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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章十八 - 错主意

“孙叔叔,睡了吗?”

孙邈远正欲休息,听得有人叫门,辨声识人约是孙乔,这女娃也算是孙邈远瞧着长大的,因而他本身与这位小姐是十分的亲近的,她两日后就要嫁做人妇了,现在心里必然复杂难平,想找个人说道说道,孙邈远是她非常信任的人,找他来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乔儿怎么这样晚过来呢?”孙邈远开了门。

“睡不踏实,想和叔叔说说话。”

“你进来。”孙邈远将孙乔让进了屋,为了避免误会,刻意留了门开着。

“乔儿怎么睡不好了?”孙邈远一边走到孙乔的对面坐下,一边问起了孙乔,孙乔先是淡淡一笑,羞臊着说是没什么,可跟着又沉默的低着头瞧着地上,孙邈远便问她:“乔儿不喜欢叶礼江么?”

“啊?没有。”

“那是喜欢?”

“也没有。”

听这话孙邈远便笑起来:“乔儿是不想嫁人?”

孙乔抬起头瞧了孙邈远几眼,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了。孙叔叔,我不想嫁给他,我不想嫁给任何人。”

“胡说!你个女娃,怎么能不嫁人呢?”

“孙叔叔不也没娶妻吗!”

孙乔这一辩白倒让孙邈远一时间略有些手足无措了:“乔儿,这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为何不能?”

“我未娶妻乃是有缘由的。”

“什么缘由。”

“这我却不能告诉你。”

孙乔听见这话,原本前倾的身体往后一缩,坐进了椅子里面去:“孙叔叔,我真不想嫁人,我都不认识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了解,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孙邈远想起了他师父先前告诉他的事情,这会儿孙乔说到此,他的话也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孙乔是个烈性女子,她若是得知此事,必定不会轻易就范,可眼下却不能出乱子,孙邈远便只好说:“乔儿,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事事顺遂,必得有所妥协,能随心所欲的或者过日子的人,这世上是没有的。”

“可是-----”

正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嘈杂声,有几个云梦山庄的人举着火把从孙邈远的房前跑过,被这声音和火光惊扰到的孙邈远同孙乔几乎同时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孙邈远刚走出门去,就见着云梦山庄前院灯火通明,正巧殷常也被这群人吵醒了,此刻也来到孙邈远的房前,三人便结伴朝着那亮着灯火的地方去了。

