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姥姥的后事，很快就处理到了一个段落，剩下的就是那令人不解又充满疑惑的手术过程。
明明说好只是个风险不高的切除手术，可是……
姥姥怎么会就这样，清醒的进去，闭着眼睛出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曼请了几天假，处理姥姥的后事，然后销假回到事务所上班了。
事务所的同仁们，都看得出来小曼的心情很差，精神也很差，除了安慰她之外，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活着的人，还是要坚强的好好的活下去，过日子。
这些道理小曼都懂，可是，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种悲痛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
再者，姥姥走得太突然，她根本就难以接受。
于是，小曼来到程琳的办公室，找她聊聊。
“……程律师，你说，按照我姥姥这样的情况，院方是不是应该公布手术当天的情况，来厘清整件事情？我姥姥……姥姥她……真的不该就这样离开的呀……”
小曼说着说着，又再度红了眼眶。
程琳赶紧从桌边的面纸盒，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然后等她慢慢平复情绪。
等到小曼止住了抽噎，程琳才语气平缓地说：“小曼，你说的我都明白，事实上，我也问过我那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医疗纠纷这种案子，确实不好办。”
“如果你真的要追究院方的责任，首先，我们必须要拿到手术当下的所有记录，还有参与手术人员的证词，还要有姥姥的所有病历资料等等，医疗纠纷最难追究的责任就是没有人，我是说，当下没有任何病患家属在手术室里，见证事情的经过，也因此，证人证词的取得，全凭当下参与手术的人员说了算数……”
“这一些，都是医疗纠纷非常难以突围的部分……你要明白，要指责院方有所疏失的难度，不亚于去指责一名法官判决不公，几乎是一样的意思……”
程琳的声音不疾不徐，加上她的轻柔和缓的嗓音，让她的分析听起来，不会显得那么刺耳，反而会让人静下心来去深思，去仔细体会当中的含义。
小曼咬着唇，心里憋着难过，可是，听完程琳所说的话之后，又觉得程律师说的一点也没错。
事实上，她在事务所工作了一年多，也看过不少诉讼案件，唯独医疗纠纷这一类，是他们事务所不太愿意接手的案件。正确地说，应该不是只有他们事务所这样，大概是多数的事务所都不愿意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案件取证困难，胜诉几率太小，这样的案件准是赔钱货，根本不会有事务所想碰。
也因此，即便医疗纠纷层出不穷，受气的病患家属不在少数，大部分的人都选择接受医院的慰问金，收了钱，摸摸鼻子，暗中了事。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社会黑暗面，可是，当事情轮到自己的头上时，是自己亲身的经历时，那样的痛苦，却是不易让人遗忘……
谁都不愿意遇上这样的事，可惜，遇上了，偏偏只能含泪吞下满腹憋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