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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猫脸老太

1928年夏J县马神桥

是夜,天上黑云密布,偶尔飘过一两点星光照在马兰峪山头,错落的树影恍恍惚惚地倒影在地上甚为骇人。似是预兆着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夜。

“轰隆隆”,忽然平静地山坳子里传来震天地轰炸声,响声在村子里炸开了锅。“轰”又一阵轰鸣,整个村子里的房屋都颤抖了起来。

“完了,完了,它出来了……完了”,村长老梁头一路喘着气小跑到王瘸子家的时候,王瘸子正双眼呆滞的瞪着马兰峪山头,一脸惨白好似失了魂似的,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完了”。老梁头一颗心当下沉了下去,知道大事不好。

“王瘸子,王瘸子”老梁头推着王瘸子直挺挺地身子,掌心一湿,才发现王瘸子一身单薄地褂衫已经被汗浸湿透,夜晚的凉风一吹,浑身冰冷跟个冰疙瘩似的。王瘸子恍惚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鼻翼微微吸了吸,浑浊地眼里早已不见了往日里精明,颤颤巍巍的道:“老梁头,你咋地来了?”

“狗娘养的,早知道这些泥腿子来路不正”,老梁头的山羊胡子气的一翘一翘,平日里被人摸一把都舍不得的宝贝烟杆子“咚咚咚”敲在门梁上。“王瘸子,现下可咋办?这是要出大事啊”。

王瘸子心下也没了主意,这些年世道不景气,前些年每日里都有人活活地被饿死拉出去烧了,日日夜夜闹腾地没法安生。村民们真真没了主意,这才三三两两地结伴地下了坑。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这山坳子里有啥,闹饥荒的年头,树皮都啃秃噜了。怎么办呢?总不能眼见死人一天比一天多,不想办法吧!后来有心人一琢磨,这山上坟头比地都多,总该有几个值钱的东西吧,拿去换几个钱,好歹熬过了这几年,没人再饿死。王瘸子家祖上就是做着刨坑的买卖,自然比常人多了几分见识,在村子里就是大家的主心骨。村里人都知道自己做的是啥,那是缺心眼烂心肝地刨人祖坟的买卖,是要损阴德,祸及子孙的。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山里头有大家伙,有好东西。但是想着“有钱赚没命花”地由头,倒也没人动心思。

“上山去”,王瘸子背着手一瘸一拐地踱了一圈又一圈,切咧地摇晃了几下稳住身子道。

“上山做啥子?”村头的二狗子大咧咧的问道。早时候听见爆炸声围过来的村民,齐刷刷地望向王瘸子。

王瘸子抖着老柴皮似的手从对褂腰间口袋里摸出些烟丝点上,狠狠地吸了口。“俺爷就是下了那坑,死的时候身上没快整的皮”,许是吸了烟,喉头堵着口老痰,王瘸子沙哑地嗓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的磨耳朵,“俺爷咽气前,愣是睁着眼皮子去的。他伤着回来的时候就把俺爹和俺叫到跟前,告诫俺们那坑千万不能下,里头有东西,是要死人的。”

众人回想着王瘸子爷爷死的时候,身上被挠的不成样,浑身血淋淋的,一挠掉一块皮,结痂了又烂掉,愣是疼死了,下葬的时候没个全样。大家伙儿心里不经直发颤,里头的玩意邪性太大。大家心里都不情愿,现在上山,那不是送死么?

老梁头心里头打鼓,知道邪的很还上山,这不把人放火上烤,放油里滚。“王瘸子,这……上不得呀”。

“这不送死,俺家男人不去”,翠花嫂子拉着自家男人大柱的手,头一个反对。“是啊,不能去”。“明知道邪性,还叫人上,不送死”。“不能去”,村名们都不同意去,那些泥腿子想死是他们的事,不能拉上村里人。好不容易把日子过的太平了,家家能吃个饱饭了,回头就让人去送死,搁谁谁乐意。

“王瘸子,大家伙说的对呀,俺们把自己日子过的踏实了就是,那些人我们管不着”。老梁头摇着头对王瘸子说道。他这几日里被山里那伙人急得嘴角接连的起泡,密密麻麻的疱疹直瞅的人头皮发麻。

