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笃定会跟她白头到老的男人竟然背叛了她。他救赎了自己尘封的内心,让自己重新生活在阳光白云之下,让自己有了爱的勇气和能力,也曾陪他度过那段痛失亲人的没有希望的日子,本以为,彼此相依相扶,定会相亲相爱。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么嘲讽。
几瓶啤酒下肚,不胜酒力的艾草有点头晕。但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事情,向飞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我,他不可能这么残忍的伤害我。我一定要去找他问清楚,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他已经不爱我了。”艾草起身像公寓跑去。
雨天路面湿滑,加上晚饭也没有吃,又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喝过酒的她步子不稳,在人行道上一头栽倒在路边。倒在地上的艾草,听到雨滴砸在地面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节奏而有韵律,像自己的心跳,身旁似乎有车辆窜过,溅起的水花扑到脸上,凉凉的,有着些许的快意,远处的霓虹,一闪一闪的,像远方的星星,又像一双双爱哭的眼睛......意识开始一点点模糊,艾草想着,如果在这一刻死去,去到另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真好。
一辆奔驰轿车在马路上飞速行驶,雨后午夜的街道甚是落寞,行人车辆寥寥无几,只剩下满城闪烁的霓虹孤单而又热闹的盛放。“欧阳少爷,这次合作谈下来,董事长一定特别开心。”司机阿正说道。“至于他是否开心,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是做到我该做的。”通过后视镜,看到后排欧阳宇平静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阿正吐了下舌头,心里嘀咕着:这少爷又抽哪门子风呢,要想活得长久,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欧阳宇,是洛城魅惑香料集团董事长欧阳林的长子。欧阳林早年因为香料制作工艺精湛,慢慢开始涉及化妆品,香水行业,事业也大有所成。可是,他们父子关系并不融洽。欧阳宇的母亲谢芬自从发觉欧阳林在外面养了情人之后,就很少展露笑容。她深知丈夫现在拥有的成就即使他不主动,也架不住外面那些年轻的狂蜂浪蝶的殷勤,所以也就不可能守着她这样一个黄脸婆安安分分。欧阳宇虽然佩服父亲事业上的成功,但在家庭关系上打心眼里觉得父亲就是一个失败者,没有为人夫的担当和责任。显然,欧阳林也明白这一点,他要顾及自身和公司的形象,所以,也没有太过分的举动。吹耳边风想要上位做正牌夫人的野花都被欧阳林严词拒绝,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生意人的嘴脸崭露无遗。
欧阳宇是十分反感毕业后来公司接班的。即使现在还没有完全接手。他只想做他想自家喜欢做的事情,他想开一间花店,可以卖各色郁金香的花店。可是,拗不过妈妈再三劝说:“你现在不去接管公司,你爸爸在外面乱搞一气,家产家业说不定会被哪个狐狸精弄得乌烟瘴气,到时候妈妈可怎么办呐!”欧阳林只好答应了妈妈。
这次他代表公司拿下了与法国长达3年的香料制取合作项目,欧阳林得到消息早就吩咐秘书在酒店定好席位,准备大肆庆祝一番。
但是,欧阳宇一点也不高兴,他担心,他帮父亲做的越好,父亲越成功,对母亲就会越来越冷淡。一个女人,守着一个男人过了大半辈子,却得不到老来得喜乐,明知道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容忍,夜半独自叹息流泪。他只能尽可能的多陪伴妈妈。尽管他对父亲态度冷淡,但一点也不影响欧阳林对他的赞赏的疼爱。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欧阳林对儿子是相当看好的。
欧阳宇虽然跨出校门不久,但身上那种成熟的气息已经独具魅力。初中以前父母为了打拼事业,把他留在东城老家一直到他上初中才把他接到洛城,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气场就像一座山一样,雄浑有力,岿然不动。为了弥补之前的骨肉分离,欧阳林在发迹接回欧阳宇之后,对欧阳宇的教育甚是看重,上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家教,给他最好的条件和氛围。欧阳宇也是天赋极强,天生的学霸料子,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此时的欧阳宇心事重重。
“少年,少爷,少爷,快看,前方路边好像躺着一个人!”阿正紧张的冲欧阳宇大喊道。
欧阳宇皱了一下眉头,脑海里刚刚升腾起来的思绪一下子就被阿正的大嗓音搅得一塌糊涂。
看到少爷不悦的表情,阿正做了一个切腹自尽的动作,欧阳宇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走,下去看看!”
