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5447900000011

第11章 飛來飛去把花穿(上)

我們回到書房的時候,梅邱萍正讀著尚浣新改過的戲本。浣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挪開了原本摟過我肩頭的手。

.

“你們今晚難道又是要通宵?我只能在這裡聽半個小時,明兒一早還要去上課。”我拿了桌上的報紙正去坐下。

“我今日算是來辭行的。”梅邱萍聲色平緩的說道,他的語氣中似乎是沒有起伏,就如同初見的那一日。

我和尚浣都覺得莫名其妙。

“邱萍,這是要去哪兒,難道又是哪個使館邀請你去遊學?”我聽得出,浣在講這句的時候刻意表現出的那種漫不經心,我知道此時他定是要比我更心神不寧。

“哪裡總有這麼好的事情。”梅邱萍依舊語氣平和。

“那就是要去哪個城市演出不成,現在外面這麼亂,躲在北平不好麼。”我也只是想試圖的調節一下這尷尬的氣氛。

“誰說我要離開北平了,只是我新買了一處宅子,估摸著最近要從尚府搬過去了。”他講這句的時候倒像是有點兒玩笑之意。

“買宅子?”我倒是這時候才想起來,梅邱萍,他終歸不算是這尚府的人,說好聽了,他是尚浣的莫逆之交,若是不好聽,他不過是寄人籬下的“戲子”而已。

尚浣過去一下奪過他手中的戲本,“怎麼這個時候想起買宅子了,難不成倒像是我這些年虧待了你一樣。”

“誰不知道您尚先生是我梅邱萍的貴人,若不是當年,如今我有何嘗來的銀子買這宅子。”

“邱萍,這是要成家的意思麼?”我也不知道為何這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難不成,不成家,就不能有自己的家麼?”

“我到不是這意思。宅子在哪裡,多大的?”我極力的想換個話題,彌補剛剛的冒失。

“在城西,不過是個一進的院子,我一個人倒是也省事。”

“好端端的買什麼宅子,後院那麼大個戲樓給你排戲,非要搬出去是什麼個意思。”

“你這說的就好像是我搬出去了,還不讓我再進這尚府的大門似得。”梅邱萍這時倒是開起了玩笑。

“你什麼時候搬?”浣似乎很不情願的終於問到似乎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這個月就能搬進去住了。”

看來梅邱萍的宅子是早幾個月就簽下的了,或許是在我和尚浣結婚之前也不一定呢。

“這說著話都半個小時過去了,我得先回去睡了,你們慢慢的商量怎麼搬家。”我只是想借個由頭離開,我知道他們有些話是不會當著我的面說的。

.

第二日午後我下課回園子的時候,看到梅邱萍的箱子已經放到了廊上。

“你這是趕著逃難的速度想從尚府搬出啊。”我不知道自己這樣調侃的和梅邱萍講話是不是能掩蓋住我和他見面的尷尬。

“年下了,各種邀約漸多,要是提早收拾好才是。”

我看到他東西不多,不過四個箱子罷了,“就這麼點兒東西麼?”

“不過些衣服和書籍罷了,也沒有旁的東西。”

門開著,我放眼望進了他的屋子,擺設很是簡單,這麼多年,似乎今日我才是第一次見到他房間的樣子,竟然是在他搬離的這天。

“等你拾掇好了,是不是要請我們去參觀一番?”

“一定,但也要收拾好不是。”

.

“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這時候阿音過來說母親召喚我過去。

“尚太太如今都被稱作老夫人了。”梅邱萍感慨道。

“你是感慨時間飛逝呢,還是我們都老了。”

“不過才二十三的年紀怎就感慨老了?”

“是你二十三,我可沒到。”

“哦,忘記了,你11月17日的生日,果不然還差幾天。”

“我去母親房裡了,對了,我今日不用車子,若是需要你可以叫尚榮送你去了新宅。”不知道從何時起,我講話的樣子倒是真的像極了這個府中的夫人了。

.

母親叫我也沒有旁的事情,不過是看過賬目給府中發放月銀而已。我跟母親說,浣經營生意也辛苦,如今的時局也不好,不如散去一些傭人,母親沒有反對,她說交給我就可以了。是的,如今父親病重,母親早已經沒有心思打理尚府的上下了,如今我才是這裡的女主人。

.

