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日,魏泽一直老实呆在房间内修炼,张一凡一共给他准备了三种酒,分别是之前喝过的浆谷,新加的百桃和金波,蒙泉因为酒香内敛,不易被人发现,就留着自己喝了。
这三种酒,因为原料的珍贵以及种类复杂,灵气极度丰沛,最适合用于修炼。
浆谷虽然没有集齐百草,但三十种不同的灵草精华,效果可想而知;而百桃,酒如其名,由一百种桃花酿造而成,当然实际用到的也不过三四十种,实在是材料匮乏。
起初听到百桃这个名字的时候,魏泽自然想起了鬼面桃,如果那时他先得到了半仙功法,以鬼面桃的灵气和数量,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修出了神明,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至于金波,用张一凡的话来说就是,这酒厉害了。
金波的原料只有两种,其一是金凤仙,花开三月,其形如凤;其二为金边龙须,是一种木藤,常攀附于峭崖之上,如金龙出渊。这两样东西因为生长的环境比较苛刻,外形又与龙凤契合,属于罕见之物,当初可是废了不少劲才拿到手。而成酒之后,喝下一口,体内犹有龙吟凤鸣,灵气浩荡。
这金波被张一凡私藏已久,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这次拿出来的时候犹犹豫豫,一脸肉疼,但是听到魏泽手中的几枚石晶币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又很果断的塞到他的怀里,三种灵酒,分别花去一,二,三个石晶币,总归才在邱志身上搜刮来五十三枚,一来二去就只剩下最后的十二枚。
好在张一凡虽惦记着钱,出手却也大方,给魏泽的并不是小酌时用的一钟,而是整整一坛。魏泽蒙头修炼,一日能喝掉半坛,灵酒醉人,还是要花上不少时间去醒酒的。
他问过张一凡有没有不会醉的酒,给的解释是,酒在于酿,酿必定醉人,若不想喝醉,直接去吃那些天材地宝就可以了,不过要吃多少,能吸收几分,又会有多少杂质就说不准了,不如安心于灵酒,花半日修炼,花半日醒酒,松弛有度,岂不妙哉。
此时魏泽端起酒坛又往嘴里灌了一口,这一口并未全部吞下,而是一点一点咽着,修炼讲究循序渐进,他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把一口灵酒尽数吸收。
庞大的灵气在体内挥发出来,沿着循环的路径进入到泥丸之中,灵气在髓海上空化作模糊的龙形凤影,盘旋飞舞,演化祥瑞,随后相继冲入漩涡之中,与先天元气化作一体。这就是金波的神异之处。
如今的髓海不再是当初灰蒙蒙的样子,而是低低白浪,波纹荡漾,死水成了活水,充满生机,曾经消耗的元气渐渐补了回来,也更加纯净了,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气息上给人的感觉如同新发的春芽。
不光如此,这泥丸也是人的精神所在,灵魂栖息之处,受到元气的滋养,整个人很少出现困乏的时候,有着用不完的精力。魏泽一般只在夜晚睡两个时辰左右,调整身体的各项机能,剩下的时间用来熟记并参悟功法的深意。
短短三日,修炼已经步入正轨,进步飞快。照书中的描述,如今已经算是先天小成,到了大成境界,髓海翻腾,九宫毕现,而要达到圆满之境,则需海纳百川,与人身百节相连,让元气源源不断地在体内进行周天循环。
魏泽现在是又喜又愁,喜的自然是自己踏上了修炼的道路,有了质的飞跃,但愁也因为修炼需要庞大的灵气,光是激活髓海就用了三坛灵酒,三坛灵酒就等于六个石晶币,等到先天元气的量能够遍布全身,那得花费多少钱啊。
恐怕仅剩的十二个石晶币,都会在不久之后落入张一凡那个吸血鬼的口袋里,一想到他变着法的压榨自己,魏泽恨不得把他扒了塞进坛子里泡酒。
“哟,我们的半仙终于出……出关了。”张一凡醉醺醺地说道,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魏泽关上自己的房门,踩着楼梯下来,并不打算理那个酒鬼,好歹是开门做生意的,作为老板竟然在大堂里喝个烂醉。
他想找的是六根,自从进城之后除了酒就没有吃过其他东西,还是要照顾一下肠胃的感受。可喊了半天,都不见六根出来,大晚上的会跑到哪里去。
“酒鬼,六根去哪了?”
“啊,别……别叫我,我……没醉。”张一凡摆摆手,两颊一片绯红。
“谁问你醉没醉了,我说六根去哪里了?”
“去,去外面了。”
魏泽无奈地扶额,“这不在店中,肯定是去了外面,还用你说?”
