让他们冒险,而是把他们安排在最外围,自己来吸引敌人的围攻,让他们找机会逃出去。巴托就是对此表示不满,然而他却不能违抗军令,这是所有战士的共识。
淳木虽然取了个巧,带队逃跑,但仍旧不能摆脱身后的大股追兵,平时训练的交叉反攻逃跑的办法用上,效果也不是很明显,与敌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长。不过,看着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巴托一行,淳木很是欣慰,只要巴托逃出去,回到部落,部落就有希望了。巴托,快跑,一定要逃出去,回到部落去。
大股追兵紧随其后,要想全身而退太难。不过,前面的大河就成了生死决择的契机。只要渡过这条大河,往前就是北匈奴与高车部的交汇地区,过去,多少都有活命的可能。
淳木做了个决定,亲带一百人留下断后,余下的两百多人渡河。留下的人会是什么结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惨烈。然而军令就是军令,自从顿兰简单粗暴地重申时,到如今都被严格地执行着。
看着一部分人被河流带走,大部人马就要成功抵达对岸后,淳木都带着这百余人冲杀出去。这并不是乱糟的冲杀,队伍仍然保持着五人一组的小阵,中间一人最前后,两翼稍后,形成一个小小的锋矢阵,再加上五人间默契配合,战力发挥到最大。
几次拉弦后,箭囊空空如也,拔出的刀箭矛槊,上面也是牙口霍霍。
人数上的优势,敌人并没把这百个人放在眼里,然而转眼之间,这百余人就造成了三四百人的伤亡,而且还在敌阵中东突右击的,把敌人彻底激怒。
队伍被分割成五六块,然后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战阵很适合,伙伴间的配合也默契,战士作战也勇猛,但双手难敌四掌,最终被屠杀,他们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即使只剩下半截。勇士们就算没有力气,意识也模糊了,摇摇晃晃的也在挥动着手里的武器,然后被许多刀剑刺穿身体,撕成破片。
如今,阵中只有淳木一人了,战马就倒在他的身旁,受重伤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了这付强壮的身体,一手强撑着马背才能让身体直立起来。头部伤口在不断冒血,血液让原本变得灰白的视线变成血色,嘴里呢喃着:“巴托,快跑。”
许多武器穿透他的身体,头胪被砍下。敌人再看向对岸时,那伙强盗已经跑远。
当卷起的风沙散去后,战阵一片狼藉,被战马践踏的身体支离破碎,血液浸湿了这片土地,把半个河水也染红了。
淳木死前都放心不下的巴托,领着十来个年轻的伙伴一路逃亡,很不幸地遭遇敌方的一队后续部队,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最明智的只有逃跑,伙伴在不断地走失,最后独自一人的他同他的战马一起摔下悬崖,不知生死。
如果知道这结果,淳木一定会急得活过来。但如果他知道部落如今的境况,他就恨不得把这具支离破碎的身体拼凑起来,继续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