三人走近了那一群喧闹的人群,一开始也不明情由,只见着一间屋子烧着熊熊的大火,又被许多人围住,庄子里的仆人侍从进进出出的端着水盆,提着水桶都赶上前来,叶家的几个主事的站在远处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而叶慎臣与叶家宗室的人并未在其列,想来也是,虽说是一场火灾,但对于叶慎臣来说也不值得他亲自过问,孙邈远猜想他们大约是在其他地方远远的瞧着,这火光都快把天都照亮了。叶礼江同他的师父叶虹以及几个看来是掌事的管家之类的人物站得近些,催促这些人前前后后的救火,见此情形,孙邈远忽而觉着孙家小姐孙乔嫁与这个“假公子”未必是件坏事情,这位叶家公子在叶家的各个大小场合都有出现,叶慎臣必然是有意要培养他成为一庄之主,那么也就辱没不了孙家小姐,平心而论,这位公子生的也是相貌堂堂,举止大方,颇有成事之人的气度风范,配上孙乔也算得是郎才女貌了。就在孙邈远还兀自为自家的小姐做打算的时候,人群忽然炸开锅一样的让开了来,孙邈远瞩目过去,发现原来从那燃烧的房子里滚出来两个浑身都裹着火的人,两人就像是两个大火球,朝着人群扑了过来,两人撞出门过后栽倒在地上滚来滚去,伴随着痛苦的嚎叫,一时间人们眼里就只剩下了这团火球了,这间房子本来是间堆放杂物的房子,本就少人进去,与它一排的其他房间反倒是人去的多些,不想却从这里面滚出两个人来,众人都是一惊,连上前灭火泼水的一干人等都忘了动作,片刻后人群里有人高声喊了一句“救人啊!等什么呢!”人群才都醒转过来,有的人脱了衣服前去扑打,泼水的人也都换了对象,把水全都扑在了这两人的身上,正在这时,那房子被燃烧的久了,里面大约又装了些油料之类的东西,此处又是个闭塞的山凹,居然爆炸起来,将在一旁看着的人都惊吓得不轻,连连的往后退去,所幸没有人受伤,但等爆炸过去,人们这才发现刚刚的爆炸里那两个才刚刚死里逃生的其中一人因为被炸出来的木块砸中,木块从他背心砸向前胸,砸穿了胸腔不说,几乎是将他上半身对半的砸烂了,死在当场。看的人里不乏女眷,见此情形都发出了恐惧的声音,小孩和女人尖利的声音同男人们的沉闷低呼一起发出,有几个胆小的被这情形吓得哭了起来,好一阵的骚动之后许多人才都纷纷的离去了。孙乔也躲在孙邈远的身后,不愿再看,孙邈远叫过殷常,殷常仔细说来也还是个孩子,也见不得人被砸成这般模样,孙邈远便让他领着孙乔回去,殷常欣然接受,带着孙乔就离去了。此一番后,围在此处的人便少了过半,孙邈远这时瞧见了站在人后的大将军崔直,大将军以手覆面,遮盖大火带来的焦灼难闻的味道,虽说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不过那眼神孙邈远看得清楚,因为此时他的眼神也是如此的,这二人都对此事显出了十二分的疑惑。

孙邈远在深思之际看向了叶礼江,只见叶礼江吩咐人将那个躺在地上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带开了去,又吩咐人继续灭火,随后朗声劝说在场的人都安心回去接着睡觉,他担保必不会再出现此类险情了,剩下的人群在劝说下也渐渐散去,孙邈远瞥见叶礼江同他的师父叶虹正说着话,想着没什么事情了,正要离去,却见来了一人对两人说了些话,便将叶礼江带走了,叶虹继而吩咐那些人继续灭火,他自己也不曾离开。孙邈远又瞧着一直远远站在高台上的那一群人,那一群人也在说着话,但片刻,几人似乎就某件事情达成了共识,也就都散了,那群人散去后,孙邈远无意间往更高处瞥了一眼,这下他倒是看见了叶慎臣,他身边站了一人,两人不知说些什么,跟着叶慎臣就离开了,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了那人,那人在原地又看了不久,随即也就离去了,离去的方向却与叶慎臣不同,他在向下走的一段路中两次朝着这边着火的地方投来目光,孙邈远再看,发现只那个火里逃生的人正被人抬走外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事情,实际上那人也确实像是在看着他被抬走一般,孙邈远心里觉得有些隐隐不安,便跟上了这个人,这个人功夫比之孙邈远略逊色些,却十分警觉,孙邈远有个两三次差一点被这人发觉了,但都是有惊无险。孙邈远一路跟着这人,来到了一处叶家仆从的住处,可这处地方在庄里却是十分偏僻的位置,同大多数仆从的居住地都相去甚远,像是专门僻处来的这么一所住处,这院子里的房门大都敞着,灯也亮着,有几个人簇在一间房前,大约就是方才从火场里死里逃生的那人的住处了。这处院子不大,孙邈远看了看,八间房,它的后面还另有一间院子,同这间院子差不多的样子。从敞开的窗户看去,每间房住两个人,亮着灯有七间房,但这七间房中有两间房里各有一张床只有空的床板,也就是说院子里一共住着十二个人,如法炮制,他数着那边院里住着十三个人,跟着他又数了两个院子里此刻的人数,除了刚刚来到的那人,站在房子内外的有二十人,加烧伤了的那一个便是二十一人,这便是说很可能火场里不止他二人,很可能是四个人,然而这四个人在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里做什么呢?孙邈远正想着,便见着刚刚进去的那人又出来了,跟着就没再逗留,直接离去了,再看过去,那间房里的人陆陆续续也都出来了,却都站在门外,而刚刚被安置进去那个被烧伤的人又被抬了出来,其他的人这才就此散了,孙邈远跟着那两个抬人的人,顺着小路朝着院子后面行去,这院子后面行走不远就是一片深沟,对面是高深绝壁,冷风不断的从深沟里冲出来,声音就像是无数怨鬼一起哭号一般的令人心生恐怖,这二人抬着那人走近了深沟,孙邈远见这二人来到这样的地方,原是以为这人烧伤过甚,不治身亡,却不想此时他居然抬起了手臂,抓住了两人中的一个,用微弱的声音哀求道“救我。”这声音在这阴森森的沟里被冷风吹着,让人莫名的一股胆寒之意,被抓着的那人明显迟疑了一下,但他随即说道:“反正你这样子也是活不长的,即便活着人也是费了的,还不如快点死了的好!你到阴间也不要怪我俩,这事你以前也是做过的,知道由不得我们选,一路好走吧!”紧接着他同另一人对了一下眼色,两人齐齐用力,将这尚一息在存的人扔进了深坑里去,两人扔掉这人后也是略显的沉重,两人立在远处,一人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啊!”

