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趴结束后的第二天,殷吉安起床后直接跑到哥哥的房间。
殷罗坐在书房的窗边,身上依旧是一尘不染的白衬衫。
殷吉安也不和哥哥兜圈子,她靠在书桌旁,歪着头问道:“哥……你真的喜欢那个宋灵吗?”
“你没有刷牙。”殷罗看着书,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殷吉安对手哈了口气闻了闻,“还好吧,鼻子这么灵啊……”
“我不知道谁是宋灵。”
“哎?宋灵不是你女朋友吗?”殷吉安把脸凑到书本前,瞪大了眼睛看着殷罗。
“你没有洗脸。”殷罗看着妹妹,面无表情的说道,“有很多眼屎。”
“哼!”殷吉安缩回脖子,对着窗户扣了扣眼屎,边扣边说:“妈还和我说你有女朋友了咧,对了!那个宋灵不是经常和你走在一起说话的嘛?你怎么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过了三分钟,殷罗看着窗外说道:“你说的那个人,很烦。”
殷吉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动脑补出了宋灵勾搭自家哥哥未遂的剧情。
想起昨天晚上严致一送宋灵回家的场景,殷吉安冷笑一下,心道:“真是虾配虾,鱼配鱼,乌龟配王八。”
殷吉安自此没再找过宋灵,甚至连严致一她也懒得搭理。她从陈丹那听说了严致一和宋灵“欢喜冤家”式的暧昧故事,宋灵甚至在严家做起了女佣。殷吉安对此不置可否,圈子里那些公子哥儿们是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吗?像她爸爸那样的真是凤毛麟角。
没过多久又到了开学的时候,殷吉安早早飞去了国外,而殷罗的学校在开学两个月之后发生了一件事。
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说它不大是因为没过多久就被人遗忘了,在时间的流逝之下没有泛起半点波澜;说它不小是因为……有人死了。
学校对这件事给出的通报是:十一月十一日早五时左右,医学院儿科临床学专业大二女生季欢从五楼寝室跳楼自杀身亡。
学生们对此议论纷纷。
特别是同她一栋宿舍的女同学们。
“唉?我昨天还和她一起上过课唉?突然就跳楼啦?”
“我昨天洗澡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厕所哭,是不是她啊?”
“哇,我听说前两年也有学姐自杀唉。”
“以前那个好像是被男朋友甩了才自杀的吧?这个难道也是?”
“不知道啊,我听说她五点钟跳下来,六点钟被宿管阿姨发现,上了救护车才死的。”
“还好还好,不是死在这里,我超怕鬼的……”
“我还听说……她跳楼的时候连衣服都没穿呢!”
“真的假的?”
“……”
……
季欢死了,她的妈妈却不相信她会自杀。母女相依为命二十年,季欢六岁的时候就会给在厂里上班的母亲送午饭、和母亲一起去小店里收废纸盒;为了省钱,季欢没有去最好的一线重点高中,而是选择的学费便宜又肯出奖学金的二线高中;高中里,漂亮的季欢收到过几十封让人脸红心跳的表白情书,不过她的心里从来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努力读书考到最好的医学院,以后做个好医生,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这样的女儿怎么会自杀呢?
季欢的妈妈每天抱着女儿的遗像坐在学校宿舍或者派出所门口,她说她女儿不会自杀,但没有人信她。几次之后学校的保安开始不让她进校。最终她抱着女儿的遗像在人行道边上被一辆卡车撞死了。
从此,这件事就被遗忘在空气之中,再没有人提起。
……
……
殷夫人不知道最近殷罗从哪里抱回家一只黑猫,那只猫有肥肥的身躯,喜欢团在沙发上,金黄的眼睛极其偶尔才会睁开一下,对殷夫人买的各种罐头、玩具它似乎也没有很稀罕。
女儿刚刚开始去国外读书,殷夫人在家更觉得没趣,闲暇时常抱着猫梳梳毛打发时间。
冬日的早晨,殷罗坐在车中回想刚才的梦境。
他梦到在他小时候,妈妈带着他和妹妹逛商厦,迷迷糊糊的,他似乎是走丢了。
他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广场,越走离商城越远。
烈日炎炎,两顿没吃的小殷罗中暑倒在路边。等他醒来时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小小昏暗的客厅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专心地装着盒饭。女孩的头发很短,要不是穿着裙子,倒像个可爱的男孩子,她脖子上用红绳挂了三个钥匙,走路有叮叮当当的金属声。
她似乎要出门,但天已经黑了,她一个人要去哪呢?
再往后的细节,他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后来小女孩带他去了派出所,自己却跑了。
哦,还有一顿好吃的晚餐。
殷罗看向车窗外,非常难得的看着学校里来来往往的人。
“停车。”
殷罗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向水光粼粼的湖边的鸽子屋,鸽子屋前有一只黑色的肥猫。
黑猫看见殷罗,翘起尾巴在他脚边蹭了蹭。殷罗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说道:“你跑的真快。”
黑猫蹭了蹭殷罗的手,又连跳几下跳上了石桥的栏杆。
殷罗顺着黑猫的动作抬头看向石桥,黑猫坐在栏杆上,它身前走过一个及肩长发的女生。
黑猫跟着女生走了一路,殷罗远远跟着黑猫走了一路,最终看着女生走进了医学楼。
殷罗很难得的旷了课,他坐在医科教学楼下,身旁躺着那只黑猫。
其实她穿的不是白裙子,应该是浅蓝色的,洗的发白看上去像白裙子。
殷罗望着教学楼的出口,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出现,他想见到那个女生,非常想!
殷罗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他自己非常清楚自己的病症,怎么可能想去亲近一个人类、一个陌生人类呢?!
但在两个多小时之后,再次看到那个女生的时候,殷罗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了内心那股不可压抑的冲动。
他走上前,站在她面前,非常认真地盯着一脸警惕抬头看着他的女生,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我是殷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