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梨园茶楼,二楼的一处包厢,我此时正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一个长相甜美,有着一张娃娃脸的茶师,正在将紫砂茶壶中刚沏泡好的上好普洱,斟入我身前的茶盅之中。看着这只能装半口茶水的茶盅,我有点郁闷,心里想到这么喝茶是不是有点遭罪呢,不能喝个畅快淋漓,只是这般小心翼翼的饮下半口。这还真不是我这样的粗人,能受得了的。想当年,就读高三的时候,白天为了不那么瞌睡,往往是拿一个巨大的茶缸,泡一大缸浓茶,为的就是确保白天能不困。
现在身前这茶具,真是太斯文了。
那美女茶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不由得抿嘴轻笑,然后说道:“茶,分三六九等,喝茶亦有三个差别。”
我一听,哦了一声,想那茶叶固然因为品质问题,能够区分出三六九等,但是这喝茶怎么也能这么细分呢。所以叫她道来。
她那如玉脂般的纤手,将茶壶放在桌上,看着我说道:“那自然是有的,第一,心浮气躁,大口牛饮,那叫吃茶。第二,心若轻浮,中口畅饮,那叫喝茶。第三,心定气闲,小口细啜,那叫品茶。吃,喝,品,三个字就是对喝茶区分的三六九等了。我看您,有些心浮气躁,想必这小小的茶盅,是无法满足于你的。”
我听闻之后,心中一动,想这年轻貌美的茶师,对人真是观察的细致入微,虽不能直接知道我心中所想,倒也能对我的心理活动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这样说,却让我忽然想起一首诗来,恰好也是书写这美女茶师的,诗名《甜茶楼里的倒茶姑娘》。
提着茶壶
从屋角的人群中
窜起,在身后
留下了一道笑声
┄┄
杯中的热浪弥漫
在这下雪的日子里
随着倒茶姑娘的身影
在茶馆里奔驰
一杯又一杯
一口甜茶
浸透了我的心扉
尘封许久的心智
在她的茶壶里跳动
她,不敢直视我
幸是怕我的眼神
象高原夏天的阳光
刺破她秩嫩的爱情
我想叫住她
可她长长的辫子告诉我
她只是一个
喜欢擦肩的
——小鹿
这样精美的小诗,异常恬淡,读完让人也很舒服。
她见我的眼睛,直盯着她看,两腮突然一红,提着茶壶,半蹲着慢慢退了出去。
我这才收回了眼神和思虑,暗笑这美女茶师也真是好害羞,这样的情景跟我想起的这个诗篇有些出奇的吻合呢。
也许诸位看官,会认为我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茶馆之中,还饮上了茶。有的人也许会认为,我是不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呢,其实呢,还真不是,我今日在这茶楼里,也的确是那刘大胖子的主意了。
记得当时我被郭主任接回国遣局之后,刘局长将我引进他的办公室,先表扬吹嘘了我一番,我知道这是这厮的惯用伎俩,这一表扬,接下来妥妥的要再给我安排一个困难的任务了。
想起赵刚之前跟我说过,刘局长早就憋足了坏,我还没回局里,就已经安排好了任务,这下我才前脚进了这活遣局的大门,这厮后脚就把我拽进了他的办公室。
“说吧,又有什么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要交给我啊。”我当时懒洋洋的问道。
这刘局长嘿嘿一笑,只给我说了四个字,洛阳神墓。其他的倒未开口多讲。
于是,我就是这样被这厮给哄骗了来,此时呢,正坐在他给我预定好的位子上,说是在下午三点时分,会有一个人来这个包厢找我。其实呢,这次行动,不光是我自己,还给配了辆车,外加一个司机。那这个司机,想必大家都不会陌生,他就是全局腰围仅次于刘局长的赵胖子--赵刚了。本来今日要跟我一起来这茶楼包厢里等人。可是这厮刚才借故上厕所了去,到这般时辰也不见他出来。我想这家伙应该是溜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逼近约定时间了。我也不着急,端起我身前的茶盅,慢慢的喝,细细的品。
又约摸过去了五分钟,我又喝下了几杯茶后,这时外面传来了上楼的声响,传了过来,又过了少顷,那人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不由得呆了,来人竟然是我那三叔,姓吴,叫三贵。”如果光听这名字是不是很耳熟,不错,跟历史上的吴三桂,仅仅只差了一字。要说我这个三叔,为何叫这个名字呢?
那得从他小时候说起了,以前听奶奶说过,我这个三叔出生的时候,很是不一般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在我三叔出生之前,整整下了三天的暴雨。那真叫一个大雨临盆,当时我爷爷就说这孩子天生异相,长大后肯定了不得。
在出生当晚,我这个三叔不但不哭,而且瞅着我奶奶笑了半夜。那时人们总是害怕小孩子生下之后,不会哭,长大莫不是个哑巴啦!所以我奶奶在他的大腿上拧了三下,但是我三叔愣是没哭,接着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那时我奶奶心里发毛,想这孩子别是感觉不到疼了。而我爷爷却笑道:“天赋异禀,长大必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所以当时我这个不是本家的爷爷,就给我三叔起了三贵的名字。寓意是做人三贵,做事三贵。
后来我这个叔叔倒也没没落他那天赋异禀的好本事,打小就跟人打架,偷村头村长家的鸡蛋,再大点相约去看王寡妇洗澡,偷摸二妮子浑圆的屁股。(注二妮子是王寡妇的女儿。)可是让我爷爷头疼坏了,犹记得小时候便听说,那王寡妇经常到家里去告我这个三叔的状。
后来,三叔入了倒斗一行,这才逐渐有了起色,人生之路,也越走越宽。
我看他进来坐下,自顾自的取来一杯茶水倒上,也不说话。
我这时才想起,我今日是易容过的,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来。看他这熟稔的态度,想必跟刘局也合作过多次了。
我见他不开口,光闷着头喝茶,就咳嗽了两声。
谁知他头一抬,不耐烦的说道:“喝你两口茶怎么的了,咳嗽你大爷啊,”
我一下子懵逼了,这是什么套路,他虽然不知道我是他侄子,但是我来碰个头,招你,惹你啦!
就在我无限懵逼郁闷中时,他又说道:“给!老子付账的!”
说完,将一张对折的百元大钞,拍在了桌子上,起身就出去了,留下我盯着他的身影,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下意识的去翻开那对折的一百块钱,一张有指甲盖大小的纸片,从里面抖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