另一人回:“等你我都死了吧。”

先开口的人叹了一口气,另一人开始往回走了,还催促他快些走了,那人看着那深沟,叹了一句“命数”才迈步往回走去。

孙邈远看到这些事情后,心里有如翻江倒海一般,好像有一群在暴风雨里飞翔疲命的海鸟拼命的撞击他的胸口,要在他的胸口撞出一个豁口,找到远离风暴的路径,他立即奔向了梅林,直直的朝着那小屋而去,这个他自小生长的山庄,那些他自小认识的人,他现在越发的感到恐惧,原本此地应该是一片乐土,可就在他入庄过后见识了这么些事情的发生过后,他愈发的觉得这是一片恐怖之土,他要去找他的师父,向这个庄里他唯一还能信任的人探寻真相,然而当他到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师父,他在梅林里找了几圈,又在全庄上下能找的地方都去了一趟,仍旧没有找到,他一直找到第二天的清晨依旧没有找到,最后他回到小屋里等,盼着能等到叶鼎铭回来,却不想他等得乏了,居然坐在房中就睡下了,到傍晚才醒转过来,仍旧是不见叶鼎铭的影子,只好离开,回到山庄去。

却不想他刚刚回来,就见庄上的人行色匆匆,十分的慌乱忙碌,孙邈远去找殷常,殷常却也是不在房中,他便又出来,想找个人问时,正好叶礼江听人说他回来,赶来与他说话。叶礼江虽说看起来十分的镇定,但他朝着孙邈远过来时脚步却是十分的匆忙,孙邈远便猜必然是有大事情发生,也赶快迎上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叶礼江几步走到孙邈远面前,尽量做出镇定的样子说道:“孙小姐不见了!”

“什么!”孙邈远失声吼起来,孙乔对他而言算得半个女儿,自然是宝贵的紧,“她怎么会不见的!”

“我问过了跟你一起来的少侠,他说孙小姐昨夜因见过那般的事情过后,惊吓非常,回到房间就把自己锁了起来,连侍女也不放进去,原本只是以为惊吓过度,没想到今日清晨侍女来敲门让小姐洗漱,小姐也不曾开门,过些时候再来还是不开,侍女便告诉了我,我赶来,敲门也没人应,便让人把门砸开了来,才发现窗户大开,小姐人不在,床也是冷的。本是想找你商量,不想你也不在。”叶礼江最后这话是故意说与孙邈远的,意有责备,孙邈远也听出来,他自己也是羞愧万分,又跟着问。

“那现在呢?人找到没有?”

“从发现小姐不见我就打发了全庄上下的人帮忙找人,就连那位将军也分出了人来帮忙寻找,可到现在仍旧是音讯全无。”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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