午後,我拿來了賬簿,和傭人的名冊,總是要省下些開支才是。府上如今除了上房,就只有尚浣和我了,大大小小做工的人竟然有近百餘人,之前我從未管過這些事情,如今見到這名單才驚訝於這府中竟然養了這些麼多閒人。除了尚榮大管家之外,府上竟然還有七八個各種各樣的管家,有些似乎是這些年我都從未見過面的。我只是看了看院子里日常的開銷,尚榮大管家定是要留下的,其餘的留下三人分別總管門宅,起居和賬目足以。王媽媽是乳娘,平時雖說只用管了府中丫頭的事情,但她是個閒不下來的人,經常幫忙看著府中各種生活起居細小事情,儼然也當半個管家了。家裡也就兩台車子,司機兩人。廚房那邊廚師只用一人,再留兩個打雜的便夠了,若是家裡真的擺大的宴會請客再去請了酒樓的師傅便是,我婚禮那日也是請了師傅過來做的婚宴,儘管家裡有這麼傭人。父親現在身體不好,母親一人辛苦,上房的傭人暫時的就不辭退了。尚浣基本很少在家的,我這裡也是省事的很,我們房裡的人留下兩個打掃的,留下身邊貼身的,足以。其餘打掃看門的留下五人綽綽有餘了。這麼計算下來,家裡的傭人大約只用留下四人之一就夠了。

.

晚上,我拿了新的做工表給尚浣看。

“今日我才知道這尚府竟然是養了一個園子的閒人。”

“怎麼,開始學著管家了。”尚浣依舊是一邊改著戲本一邊同我講話,當然為了以示公平我也拿了《惡之花》的詩集,雖然我並沒有在看。

“你看看這新的排工表,家裡能省去四分之三的傭人。這一個月又是能剩下一大筆開銷。”

“我不看,聽你的。不過夷醒,你想過沒有,若是辭退了這些人,他們又要去哪裡謀生呢。”

“浣,我們家又不是開福利所的,哪裡能養了這麼多人。”我如今倒是經常的會有點兒小脾氣了。

“我也只是這麼一說。都聽你的。”

“不過,浣,你說這個園子里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傭人,他們是怎麼來的?”

“尚府,曾經也是個人丁興旺的大家族,有些人都是幾代在這個園子里做工的,有些就出生在這個園子里,這麼些年下來,當然人越來越多了。”

我這才尋思了尚浣剛剛的話,也對,若是這麼一下的就辭退了所有的人,又叫他們哪裡尋了新的工去。

“梅邱萍,今日搬走了。”我這時才提到似乎是最重要的事兒。

“我知道,過幾日他會邀請我們過去參觀新宅。”

“我先去休息了,你也不要熬到太晚。”浣當然是會比我更清楚梅邱萍的動向,我也不知道為何自己要和他提起,或許梅邱萍如今是拉近我們距離的唯一紐帶了。

.

過了兩日,我找到尚榮問他工人辭退的事情,我又問了那些家裡確實困難,或者生來就工作在這個園子的人,這樣下來又多留下了十五餘人,其他的給了年底兩個月的工錢便可以隨時離開了。

.

回到房間,我回想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呵,我嘲笑了自己的假裝慈悲。

.

我生日這日正巧被梅邱萍邀請了去參觀新宅,我選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搭配了暗紅色的大衣,我和尚浣到時,尹家的兩個哥哥已經在了。

.

這是一座一進的四合院,進了大門,繞過影壁,院子由正房、左右廂房、倒座房及耳房組成,院子里種了兩顆梅樹,一顆棗樹和一顆西府海棠。

.

“怎麼你們才到。”剛進門,尹諾就笑著迎過來。

“我們來拜訪新居不當是主人迎門,怎麼是你到先出了來?”如今似乎只有和尹諾講話的時候才不會拘了禮。

“我這便迎貴客來訪,怎料尹二公子的腿腳太快。”梅邱萍從正房出來,今日,他依舊穿著酒紅色的長衫。“外面天寒地凍,我們屋裡說話。”他邀請我們進門。

.

