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总司的手再次搭上了龙舌弓,就算对方是个凡人,他也决意诛杀,以泄心恨,弓弦被缓缓拉开,真气凝出了箭形。
“你确定你要再射箭?”魏泽无畏无惧,正视金甲总司的目光,“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吧,境界开始跌落,真气逐渐消融,所谓盛极而衰,你快玩完了。”
“是又如何,这么多人随我陪葬,你们两个也逃不走。”
“龙舌弓每射一箭消耗巨大,就算是巅峰时的你也射不了几箭,何况现在你的真气是用一点少一点,不怕这箭还没离弦,你就跌到了化形之境?”
就在之前,张一凡暗暗告诉了他,金甲总司的境界又往下跌了一层,回到了他原本凝神一阶的修为,一箭就耗去了一阶真气,要是这龙舌弓拉至满月,得有多恐怖。
果然,金甲总司犹豫了,从凝神一阶到二阶所需要的真气可是远远超过了化形巅峰到凝神一阶的需求量,若再射出如第一箭那般的效果,恐怕他会直接跌到化形八阶,可弓弦拉的小些,威力又不够,凭对方的手段极有可能躲过去,自己平白浪费了真气,衰竭更快,便得不偿失了。
挣扎了许久,金甲总司最终放开了弓弦,真气顿时收回体内。
魏泽见起了效果,稍稍松了口气,龙舌弓的威力太大,他可没本事接下来,张一凡没了黑铁寒枪也很难说。
“不用弓箭,照样杀你。”言罢,太古手的起手式已经摆出来了。
“你不怕我把落魂阵中的那些污秽之气放出来?”
“你说什么?”
魏泽沾了点唾液,在眉心处搓了搓,狡笑道,“就在这里面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全吸过来了,一丁点都不剩,你要是再起杀心,我就通通还给你。”
“你这是在威胁我。”金甲总司语气冰冷,丝毫不减杀意。
“我只想带我的朋友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你要泄的恨,要报的仇不在我们这里,那神秘人数次设计杀你,又以仙皇陵的秘密为诱饵怂恿各个家族,他才是始作俑者,你不去追他,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有何用。”
“他的心神早已……”
“你只斩了他的部分心神,又不是斩了修为,更没要了他的命,就这么让他跑了,我这个路人都替你不值。”魏泽抢过话来,炮语连珠。
“收拾了你们,我自会去找他。”
“你还有那个时间吗?”
气氛凝固下来,只听得到夜风吹动火把的声音。
“哈哈哈,总司之名不过如此,随随便便被人唬了几句,就不敢动手了,不如趁早死了算了。”某处传来嘲笑之声。
“给我滚出来。”金甲总司对着虚空一按,走廊边的石雕顿时炸了开来。
一个瘦削的身影于碎石中窜出,真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站了起来,是个中年男子,与刘峰有几分相像。
“张老板,我们又见面了,甚是想念啊。”那人无视金甲总司,只对着张一凡笑眯眯地说道。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张一凡不记得自己有跟此人接触过。
那人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双目中尽是仇恨之色,“是吗,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就算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明白了是冲着自己来的,张一凡同样摆出臭脸,嫌恶道:“小人物而已,见过太多,记不住了。”
“那这个人你记得吗。”说罢,他不知道从哪里攥出一条绳子,抓着往前一扯,身后立刻有个东西被拖了出来。
魏泽和张一凡同时变色,倒在地上的竟是六根。
只见六根的四肢被倒绑在身后,动弹不得,脸上和胸前斑斑血迹,都是跟地面摩擦所致,伤口之深,绝不是刚才那下能造成的,在此之前已经被拖了很久。
“六根你还好吗,你说句话啊。”从一开始六根就没叫唤过一声,眼睛虽然睁着,却没有神气,似看不到东西一般。
“他的五感被封了,你喊得再大声他也听不见。”张一凡压着自己的怒火,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没错,我本想直接废了他,但一想到这样他就看不到你死时的样子,那就没意思了。”
“你是刘家的人?”
“当初你碎了我的丹种,让我此生进阶无望,此仇不共戴天。”那人一脸狰狞,说到激动处,已是咬牙切齿。
“原来是你,你怎么还没死?”张一凡记起来了,在与魏泽去凤栖楼杀罗壮的那天晚上,他曾跟刘家一个刚进入化形巅峰的人交过手,黑铁寒枪刺入了对方的丹田之中,将其重伤。
“阎王爷说让我来带你一起下去。”
“原来是条漏网之鱼。”金甲总司在一旁讥讽道,手中真气澎湃,随时准备出掌。
“你不必急着杀我,先处理完这两人也不迟。他们可都是明府请来的人,这么快你就忘了雷火珠的滋味?三言两语便唬得你不敢动手,留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到死你都在被人耍得团团转。可怜我刘家为他人做了嫁衣,还落得一个灭族的下场,新仇加旧恨,不报枉为人!”
