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书城的杀手排行榜中,稳居第一位的是杀手幻境。
所有人都以为幻境是一个男子,唯有子书府的人和那些已经奔赴黄泉的人清楚,所谓幻境,其实就是子书晋和子书焕。
只因他们两个在执行任务时最是默契,配合完美,久而久之就被人误认为是一个人了。
而在阿焕看来,如此也没什么不好,有利于他们伪装,从而更加顺利地靠近目标。
那次他们接的任务是去刺杀一个身后势力雄厚、腰缠万贯的商贾。
然而,就在他们刚离开子书城不久,便有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死士来找他们的麻烦,清一色的仇家,无一例外。
虽说他们的武功不错,以一挡十是没问题的,可如此接连不断一直打,总有精疲力尽的时候。眼见着天色将晚,阿焕决定进山里躲一躲。
他们在山里兜兜转转,总算是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两人喘着粗气,互相搀扶地走了进去。
“终于能歇一会儿了……”阿焕靠着墙坐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晋径直走到墙根坐下,半天不说一句话。阿焕看他低着头,也不知是在干什么。
“阿焕……”他忽然开口,吓了她一跳,“去捡些柴火回来烧个火吧。”
“哦。”她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在出去的那一瞬,阿焕心想:晋是怎么了?好生奇怪。
幸好是在夜晚,她又穿了一身黑色衣裙,行动起来颇为方便。她刚走出去没多远,就感觉到这山里有异动——那些刺客想要搜山。
“真是阴魂不散!”她低声骂了一句,扭头看向了山洞所在的方向,“到底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此地不宜久留,她就近摸了些树枝,就匆匆往回走。还好,此刻的山洞里没有外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似乎是察觉到她回来了,晋朝洞口看来:“阿焕。”
“晋,他们还在山里,我们得小心应对。”她边说着边拿出火折,寻了几块石头,围成一圈,把树枝放在中间,点着。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借着这光,阿焕看见了角落里的晋,他半躺着,面容憔悴,好像很累的样子。
之前在子书城训练的时候也不见他如此累过。
阿焕如是想着,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想看看他怎么了,然而她还未靠近,他便起身往火堆这边走来。
她静静地看着他,一直没有问出口。
“饿了没?洞口处有两只野兔,我刚去抓的。”晋坐了下去,用树枝拢了拢火。
是因为……抓了兔子?
“嗯。”她应声,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有两只中了飞镖的兔子躺在那儿。她从腰间拔出匕首,利落地拔了毛、剥了皮,取来树枝插好,又回到火堆旁。
她将一只递给了晋,“喏。”
然,晋却一直那样坐着,一动不动。
“晋?”她察觉到不对劲,忙放下兔子蹲下来,“你怎么了?”
她轻轻地推了推他,他的身体像没了支撑一样,直接倒了下去。
“!”阿焕吓了一跳,急急地扑过去,才发现他浑身滚烫,腹部有一道伤口,正汩汩地流血。
“你怎么受伤了还忍着不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任凭阿焕在一旁嘶吼,晋都昏迷着,不省人事。
考虑到他们自己现在身处困境,阿焕抹了眼泪,抱着晋将他拖到了山洞深处,然后剥开他的衣裳给他止血、上药。
她撕了一块自己的衣裳,将随身带的药粉撒上去,小心翼翼地敷在了他的伤口上,又取出水袋,浸湿了布条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如此往复不下三次,他的血总算是止住了。可水壶里的水都用光了,他的烧还是不见退。
眼见着天空已泛起鱼肚白,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故,她打算冒一回险。
她走到洞外,在附近折了些树枝,带回山洞里遮住晋,给他做掩护,又将火堆踢散,还把杀兔子时的血、皮毛都用土埋了起来,一切都伪装成无人的模样。
末了,她咬破手指,在一条布带上留了一句话,然后将布条放到了晋的怀里。
待做好这一切,她便提了剑,走出了山洞。
晋醒过来的时候已过了两个时辰,天已大白,日高悬。
他高烧刚退,身子虚得很。他刚想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压了好多树枝。
他心下一惊,忙拨开树枝走了出来。
似乎是因为方才的动作太大,他身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更让他诧异的是,彼时的山洞里空无一人。
“阿焕?”他叫了一声,可回应他的,只有静默。
他的心很慌,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无意中扭头时,他注意到刚才他躺过的地方有一张布条。他急急地扑过去捡起布条来看,只见上面写着:
若不见归,逃。
字迹早已干透,变成了暗红色,足以证明,阿焕已经走了很久。
她一定出事了!
“这个傻姑娘!”晋攥紧拳头,狠狠地往地上打了一拳,随即起身,快步离开了。
任凭伤口在不断渗血,染湿了他的黑衣,他也全然不顾。此刻他心里想着的,只有阿焕一个人。
她在哪?
她可安好?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她又怎么会出山洞?
如果他没有受伤,又怎会让她去冒险?自己拼死也要保护好她。
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又怎么向城主和少主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