房間里很是暖和,裝飾擺設是極其素雅的,椅子上的坐墊是青色的,配著深紅色的木頭很是好看。

“你這裡好是很好,但是就是小了些,排戲邁得開步子不?”浣從進門就一直沉默,現在終於開了口。

“我的尚大少爺,您是寬宅大院住習慣了的人,當然看不上我這小院子了。”梅邱萍這句,倒是奇怪,有一種我也說不上來變扭。

這時一個小男孩送了茶水上來,梅邱萍對那孩子說,“這裡沒有你的事兒了,去練功吧。”

“梅先生,你什麼時候收了徒弟?”諾看到那孩子很是驚詫。

“梅先生現在是北平的名角,不對,應該算是京劇大師,在整個梨園都是響噹噹的,收幾個徒弟又有什麼新鮮,多少人還巴不得要拜在梅先生門下呢。”尹商說著又敲了一下尹諾的腦袋。

“只是我跟著梅先生學戲,如今看了這小徒弟,嫉妒罷了。”

“尹二公子,我教你唱戲,可沒說收你為徒,只是教教,教教而已。”梅邱萍還是那個梅邱萍,喜歡開句玩笑的俊朗少年。

.

這時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兒過來問,“師傅可以開飯了。”

“來,我們吃飯吧,你們別嫌棄我這裡伙食粗糙,不過是小徒弟隨意做些罷。”

“邱萍,你這裡沒有傭人麼?”大概是我剛剛處理完尚府的傭人問題,到了哪裡都想著是不是該有個傭人。

“有一個打掃庭院看家的,其餘的有這三個小徒弟便足以了。”

五個人,一進的小院子,簡單生活,個屋都住著人,也並不擁擠,或許這才是舒適的生活吧。

.

桌上已經擺好了八個菜一湯,并不如大廚做的那般精緻,到也是色香味俱全。

“今日夷醒的生日,我叫他們下了長壽麵,給你先簡單的挑個壽,晚上等你們回去了,定是要有生日宴的再慶祝吧。”

“梅先生,今日在你這裡可就是我的生日宴了,晚上我可沒有安排什麼節目,若是有,也只能請你唱一折了。”

“那還真是不巧了,今兒晚上我得出去唱堂會,怕是荀大小姐的生日要求不能滿足了,對不住您。”他這句像是玩笑,也不像,說罷一個作揖,我們到是都笑了。

.

飯菜的味道很好,酒很醇,不烈,帶著淡淡的梅花香氣。

.

午後我們便早早的回了,梅先生晚上去唱堂會倒是真的,他提早的準備去了。

“梅先生也真是,請我們參觀新居,還要趕了晚上去唱堂會。”諾出了門,嘴裡碎碎唸著。

“諾哥哥,你如今怎麼這麼多抱怨,倒像是小媳婦了。”

“我就知道什麼話到了你這裡都沒有好聽的。”

別過尹家兄弟之後,我和尚浣也回園子了。

.

1931 冬至

.

今年的天氣奇怪的很,寒冷異常,卻是到了冬至這天也沒見到半片雪花。早起是個陰天,阿音給我拿來了一件暖茶色的旗袍。我將艾瓦送給我的髮梳帶上,然後問阿音,“好看麼?”

“夫人穿什麼都好看。”

“你不要總是這麼敷衍我。”

“我沒有,夫人,這是實話。”

我看看鏡子中的自己,竟然是這樣的陌生,年紀似乎沒有在臉上留下什麼痕跡,只是,我似乎已經認不出自己的眼神,黯淡,沒有任何的光彩。

.

我們早晨祭過祖後,中午去父親母親的房裡用了闔家宴。這幾日,父親咳的更厲害了。

“等下吃過飯,我就在房間休息了,晚上你們要是聽梅先生唱戲什麼的,就去熱鬧,不用在意我的。”父親還是那樣的開明,從來不會強迫我們做什麼。

“梅邱萍今晚不來唱戲了。”浣講這句的時候沒有抬起眼皮。

“邱萍不過來?”我倒是吃了驚。

“尹商今日定親了,邱萍被請去唱堂會。”

“哦,之前表姐跟我說過,但是鑒於你身子不好,我只送去了賀禮,就不去慶祝了。”母親對父親說道。

此時我的心裡倒是翻騰了,我不知道梅邱萍去尹府唱堂會和尹商定親這兩個新聞對於我到底哪個更讓我震驚。

“是誰家的姑娘啊。”

“孫司令家的小姐,今年夏天剛剛從英國回來的。”

“哦,是個不錯的姑娘。商那孩子也不小了,該成親了。”

“那孩子都二十八了,比我們浣還大一歲呢,我表姐急著想要抱孫子,催了好久才把這親定下。”

“他不是還要回美國讀博士麼。”

“表姐說年前就把婚禮辦了,然後一同去美國。”

我聽著父親母親這樣閒聊著,或許這才是夫妻之間該有的對話方式吧。我看了一下浣,他沉默不語,也許是我們心虛,總是覺得母親的話里帶著潛台詞。

.