金甲总司听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们都是明府派来的?”
“有胆做,别没有胆子承认。”
“好好好,差点着了你们的道,很好。”他见二人都不说话,已是默认,顿时怒显于色。
“慢着,你说我们唬你,那人何尝不是用言语在刺激你,况且我们所说句句属实,冤有头债有主,神秘人借刀杀人,你放着他不去追,却在这受人挑唆。”魏泽急忙制止道。
“你们都是我的猎物,找人还要花上一番功夫,我的时间不多了,何必舍近求远。”
魏泽和张一凡心头一沉,这金甲总司是铁了心要找他们麻烦了,可是六根在刘家手上,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金甲总司交给我,六根就拜托你了,那人丹田有损,只有化形六七阶的修为,你就当他是罗壮,能拖一点是一点。”张一凡一脸决然,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你也别硬来,他毕竟还是凝神一阶,你还没跨出那一步,胜算不大,耗到他掉下境界为止。”
“我明白,你自己当心。”
魏泽点点头,从腰间拿出骨锥,调动髓海内的先天元气灌入到右手中,磅礴的生机在指间蔓延,连同骨锥染上一层淡淡的白光,似又有了生命一般。
“你是刘峰的什么人?”他冷声质问,却是连瞟了六根几眼。
“哼,五当家是也。”
“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我们?”
“哈哈,不然如何发现你们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实话告诉你,当初在抓灵童的时候,是我把这小子掳来准备当作祭品的,我要让张一凡亲眼看到自己的伙计变做一堆白骨,但没想到被一个小丫头破坏了,不过我又等到了今天这个机会,你们前脚刚出客栈,我就动手抓人,本该是多么完美的计划,只怪刘峰那个蠢货失败了,把这魔头招到了府里,我不能出现,我一定要等到张一凡,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我要继续我的复仇,多少个屈辱的日夜就为了这一刻,哈哈哈。”
“真是可悲。”那刘老五被仇恨蒙了心,看着族人惨死都无动于衷。
“你懂什么!我是刘家最有可能进入凝神境界的人,我才是这个家族的领袖,是最强大的存在,但张一凡竟然敢弄碎我的丹种,即便我花费巨大的代价才修补好,但修为已损,只能永远停在化形七阶,他犯了不可饶恕之罪,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
“若不是你听信神秘人,一直在暗中帮他杀各大教派的弟子,又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一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杀几个废物又怎么了,哪个帝王不是在尸山血海中过来的,他们应该为能成为刘家霸业的基石而感到荣幸,就连你和张一凡也是。好了,说了那么多,你死也能死个明白了。”刘老五突然动了起来,一把亮银刀划出残影,对着魏泽的脑袋劈下。
骨锥迅速挡在了身前,魏泽借力连连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刀气震得虎口裂开,流了一手血,却勉强接下了这招,他现在先天还未圆满,折算过来大概在丹种七阶,和刘老五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能活着全靠一副硬骨和元气的修复能力。
“刘家已经亡了,你别再执着了。”
“不,刘家还没有亡,我的儿子还活着,我给他留下了无数灵宝,他很快就会超越我的成就,他会继承父命,等待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库车是你安排的?”魏泽惊异,这个刘老五竟然还留了后路。
“废话少说,受死吧。”对方并不打算摊牌,亮银刀打出一道道刀光,将乱石斩成了泥块,魏泽避其锋芒,不断在假山,走廊,石雕之间躲闪,他要想办法近身,他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拳头。
而另一边,张一凡同样不与金甲总司正面交锋,重玄三十三天掌幻化一界之相,山川大河,飞鸟走兽,烈阳皓月轮番碾向对方,但是他并没有打出完整的三十三式,除了修为的限制外,每一掌都需要时间去领悟真意,到目前为止,能用的只有前十二式。
“为何不敢与我对掌。”金甲总司不耐烦地破灭一个又一个虚相,只有到了凝神境界才有能力做到相中有形,形中有神,将虚相凝成实体,他很好奇张一凡跨过那一步之后,这套掌法会达到一个怎样的战力,但他等不到那天了,今日必将此人扼杀于刘府,以免将来成为仙皇陵的劲敌。
张一凡不为所动,他想做的只是拖延时间,加速消耗对方的真气,他用余光撇了撇魏泽的情况,那边也是东躲西藏,虽然狼狈了些,但能应付得来。
“无胆小儿!”金家总司怒吼一声,他受够了这种无意义的消耗战,体内的丹种已经烧毁了三分之一,马上就要掉落下凝神境界,他是堂堂金甲殿的执行官,绝不能容忍比他弱小之人骑到自己头上来。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六根,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