“那你知道还……还问我,坏……坏蛋。”
已经无法愉快的沟通了,魏泽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对着一个酒鬼不如看外头的星星月亮,不知不觉开始想念起父母来。
他曾经问过六根知不知道城里有个以女红闻名的妇人,不想六根也不是莲城人士,是在灵潮之后才碰上张一凡在这里当工,六根又去外面问了一圈,但都没得到什么消息。
那一年,欲望,矛盾,冲突,死的人太多太多,如今的莲城不知道经过几次换血才安定下来,知道以前之事的人太少了,大概也只有一直盘踞在城内的四个家族能问出点什么了,但是现在让他去找明扬,是打死他都不愿意去的。
“客官,你一个人坐在外面干嘛?”巷子里缓缓走出一个少年。
“六根,你去哪了,我正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先进去再说。”他进门的时候顺便将挂在两侧的灯笼灭了,又把门窗关紧,在外面看来已经是打烊的样子。
“这……”魏泽疑惑,“夜还未深啊。”
六根神秘地一笑,道:“客官找我有何事?”
“数日未进米粟,想找你帮我下碗素面。”
“您等会儿,我马上去煮。”说着就进了厨房,等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白面,添了点肉,几根青菜,还有一颗溏心蛋。
魏泽感激地看了一眼,大快朵颐起来。
“刚刚我是打探消息去了,仙皇陵的人到了。“
“什么?“
“果然来了。”
魏泽和张一凡齐齐看向了六根。
“大概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了,他们从南门入的城,来时乘坐一辆金甲车,三头青翎鸾鸟开道,从天边而来,但在城门口的时候有人下车了,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长得很高大,一身紫袍,绣满九龙。只不过这个男人没走出几步,脚下突然冒出数十道剑光,将人斩个粉碎。”
“死了?”魏泽惊讶道,这可是仙皇陵的高层。
六根摇摇头,“那人消失了,就留下一地的碎衣,连血都没见到。”
“凝神境界的强者。“张一凡不知何时坐了过来,一改靡态,思维清醒,他无视魏泽的指指点点,继续道,“只有到了凝神境界,才能在体外化出一具分身,这是体内因果身的一种妙用。在境界臻至圆满时,因果身与自己的外形和气息一般无二,常人很难分辨出来,由它化出的体外分身自然继承了这一性质,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没想到已经有人走到这一步,仙皇陵不容小觑啊。”
“不过。”张一凡话锋一转,“这人应该刚进入凝神境不久,他的因果身还没完全长成自己的样子,所以那具分身才以面具遮面,不让别人看出端倪,而且那具分身的修为远不及自身的实力,才能被如此轻易地斩杀。”
“这么说,暗中出手的人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对分身动手,逼本体现身?”魏泽推测道。
“有可能,但也可能是仙皇陵故意暴露,一是确定那神秘人是否真的冲着仙皇陵而来,二来也是一种威慑,在凝神境界的强者面前,太放肆是会死的很惨的。”
“所以现在双方都已经达到各自的目的,接下来就看谁先忍不住动手了。”
“小子,有点头脑啊。“张一凡调侃道,”那你觉得谁会第一个忍不住?”
“我猜是仙皇陵。”
“仙皇陵是来息事宁人的,应该先去安抚各大教派才是,怎么会第一个动手?”六根问道。
魏泽摇摇头,表示没那么简单,“仙皇陵代表着昔日的皇权,一帮曾经坐拥无上权力的人怎么能忍受被人斩去一道分身的耻辱,他们不是弱者,即便现在皇道没落,但对于冒犯他们的人虽远必诛。恐怕在神秘人斩掉分身的同时,仙皇陵已经有所动作,既然敢这么做了,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不是吗?”
“精彩,佩服。”张一凡将手拍的啪啪直响,“你除了修为差了点,其他地方深得本老板喜欢,想不想跟六根一起在这里打工,我会付工钱的。”
“滚。”
“臭小子我看你也闲了这么久,就想不想出去动动筋骨?”
“不想。”
“你别拒绝的这么干脆啊,我是说真的,埋头修炼那是蠢人的做法,一定要去外面走上几圈,打上几架,对提升自己的境界很有帮助,而且我的酒快喝完了,你身上的钱也没多少了吧,再不出去,我们两个就等着躺尸吧。”
这倒是个实在话,只要酒一断,两人的日子都没法过了,“那你说怎么出去,现在封了城,你还能飞出去不成啊。”
“当然不是去城外,我们就在这莲城之内,趁着月黑风高,做我们想做的事。”
张一凡目光灼灼,看得魏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这么跟你说,这世间是有白也有黑,你别看现在这么太平,在乱世里最不缺的是什么,是黑,那些黑吃白,黑吃黑的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你知道城中有多少鱼龙混杂的人吗,数不胜数,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我们就是要找这些人,来一个白吃黑。”
“城内禁止打斗,你不怕招来仙皇陵的人啊?”
“他们抓神秘人都来不及,哪管得到我们,趁这个机会,我们去求一趟富贵。”
“怎么个寻法,就凭我们两个,不会被反吃了吧。”
“你过来,我讲给你听……”
三个人凑在了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