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玉清觉得今天早上春野异常殷勤。
早饭是肉粥，上面飘了几片香菜叶，很是清淡，甚合她的胃口。春野在一旁，诚惶诚恐，一会儿递帕子，一会儿擦桌子，期间问了三次要不要加些粥，还时不时亲切地抚摸一下凤羽的脑袋，直摸得他眼里冒火星。
玉清不厌其烦，又怕直接说出来伤了她的积极性。用完早饭，她眯着眼睛看着春野。
春野微微一僵，随后挤出一个笑：“小姐，你看我干什么？”
她道：“春野，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
春野忙摇头：“这哪能呢……”
玉清继续眯着眼睛看她。
春野总算败下阵来，带着点哭腔道：“好几天前，楚小姐派人下了帖子，要请您去，奴婢脑袋一浑，把这事给忘了！”
她眼前立刻浮现出天晴咬牙切齿的模样。
玉清慢条斯理地又吃下一块糕点，道：“春野，你不必担心。”
春野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
她接着说：“如果我这回被天晴扒了皮，回来就给你扒了皮，你可不算亏了。再则，你总是这么粗枝大叶的可不行，这样吧，你回去把我上回教你那些字抄个一百遍。”
春野哭哭啼啼地去写字了。
最近事太多，上回天晴让自己转告李芸，让她得空去陪陪她娘，玉清将这事忘了个干净，这会儿便拉了李芸同去，也当让她散散心。
李芸听说了天晴家的事，叹了口气：“你孙姨母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楚大人有这个毛病，好在每个也都不长久，女儿家嫁人一定要谨慎啊。”
到了楚府，孙姨母迎出来，眉眼间一股疲惫之色，比上次祈福时气色差了许多。
孙姨母吩咐身边的丫鬟：“侍茶，去跟大小姐说，赵夫人和赵小姐来了，让她赶快过来。”
玉清与李芸坐下没多久，天晴就跑来了。
孙姨母嗔怪到：“还是一点都不沉稳，像什么样子。你先跟萱萱出去转转吧，别往香荷院哪里去。”
天晴神色有些怏怏，道：“我知道了。”
她见天晴这副样子，心里有些担忧，一出去就赶忙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天晴气愤道：“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妾？叫媚香的？她顶撞我娘，我只不过要罚她跪一个时辰，她居然就晕了过去，还诊出有孕了。我爹回来就发怒了，把我关进祠堂，关了几天。还好你前几天没过来。”
玉清露出无奈的笑：“不是让你别乱来嘛。”
天晴难得地露出愁云惨淡的表情：“我能怎么办，我好几次听到我娘偷偷在抹眼泪，等我嫁出去了，我娘又该怎么办？”
玉清见她愁苦，便逗她：“一个大姑娘家，整天把嫁人两字放在嘴边，真不害臊。”
天晴恼羞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她道：“我知道，但是你处罚她，被你父亲看见了，该以为是你娘的意思了。”
天晴一愣：“这我倒没想过。”
玉清叹道：“我娘最近也比较烦心，住在我家的林夫人和她女儿可不安分。”
她们慢慢在府里走，走到了赵府的园子里。这园子修饰得很不错，有水有山，玉清扶着栏杆，道：“天晴，现在解决不了的事不要挂心太多，一切自有定数。”
天晴笑道：“听你这话，倒像是寺里的小和尚说的。”
天晴被插科打诨一阵，心情总算好了些。
玉清松了口气。今天的太阳也好，大概焱炎神君今日心情不错，阳光很是铺得不厚不薄，很是怡人。
天晴正跟她说些坊间趣闻，脸色却忽然垮了下来。
她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妇在女婢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这必定是那个媚香姨娘了，果然姿态万千，杨柳细腰。难怪楚侍郎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媚香走过来，略弯了弯膝盖，道：“大小姐，奴婢有孕在身，不便行礼，还请大小姐恕罪。”
随后又转向玉清：“这位是？”
我虽然不愿意答理她，还是道：“我是楚小姐的朋友。”
媚香娇笑道：“既是楚小姐的朋友，那便是楚府的贵客，您不必拘束，尽管将这当成自个的家。”
天晴一愣，媚香这番话俨然已将自己当成了楚府的女主人。自己听着尚且不悦，何况天晴？
她有些紧张地望向天晴。
天晴静默了一会，平静地道：“这就不劳姨娘操心了，姨娘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养好身体，别动不动就晕了。”
媚香姨娘的笑容僵了僵，而后道：“大小姐说的是呢，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又款款地，由婢女扶着走了。
她舒了口气，道：“我刚才真怕你一个巴掌扇过去，想抓你的手来着，又觉得太明显。”
天晴苦笑道：“娘这些天耳提面命，总归是有些作用，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惹她伤心。”
她望了一眼那媚香的身影，道：“天晴，我觉得这人有些怪，她歌姬出身，一般来说她在这府中应该处处谨慎，低调处事才对啊。”
天晴道：“爹宠她，她便愈发无法无天，我娘不是个心狠的，换作我姑姑，她家的姨娘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天晴转过身，望着波光磷磷的水面，不再说话。
天晴长得十分柔美，眉眼之间又有一股英气，全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娇弱。这会儿带了些愁绪，倒别有一番味道。
玉清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与她一起站着，默默地陪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