“老梁头,俺也知道这个理,可里头的东西跑出来,村子里谁也活不了”。王瘸子此刻像瘪了气的柴胡,一脸死灰。“村子里谁没下过坑,里头的邪性哪个不晓得。”王瘸子看着众人说道:“瞅一眼,如果东西出来了,咱就赶紧逃,不然都甭活了”。

一番话说的大家没了声音,老梁头借着王瘸子的烟斗点上一竿子烟,砸吧砸吧吸了两口,一拍大腿,重重地道“俺,王瘸子,二狗子,大柱,上山去,确认没事最好,真叫东西出来了,大伙赶紧地跑,能走几个是几个。”

“老梁头……”

“甭说了,大伙等消息,夜里都不行睡下。娘们现在归家去,收拾好东西等我们消息。”说完这话,老梁头的背更驼了,仿佛压着千金重担。

风乍起,黑夜压着大地,四周寂寥无声。山头的枝丫被风吹地啪啪作响,马兰峪山头的小路上,老梁头和王瘸子带着两个后生,手里撑着火把,火光被风吹的四处摇曳,扑天的黑暗仿佛要将四人吞没了。

“叔,前头就是坟头了”,大柱压低了声音。老梁头和王瘸子却没应声,两人怔怔地看着周围。原本平整地山头被炸药炸地面目全非,碎石遍地,山体上豁然炸出了一个大口子。前面守卫的兵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四人沿着山体的口子往里走,洞口很大,间或传来若隐若现的人声,山风中还带着浓浓地硝石味。四人灭了火把,摸着岩壁小心地往前走。

“嘘”最前头的王瘸子忽然停了下来,“有声音”。王瘸子将耳朵靠在岩壁上,想听分明。“是叫声,快走”。

四人利落地往前赶,不一会就看见了火光。前头的王瘸子忽地躲在了一块石头后面,摆摆手让后面的人蹲下来。原来是有人跑过来了,四人探出头想看个究竟,却不由惊骇。很多兵士样子的人跑了过来,边跑边不停地凄厉惨叫着“不要追我”。却看后头追着的是一个瘦小的身影,速度异常地快,不一会就追上了前头的人。一挥手,两手抓住跑的人竟然把人撕成了两半,鲜血四溅开来,肠子肝脏流了一地。尖叫的士兵还没断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拦腰斩断,挣扎着想用手把肠子塞回去,一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待那瘦小的人影跑进了,四人才看清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灰白夹杂地头发,梳成小发髻盘在头后,因为快速地移动已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顺着脸垂下来。发白的蓝袄子灰不溜秋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此时上面贱满了血,还沾着些白白的东西。王瘸子等人根本不敢去想那是什么东西。最主要的是脸,那是一张一半人脸,一半猫脸的脸,恐怖极了。它抬起手,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长长的指甲,瘦骨如柴和鸡爪一样,只有一层皮贴着。它抬起两只手抓住前头想要逃跑的人,像捏小鸡似的,轻轻一扯,哗啦就成两半。血渐在它脸上,昏暗的洞里,火把子忽明忽暗,浓重地血腥味夹杂着恶臭弥漫开来。它抬起手,伸出舌头舔着手上的***嘴里发出“咯咯”地笑声。

老梁头等人被眼前诡异可怕的一幕吓地瘫倒在地上,额角冒着冷汗。“哇”,二狗子惊骇地想要吐出来,王瘸子眼疾手快赶紧捂住他的嘴,憋得二狗子的脸通红。王瘸子转过头,紧紧地盯着场地中央地猫脸老太的动作。它静静地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忽然,它抬起头,视线恰好对上王瘸子的眼睛,嘴角诡异地扬起。糟,被发现了。

“快跑”,王瘸子话未落,只见一个黑影一闪已至眼前,手臂瞬间弥漫一股痛感。王瘸子此时顾不上手上的伤,向呆愣住地三人咆哮一声道:“还不快炮”。身体便灵活地往前一步,旋转蹲下身子,左脚从猫脸老太臂下转出来,后脚紧接着狠狠踢向猫脸老太胸口,将它踢飞出去,手臂立即被撕下一小块肉。