晚上,我回到房間,在宣紙上畫上一枝素梅,我是和浣學的水墨畫,那梅花是白描的風格。想是接著看一會兒書,卻只覺得文字在眼前跳動。我披上大衣,到院子里吹冷風。不自覺的走到了後院的戲樓。院子里的梅花開了,嬌嫩的黃色迎著北平凜冽的寒風,缺少了雪的點綴,略顯單薄。

.

“…對春光不由人芳心繚亂,想起了紅顏老更有誰憐。”

.

戲樓里傳來的是紅拂的唱段,我清楚的知道這唱腔並不是梅邱萍的,卻依舊是滿懷期待的推門而入。

.

一束冰冷的光照在舞台上,是尚浣執著紅色的拂塵,他何時學會了這旦的唱腔我竟從來不知。他見我進來,停了下來,光線逆著照在他的臉上,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有一個好看的輪廓。

.

“冬至的夜晚未眠孤寂了些,你同我喝酒可好?”

浣聽到這句,許久的沒有回應,或許他驚訝於我主動提出喝酒。我又接著道,“正好酒窖在這裡,也不用勞煩了廚房送來。”這戲樓原本是個茶樓,裡面有個極好的酒窖,在把這戲樓劃進園子之後,府中的酒窖就搬到了這裡。

“也好。”他只說了這兩個字,語氣依舊是極其的平和。

.

我們坐在舞台的邊兒上,就那樣抱著小罈子喝著,沒有行酒令,也沒有祝酒詞,到是一個奇怪的風景。半晌,浣先開了口,“今夜清冷,不如我給你唱一折《紅拂傳》,權當是冬至消寒。”

“你個唱老生的何時學會了這旦的唱腔?”我從舞台邊緣跳了下來,只覺得頭已經微微眩暈,再看去,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倒著些許的空酒罈。

“許你去法國學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詩歌回來,還不許我學個紅拂的唱腔?”我第一次見到浣放下了那翩翩公子的架子,他應該也是微醉了,不過這樣子倒是可愛。

.

“見春光三月裡百花開遍,撩人春色是今年…”

.

他唱得是極好的,雖是不如梅邱萍的紅拂出神入化,倒也是遠遠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

“不如你畫個臉再唱如何?反正今晚寒夜無聊。”我突然想看他畫上旦角的樣子,我之前說過的,尚浣的眉眼也是極其俊朗好看的。

“我從未畫過旦的臉,倒不如你幫我?”

“只要你不嫌棄我畫工笨拙。”

“無妨,終歸是給你看,又不是我看。”

.

我去後面的房間取來油彩的時候,尚浣已經躺在了戲台上,看來他的酒量倒是不如我了。

“你若是醉了,那今晚且罷,回去歇了便是,只要記得你欠著我一折上了妝的紅拂傳。”

“我不過是閉目養個神而已。你若是東西拿來了,我這臉便隨你把弄玩耍了。”他蜷了一條腿的坐著,靠在了戲台的柱子上。

我將油彩粘在刷子打在他臉上,他皮膚很好,我從不知,男子竟然也會有這般光滑滋潤的膚質。打過底色後,浣的臉泛著一種發亮的白色。紅色的荷花胭脂在他好看的眉目間暈染開來,我用指尖劃過他清晰的眉骨,他的眉毛似乎不用修剪就有著很鋒利的輪廓,黑色的油墨勾勒後的眉眼,帶著一種深邃的神秘。敷上定妝粉,他的皮膚顯得更加細膩,添過紅後,鮮紅的油彩點染唇間,他上唇微動了下,我靜靜的看著這張精緻的絕美容顏,沉醉了。

“夷醒。”他微醉迷離的眼神和不動聲色的語氣,就如同那夜艾瓦抱緊我試圖用體溫溫暖我的樣子。

我無法抑制的用嘴唇輕觸了他的上唇,鮮紅色同樣在我的唇間蔓延,失去了本應該清晰的輪廓。

冰涼的夜,冰涼的戲台,冰涼的燈光,我們試圖用體溫溫暖彼此。

那一刻我們並不知道,戰爭已經尾隨著冬天的腳步靠近我們的生命,而一切卻已來不及思考和選擇。

.

