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失败了,我的生命也要终结了,虽然不甘心,不过也没有什么可遗憾了。”
李丹躺在科幻般的玻璃舱里,瞳孔开始涣散,眼前出现了种种幻像,往日的一幕幕重现在脑海深处,转瞬间消失无踪,他的嘴角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嘀!
一声机械长鸣,周围仪器上的曲线,骤然截止,只留下一条瘆人的血色横线。
“这就是死了的感受吗?”
李丹感觉自己灼热的灵魂,渐渐冷却,周围一片空寂,没有声音,没有影像,冰冷却感觉不到一丝寒风。
僵硬的灵魂越来越沉重,开始不停地下坠,但这里好似无底的深渊,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却没有一点着陆的迹象。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急速的坠落让他觉得有一把钢刀正在一片片地削下他的记忆,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经历过什么,忘记了那些熟知的人。
最后化作一点灵光,消失在无边的黑暗。
……
“快让开点,巫过来了,”
不知名的山谷里,三两简陋的草屋屹立,十几个穿着兽皮的人类围在一所木屋外,一名穿着白色细麻布衣的人在这里格外显眼,他此刻在屋外四处走动,有些焦躁,还有几分期待。
人群忽然分开,一个白发老妪拄着桑木拐杖疾步而来,朝着那名布衣男子匆匆见礼,就掀起兽皮帘子,钻了进去。
“共主,巫是族里最熟悉生产的人,小辈的人几乎都是她接生的,您不用担心,次妃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一个穿着鹿皮的男人语气恭敬地对着那布衣男子说道。
“鹿奎,你是巫的儿子,你当然替她说话,要是次妃出了任何事情,你们鹿里就等着都被贬为黔首吧。”不待男子说话,旁边的一个长得虎背熊腰的黑肤汉子就张口反驳,声音洪亮,震得草屋上的枯草都抖动起来。
布衣男子一巴掌拍在那汉子头上,低声呵斥道,“你小声点。”
哦
那汉子唯唯诺诺地退到了一边,不过还是狠狠注视着那个叫鹿奎的男子。
草屋里不断传出尖锐的惨叫声,原本还清脆明亮,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已经变得沙哑无力。
布衣男子脚步更加地慌乱,双手搓在一起,眼睛不时地扫过草屋的皮帘。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闪起一道淡黄色的光芒,在阳光中极不显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亮光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忽然射入了草屋。
同时,草屋里响起一道歇斯底里的惨叫,随后就是一连串的嘹亮的哭声。
屋外的布衣男子脸上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前,钻身走了进去。
只见那老妪手里抱着一个狼皮方褥,正笑茵茵地看着他,“恭喜共主,得了一公子。”
他有些紧张地接了过来,轻轻掀起一角,看见一张挤在一起的脸蛋,毛发稀稀拉拉地搭在额头,眼睛紧紧的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小手握拳在胸前,皮肤不同于一般婴孩的青紫,而是发着黯淡的红色。
他思索了一阵,盖上狼皮,走出了草屋,双手托着皮褥高高举起,朗声喊道,“吾子帝朱!”
“朱!朱!朱!”
周围的人都欢呼着高举双臂,庆祝新生命的诞生。
熟睡的婴孩被吵醒,大声哭嚎起来。
……
三年后,还是这间草屋,尽管屋顶的茅草换了一茬,还是能看出它的腐朽,不大修一次,恐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皮肤发红的孩子抱膝坐在门前的木桩上,眼睛呆呆地看着远方的山脉,一层厚厚的绵云在峰顶萦绕,似乎站在那里只要一伸手,就能捞到一把好吃的棉花糖。
这个孩子就是李丹,或者说是现在的帝朱。
三年的时间,那在坠落中被削去的记忆丝丝缕缕地回到了他的脑海深处,比他生前还要记得深刻,稍一回想,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也不知道这算是成功了吗?”
李丹低声自言自语地问道。
他生前参加了一项秘密实验,具体的目的他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代号是“大预言术”,听起来很高大上,而且有着深厚的政府和军方背景。
参加实验有丰厚的福利,完全可以解决他的后顾之忧,只是危险性很大,但是成功的话会获得一份年薪百万的职业。
当初和他接触的黑衣人是这么说的,如果不是那张工作证不像伪造的,他几乎要以为他是个骗子了,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好处。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他,参加了这项实验,他有不得不的参加的苦衷。
因为他家里有着卧病在床的父母,每年都要十数万的花费来维持内脏的正常运转,还有一个刚刚进入市重点初中的弟弟,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这些庞大的费用不是他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可以承担得起的。
即使没有人去找他,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心力再勇敢地活下去了。
他签了协议书之后,被带到了一个看起来起码领先了明面上数十年以上的科研基地,在那里进行了简单的培训。
通过旁敲侧击知道了在他之前,还没有人从这项实验中活下来,不过这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他本来就做好了死亡的打算。
但是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没有死,至少灵魂和记忆还在,这应该就算是哲学意义上的活着了。
“可是他们也没有说怎么样和他们取得联系啊?而且也不知道我这样还能不能回去了。”记忆恢复以后,他就每天坐在门前,思考这个问题,他觉得那个神秘的基地应该还能联系到自己,那里的科技太厉害了,甚至能够利用仪器探知别人的梦境,简直就像是黑科技。
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他们能不能接受我失踪的打击,但愿基地那些人能够言而守信,让二老到疗养院免费治疗,让弟弟公费完成学业。
想着想着,他叹了口气,眼睛扫描了一下眼前的部落。
这里的世界就像是原始社会一样,不过已经进入了奴隶制社会,那不远处在鹿圈里铲屎的人就是奴隶,不过这里叫做黔首,他们没有房屋,没有自由,兽皮也没有,只在遮羞的部位围了一点枯草带子,全身黑漆漆的,估计从生到死
连澡都没有洗过一次。
周围就是更高一等的族人,他们穿着打理得还算整洁的兽皮,在各自忙碌着,还有一些半大的小子不时地对李丹指指点点,旁边的大人也没有在意。
李丹也习惯了,这里的人都把他当做了一个痴憨的人,现在已经四岁了还是一句话不说,他也不在意,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要是还不能联系上,也不能这样得过且过啊。”
一个人三年不说话,如果不是心里有执念,哪能受得了,他也决定了,再等到这个冬天,要是还没有联系到,就要尝试着融入这个世界了。
心里想通了,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