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儿,快醒醒。”
魏泽睡得迷迷糊糊,似游离在真实与梦境之间,耳边传来父母轻轻的呼唤,将他的心神拉了回来,睁开眼,他顿时坐直了身体。
“爹娘,你们没死!”魏泽惊喜地喊道,又捏了捏他们的双手,生怕这是在做梦。
“这孩子怎么回事,睡糊涂了吧。”
“你还别说,我刚发现你的时候,也以为见了鬼。”
“呸,你才是鬼,大清早的流了一脑袋血,还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成心想吓死我。”
“你自己不也是,还不让人说了。”
“得了,不跟你吵,我去补个妆行了吧,省的说我吓坏你的宝贝儿子。”
“你……”魏父被噎得接不上话。
魏泽无奈地摊摊手,母亲就是这种脾气,他都已经习惯了。
“爹,快说说昨晚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七窍流血的。”他对昨晚之事极为在意,若非两人好端端的站在面前,真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睡了顿饱觉,精力好的很。我去扶你娘时,看见她一脑袋血倒在床边,吓得我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刚喊了没几声,她就醒了,呜呜地缩在床上不肯出来,然后我才发现自己也是一脸血迹的样子,还有,你也一样。”
“我也七窍流血?“魏泽震惊,急忙去摸自己的脸。
“别摸了,我都擦干净了。“魏母托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走了进来,并不是去补妆。
她在床边坐下,示意魏泽把脏衣服换下,“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就感觉自己做了个梦,但又不像是个梦,我看见自己在天上飞着,飞得那个自在啊,要没有你那扫兴的爹喊醒我,都觉得自己是要成仙了呢。”
“是吗,你要是成仙了,替我多照顾下爹娘,老人家走的早……”
“那个,娘啊,雾呢,雾什么时候没的。“魏泽急急忙忙转移了话题。
“哼,早没了,醒的时候就散得差不多了。还有啊,起雾是前天晚上的事,睡得糊里糊涂连日子都不记得,我们可是睡了整整一天。”
“一天!”魏家父子同时喊道。
“咚咚咚,要来的都赶紧跟上,半柱香,不等人。”这时屋外传来喧闹的锣声,似乎是在集结。
三人赶忙收拾了下,撤了塞门的布条,刚出家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门口那棵枯了半边的老树生生拔高了三米有余,腰身粗了一圈,遒劲的树根从地上钻出大半截,每根都和成年男子的大腿一般粗细。
“这老家伙是要成精了啊。“魏母瞪圆了眼睛。
“你们看那边!“
顺着魏泽手指的方向,只见巨木林立,野草疯长,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种开遍了林子,一朵挤着一朵。更奇异的是一种叫做虎藤的野山藤,原本是长在林子里的,现在几乎铺遍了村里的大道,甚至爬上了不少村民的屋子,数十根绿幽幽的山藤从屋顶上倒挂下来,说不出的诡异。
三人踩着藤蔓,艰难地往村子中心靠近,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哎哟,老魏啊,你们也过来了。”有人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他们。
“王哥,原来是你在敲锣。”魏父借着王哥的力,跳到了空旷之处,那里的虎藤被清理个干净,“你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看这树,这藤,跟神话故事似的。”
这个叫王哥的,是村里的屠户,长得膘肥体壮,一脸横肉,生平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喝酒,三天两头被人发现提着屠刀醉死在路边,但没人敢上去叫醒他,生怕他睡得不清不楚,一挥手就把人当畜生给屠了,除了魏父,还真没多少人敢跟他打交道。
“哈哈哈,老魏啊,这你就不懂其中奥妙了,我跟你说,咱是要发达了啊。”屠夫的声音大如洪钟,一提到发达,村民们纷纷围了过来。
只见他扭着肥硕的身体,从背后拖出一只铁笼子,饶是平日里做惯了力气活,也是费了不少劲。
“咯!“笼里传出一声愤怒的啼叫。
“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鸡?“
“鸡!“
“哈哈哈,没错,就是鸡。“屠夫肯定道。
众人哗然,对着笼子猛瞧,发出啧啧声叹。
“我醒来以后啊,就发现这只畜生倒在屋里,睡得那个香啊,正纳闷它从哪进来的,一看屋顶,被砸出个缸口大的窟窿。你说人犯了事还知道跑路,这畜生倒好,送上门来了,我看它长得神气,个头又大,想着也该是个鸡王,就整了个铁笼子把它收了,也不算亏待它吧,哈哈哈。“
屠夫讲得唾沫横飞,一脸得意,魏泽终于挤到人群前,仔细瞧了起来。
这只所谓的鸡王个头极大不说,这喙也是长得厉害,又尖又细如同一把弯刀,爪子却矮了几分,尾翼丰满拖到了地上,有几根羽毛染着艳到离谱的赤红色,乍一看还以为燃着火。总之,一半像鸡,一半不像。
“怎么个发达法啊,就靠这只畜生?再好看,它也只是道野味,真当别人是傻子啊。“人群中有人嘲笑道,另有几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哼,你们懂个屁,也敢来教训老子。“屠夫一巴掌拍在笼子上,抖着胸前俩个肉脯,”瘦子,出来!给这帮没见识的开开眼。”
人群里立刻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男人,个子不高,小眯眼,捋着屠夫油腻腻的肚皮说道:“爷,您消消气,我去给他们讲讲。”
“听仔细了!”屠夫朝着人群一瞪。
这瘦子搓了搓手,一脸的滑头相,“嘿嘿,大伙儿都知道我是在镇上干活的,你们知道镇里发生了什么吗?一定想不到!我跟你们说,那里来了群打扮富贵的外人,骑着马,穿着一样的黄袍褂子,个个都有钱的不得了,他们说要收什么灵兽灵药,只要被看上的就给五十两,现在能跑能跳有点力气的人都进山了。“
“五十两!”众人沸腾,在这个小地方,五十两足够一家三代衣食无忧数年。
“什么灵兽灵药,听都没听过,你唬人的吧。”
瘦子也不生气,细细道来:“这灵兽灵药就是沾了灵气发生返祖的生物,在那场大雾之后才出现的,那雾你们总知道吧,其实那就是灵气,平时是看不见的,那晚的灵气太浓郁了才跟起了大雾似的,听那帮人说,从今往后这天底下都会是灵气充沛的状态。”
“那他们要灵兽和灵药干嘛?“村民们不傻,如果是有好处的东西,当然要自己先留着。
“自然是用来研究延年益寿之道,普通人没那本事要来也没用。”
“那怎样才算是灵兽灵药啊?”