第二日我醒來的時候,我看到了陽光映在紫檀木床欞的洋紅色幔帳上,我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回的臥房,尚浣推門進來,送來了早餐。

我起床洗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依舊覺得頭有些微痛。

“昨夜你喝的有些太多了,今日若是不舒服就和學校告個假吧。”

“也好。”我今日實在是提不起精神去上課。

“我一會兒讓尚榮去學校說一下。早餐放在茶几上了。今日有事情我要出去處理,下午就能回來,晚上我們和母親一起用晚餐,好嗎?”

“你在問我?”

“夷醒,要是你現在還沒睡醒倒是可以再睡個回籠覺。”浣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的樣子掩上門走了。

.

1931 新年前後

.

新年前的兩天,12月28日,在尹商定下親的六天後,他就結婚了,婚禮很是盛大,我和浣都去了婚宴,梅邱萍在他們的婚禮上唱了《遊園驚夢》。尹商說,本是年下了,大家都是忙的,若不是梅先生過來助興,怕是沒什麼人會來湊熱鬧,如今梅先生開鑼當真是一票難求啊。

.

學校放了寒假,我整天又開始了悶在屋子里看書寫字彈琴的生活,如今倒像是更煩悶了,冬至過後,我基本很少再去書房,每次見到浣都有說不出的不自在。

.

在新年過後大半個月,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到來這天,我發現自己懷孕了,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叫人措手不及,我給艾瓦寫信說到,我從來沒有想到希望要一個孩子,我始終覺得,孕育生命是對於慾望的一種最冠冕堂皇的偽裝的修飾。我并不想複製一個我或者尚浣,而他就這樣降臨。

.

三天之後的1月28日晚,上海的槍聲敲響了戰爭的警鐘。而此時的我,無暇去關心外面的紛擾,完全的陷入了個人的情感世界。

.

不久我收到了艾瓦的回信,她說孕育一個新的生命也許也并不是一個壞事,她告訴我,這是你慾望放縱的同時,另一個生命也在自主慾望的形成,人本來也是自我慾望的突破才得以產生直至最終的降生,我們都沒有權利再去操控一個已經誕生的思想,一切終歸會由另一個意識引導著進行。

我將她的這封信疊了幾折放進了裝著梅花髮梳的盒子。

同类推荐
  • 爱你不是空欢喜

    爱你不是空欢喜

    若柒是一只漂泊了上千年的孤魂野鬼,有一天,竟莫名其妙的绑定了快穿系统,好吧,绑定了就绑定吧。从此,若柒走上了打脸女主的道路
  • 男配快穿之男人别动我

    男配快穿之男人别动我

    作者新坑宝宝们甚入哦苏凌一个为了寻找记忆,带上会卖萌会撒娇的万能金牌系统苏宝宝,走上了折散男女主的任务,顺便找到某男人,于是他又多了一项任务:攻略自家男人……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找自己就送上门了,至于其他不用管了照某人某系统的话就是“阿凌,你不用动手,这种人脏了你的手,让我来。/阿凌,你不用动手,这种人脏了你的手,让你男人来。”他只能呵呵,至于完不成任务怎么办,系统总部他家的,谁动他试试。一切都是不错的,只有一点是,谁这个欲求不满的人弄走“阿凌,我们去床上聊天吧。”“不去”“那在沙发上也行”……“你个混蛋,我的腰啊,今晚去书房。”“阿凌我错了。”“哪错了。”“我应该加把劲让你说不出话。”
  • 为卿倾之天下

    为卿倾之天下

    只愿他们被世界温柔以待,因为生命是平等的,谁也没有资格去决定谁该不该存在。
  • 后宫唯爱七人

    后宫唯爱七人

    天下江山,已经是他的了,天下美人也是他的了,但心却是七人的了。
  • 风花雪月系列之凤栖梧

    风花雪月系列之凤栖梧

    这是一个发生在异界南国的故事,当爱情与背叛、善良与妒忌、贪婪与阴谋结伴……“你想要什么?”“我想要你的江山,和你的性命。”主cp:高冷强势帝王攻x腹黑温柔书生受副cp:闷骚面瘫忠犬攻x猫控二货炸毛受
热门推荐
  • 超级优盘