少爷虽然平时不多话,但人是好人。这是阿正对欧阳宇简洁明了的评价。要不是少爷帮自己谋得这一份差事,自己估计还在外面跑黑车,挣的钱还不够老母亲的医疗费。想到这,阿正都想冲上去给少年磕几个大响头。
欧阳宇下车走到前方倒在雨地里的女子身边,看她衣服已经湿透,夏季的薄纱裙紧紧裹在身上,玲珑曲线凹凸有致,他竟红了脸,赶忙脱下外套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子给她披上。阿正脑子缺根弦的说:“少爷,你热吗。脸咋那么红呢?”“你还想不想活了,找抽呢,赶紧开车!”说完,抱起这为不曾相识的女子进了车厢。
艾草晕晕乎乎的,雨似乎停了,遥远却又清晰的滴答声不见了,身子感觉有了一点温度,鼻腔里窜进一股淡淡的香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莫名的让人心安,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欧阳宇侧过头看着靠在他肩头的女子,长发湿漉漉的垂在胸前,长长的睫毛卷翘着,一颤一颤的,五官清秀,尤其是一张樱桃小口在外面霓虹的映衬下饱满动人。欧阳宇摇摇头,心里苦笑着:“怎么了今天,乱想什么呢。”“少爷,你不舒服吗?头疼吗”阿正不适时宜的关切让欧阳宇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阿正见少爷没搭理他,讨个没趣。
欧阳宇突然觉得这个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尤其是她锁骨旁边那三颗可以组成一个三角形状的黑色小痣,更是让她心头一震。“清甜,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欧阳宇心里此时如滔滔江水掀起万丈波涛,如果她真的是清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遭受了什么事情?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还记得我吗?可一想到如果不是清甜,眼睛里升腾起来的希望又黯淡下去了。欧阳宇把脸别过去,用力平整自己的心绪,看着车窗外模糊的街景,心里湿漉漉的就像外面的天气。
车子径直开到了欧阳宇自己买的公寓门口,“少爷,董事长已经在酒店安排好了酒宴......”“你给他说,我今天很累了,想要早点休息,酒宴我就不去了!”“可是,少爷......”“没有可是,照我说的做!”欧阳宇说完,转身抱着捡来的女子进了屋,随即,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阿正摸摸脑袋,“少爷今天举止反常,中邪了?话也不让我说完,憋死人了。”
“刘妈,给这位女子换件干净的衣服,再熬点姜汤端上来。”刘妈闻声过来,“少爷,这女子是......”“不知道,路上捡来的。”欧阳宇耸耸肩,无奈的回答道。“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刘妈转身进了厨房。
此时,艾草安静的躺在欧阳宇的大床上,身上被刘妈换上了欧阳宇的棉质白衬衫,家里没有年轻女孩的睡衣,只能这样将就了。欧阳宇端着高脚杯,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眼眸慢慢深沉下去。按照他的性子,顶多会把人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可今天,莫名的冲动促使他想亲自照顾她,想多看看她。她身上只带了一部手机,可能因为长时间的泡在水里,这会已经开不了机了。
自己这样做难道是因为她太像清甜了吗?欧阳宇看着窗外,洛城一半的风貌尽落眼底。可是已经快10年了,记忆里的清甜还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已经无法想象出来。唯一记得最清楚的烙印就是清甜锁骨旁边那三颗可以组成三角形的黑色小痣。
忽然,欧阳宇眉宇拧在了一起,痛苦袭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彻底失去清甜了。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感觉,这会竟然如此强烈。他曾自信的以为会在茫茫人海里认出她,找到她,可是今天,有一个和她长着差不多印记的女孩在他身边,他竟然不确定清甜的样子。这种不确定让他前所未有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