“嘿嘿,第一它得是活的,死了的东西就是块破铜烂铁,没用。第二,灵兽灵药的品相跟一般货色不一样,总会有神异之处,就比如说这只鸡,是不是很特别。第三点嘛,只要是你没见过的,能抓就抓,能挖就挖,拿不到的就去找镇上那帮人,他们来动手。另外,提供灵兽线索的价钱可是抵过十倍的灵药,要是能抓到就是百倍。”
“百倍!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走。”
“欸等等,我再多嘴一句,这灵兽和灵药多吗?”又有人拦住了瘦子。
“多,多着呢,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人背了一筐药回来,那帮人挑挑拣拣,给了五百两呢!”瘦子五指张开,快要按到那人脑门上去了。
人群如退潮般散开,瞬间空出一大片地方,屠夫和瘦子相视一笑。
“老魏,你怎么还不去,是不是嫌少?随我一起去猎猎灵兽如何?”
“不嫌不嫌,我也是心动的很,只是你知道我不打猎很久了,手都生疏了,就不添乱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屠夫淡淡地瞥了魏泽一眼,也不多说,带着瘦子离开了。
两人走后,就剩了他们一家还留在原地。
“相公,我们真的要去找灵兽灵药?”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都没碰到过,这次居然掉银子了,你们怎么看?”
“爹娘,你们还记得那天晚上的兽吼声吗?”魏泽提醒道。
“狮豹,尾雀,这都不是安分的主啊。”魏父颇为担忧,“要是他们之中出了灵兽,岂不是……”
“我们只找灵药,那药就是再有灵,顶多也就像千年人参成了精,采不到跑了而已。”
“也好,那我们就去找灵药。”
三人决定了以后便匆匆回了家,备齐工具,准备沿着农田往山的东边走,水和阳光都充足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有灵药。
“爹,我想去河滩看看,分开找机会更大。”
夫妻二人对视了片刻,嘱咐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其实,魏泽并不是心血来潮要去河边,那晚他跟丢了某个东西,现在去找找线索说不定会有发现。
可当他再次到了河边便失望了,河水上涨,淹了大部分的浅滩,看了一圈并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张系在树根上的渔网引起他的主意,那是村民养河蚌所用,圈在网里,每隔一段时间拉上来看看。
好奇心作祟,魏泽很想看看这蚌的个头是不是也异常巨大。
结果再一次失望了,渔网被拖上了岸,里头的河蚌依旧是正常大小。他随意翻弄了几只,手还未使上劲,蚌壳就塌陷了。
起初魏泽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吓得一身冷汗,可随后他便发现,壳面上有着两个小小的圆孔,像是利齿咬合所致,但又不是鱼类的锯齿状牙印,他掰开蚌壳,里头的肉流着黑水,已经烂的差不多了。
“看来河里有条很厉害的蛇。”魏泽离河远了些,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试着往河里丢石子,没什么反应,换了些红红绿绿的果子继续丢,依旧波澜不惊。这时他才察觉到不对劲,夏天是盛产银鱼的季节,银鱼好动敏感,随意地往河里制造点动静,总能看到它们跃出水面,而如今,整条河平静如死水。
“奇怪,鱼都哪去了?”
魏泽找了棵巨木爬了上去,以这树现在的高度,恰恰能看到河面全景,但只看了一眼,就惊住了,他清楚地看到河面之下漂浮着一条细长的蛇身,泛着金色的光泽,蛇尾微微抖动,一个扁平的三角脑袋从更深的水位探了出来,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体位。
而随着蛇首出现,更多的纹路显露出来。
“四只眼睛!”魏泽一惊,“不对,这好像是鳞片。”
只见突起的蛇眼后方,有两块耀眼的银斑,银斑之内,几块鳞片泛着黑光,远看如同慑人的双目。
金鳞配着银斑,从前的河里绝对没有这样的生物,魏泽怀疑,那晚跟随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它,咬死河蚌,又驱走银鱼,很难保证这河里还有除它之外的活物。
“莫非这也是一只灵兽?”
魏泽悄悄下了树,他见过这条金蛇在地面奔走,它要是攻击起来,陆地同样不安全,之前往河里丢石子,现在想起都一阵后怕。
这河的源头是山涧水,他要尽快找到父母,告知他们一定要远离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