    超级优盘

    高考前的一百天,新来的转校生,不知道何人丢弃的优盘,神奇的智能,力量的释放与改造,这之间有着什么神秘的联系,这些联系的背后是什么,是命运的逆转,是毁灭,还是黎明?
  • 海伦·凯勒给年轻人的力量

    海伦·凯勒给年轻人的力量

    我在黑暗中彷徨,碰到困难的时候,我听到性灵领域中低语着激励的音讯。我感觉到从无穷的泉源,倾泻下一阵热忱。上帝那极富生命力的天籁之音让我心悸动不已。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把我和日月星辰相联系,我觉得心灵中有一支永恒的火焰。每天暴露在空气中,我感觉有一阵轻灵的雨洒落在我身上,我感觉到世上万物联系在一起的神奇壮观。虽然我受制于沉寂与黑暗,一旦死神释放我,我将拥有光明坦荡的心,去欣赏大千世界的万象。
  • 迷航之羽

    迷航之羽

    他们是一对自小分离的兄弟,继承人和孤儿的身份让他们从相遇开始就注定了竞争和敌意,亲情、爱情及事业上的抉择,让他们一次次地碰撞,而最终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 这样吃最健康(精华版)

    这样吃最健康(精华版)

    均衡、合理的饮食是健康体魄的根基,而适当的食物补养也能起到医药的作用,缓解我们身体的种种不适,祛除潜在的疾病,起到辅助治疗的作用。食物有时甚至比药物更有效,也更安全。本书告诉你——最健康、最营养的膳食结构;各种食物的“性格密码”等,最全面、最实用、最有效的食补,决定您一生的健康。
  • 七修者

    七修者

    煮酒谈天下,提剑论英雄!儿女情长江湖如是,百态人生侠风再起!
  • 朕的皇后有点闲

    朕的皇后有点闲

    唐子鱼莫名其妙穿越到历史上不存在的景国,本想守着空间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可不想却因为一个古怪的玉环,将她与最不受宠的八皇子凑成对。被迫拉进了皇位争夺之中。唐子鱼认命的接受了现实,本想着她利用这不受宠的八皇子得到各种极品玉器喂食她的空间。帮他管好他一后院的莺莺燕燕,做个称职的管家。可这蹦出的系统似乎总是将她推到他身边,还有这没事就在自己面前找存在感的某人是肿么回事?“爷,你这温柔宠溺的小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看到你后院那些女人,都要把我给吃了吗?你这份独宠,我能不能不要?”某女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又自己眼前找存在感的某男,可怜兮兮的开口。“不能”某男睨了一眼某女,肖薄的唇瓣轻起吐出两字。
  • 王俊凯我们终究是过客

    王俊凯我们终究是过客

    匆匆那年,藏着少年稚嫩的羞涩,含着少女细腻的心思。他们悸动的心灵,开始碰撞,摩擦。而一张写满字的纸,疏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次破天荒地的意外,使他们成为彼此的一个秘密,故事就这样尘封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忘不掉,也放不下……
  • 苦菜花,甘蔗芽

    苦菜花,甘蔗芽

    第一本书《乱时候,穷时候》出来以后,在北京开了个读者见面会。有个女孩想问俺啥,她叫了声奶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说的啥俺没听清。她这么难过,俺觉得对不起她,就说:“孩子,看俺的书不要哭,不要流泪,事都过去了。要是没有这么多苦难,俺也写不出这本书来。”俺这辈子跟弹花锤子似的,两头粗,中间细,经历的事太多了。
  • 绝色医仙:妖孽小姐太腹黑

    绝色医仙:妖孽小姐太腹黑

    她,这世间最后一个上古之人,为了灭尽魔族而活。他,这大陆第一个窥视真相之人,为了改变魔族而活。仙与魔,两方不同的世界;两种不同的信念;两个不同的人。同样的处境,不同的选择。且看这二人如何在快乐与决择的生活中,化解人魔两族的恩怨。
  • 终极逆袭:重生之第一夫人

    终极逆袭:重生之第一夫人

    那一年,她被哈佛录取,却因为一场蓄谋已久的爆炸失去了参加a计划的机会。也与那权利巅峰的男子失之交臂。重生后,她暗中调查当年的凶手,却无意间跟他陷入无限的纠缠中。他送她从身上取下的总共十四颗子弹,告诉她,这些都差点要我的命,但是,你才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