“龇”,猫脸老太愤怒地站起来,再次扑向王瘸子,王瘸子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撕碎,心道:完了完了,要交待在这了。后头,老梁头和大柱从地上抄起先前死去的兵士手里的枪,狠狠地砸向猫脸老太。猫脸老太脚下趔趄了一下,反身移动身子,脸贴向大柱的脸,呼出的热气让大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害怕地紧张起来。大柱来不及惊呼,鼻尖还能闻到猫脸老太身上像腐尸般恶臭的味道,就被猫脸老太提起身子砸向先前他们躲避的石头上。瞬间脑浆崩裂,流了一地,当即没了气。

“俺和你拼了”,老梁头看着大柱的惨状,发疯似的红了眼睛。拎起枪,对着猫脸老太放了一枪。猫脸老太脚下仅仅微停顿,立马更快速地游过来。王瘸子看着不妙,一个健步拉着老梁头折到前头。猫脸老太来不及停顿,扑过了头。王瘸子趁此机会,从身上背着的兜里掏出祖上传下的矛,跳到猫脸老太身上。猫脸老太剧烈地晃动起来,想把王瘸子晃下去。王瘸子一手死死拽住猫脸老太脖子,一手举起矛胡乱扎下去。“呀”,像是猫的惨叫声,猫脸老太大声尖叫起来,背部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摔向洞里地岩壁,直把王瘸子摔锝口吐鲜血,额头上被岩壁上尖锐的倒角扎出一个洞,血缓缓地流向眼睛,眼前一片猩红。

老梁头提着枪,用尽力气将枪上的刺刀刺进猫脸老太的腹部,猫脸老太扭曲着脸,愤怒地一手折断了老梁头手里的枪,冲向前,扯下老梁头提枪的手。两手再向后抓着王瘸子的手臂,指甲深深刺入手臂上的肌肉里,王瘸子一时没了力气。

“老梁头,跑”,王瘸子大声呼喊着,从猫脸老太身上滑下,从它脖子上扯下什么东西抛了过来。两手死死拖住猫脸老太的大腿。

“王瘸子……”老梁头颤抖着山羊胡子哭出了声,“快跑,我没力气了”。王瘸子满是血的眼睛已经看不清老梁头的样子,只是嘴角微微扬起做着口型“再见了,老伙计”。老梁头心里知道,今夜谁都走不出这。老梁头最后看了一眼死死拖住猫脸老太的王瘸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捡起王瘸子抛过来的东西,捂住断臂的伤口,踉踉跄跄地跑出洞口。

这里离洞口并不远,老梁头一手捂着断了的手臂顺着下山的小路跑,血水滴滴答答地滴在路上,漆黑的夜里没有一点星光。老梁头渐渐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冷,老梁头知道,自己不行了。

“老梁叔,”老梁头恍惚间听到了二狗子的声音,僵硬的身子渐渐支撑不住,慢慢地倒下。

“老梁叔”,二狗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接住老梁头的身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老梁叔,你怎么样,王瘸子和大柱呢?”二狗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道“村子没了,俺赶回去,村子里的人都没了,消失不见了”。原来,二狗子是趁着王瘸子他们三人拖住猫脸老太的时候,逃回村里报信,却发现,白日吵吵嚷嚷地村庄变成了一座死村,一丁点儿声响都没有,连狗吠声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全不见了。二狗子害怕极了,不敢在村子里待,又不敢再上山,只好在山腰上等着,希望遇上老梁头几人。

“老梁叔”,二狗子摇晃着老梁头的身体。老梁头刚才断了一臂,又失血过多,原来就撑不住了。现在听见村子出事了,一口气喘不上来,蹬直了脚直翻白眼。老梁头手里紧紧地抓着二狗子的衣角,困难地说道:“跑……二狗子跑的……远远的,别回、回来了”。“老梁叔”,二狗子不敢大声的哭,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背起老梁头的身子,“啪”,有东西滑落的声音。二狗子以为是老梁头的烟杆子,心想着,老梁叔最宝贝这烟杆子,怎么着也要带上。二狗子就着漆黑的夜色胡乱地摸着,手里分明摸到一块冰冷地四四方方的东西,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将东西凑近一看,赫然是一枚白玉方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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