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云率领着三位高参,再次潜行到断崖顶上仔细观察。
此时的清溪侧畔,只剩下两群野兽。除了体型庞大,看上去都颇为懒洋洋的十二只岩牛外。先前曾见过的赤鳞矮马和青背刺角驼均已离去,甚至哨探后来所报的玄羊群也已离开。
眼下正在溪边饮水的另一群野兽,是十五只“独角云纹羚”。
这十五只巨羚有大有小,大的体型比青背刺角驼略小几分,身上乳白色鳞甲错落层叠有致,自然生成仿佛朵朵白云般的纹路;头顶上长着根高高挺立、几近两米的锋锐独角,那独角样子很像是地球上日本倭刀的加粗放大版,看起来相当不好惹。小的体型则与赤鳞矮马差不多,头顶上独角也相对要短小一截。
这两群野兽,总共二十七只。数量倒是与队伍中的女子人数恰巧相当。
第一轮偷袭全部射中目标肯定不成问题,但未能当场射死的野兽,必然受惊四散奔逃。到时候身在断崖之上,可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风青云眉头微皱,和三位高参低声探讨。不大会儿功夫,便商量出一个先扰射、后伏击的两段式围猎方案出来。
这条清溪之畔,地形很是开阔。除了有伏族人所在的那座高坡断崖之外,四下里均是沃野。但到了距离清溪一百余丈开外,沃野上便隆起连绵丘陵。两侧丘陵逐渐收窄,于一百七八十丈远处,自然形成了一个五六丈宽、十余丈长的丘陵夹道。
过了那条夹道,便又是一片林莽丛生的沃野,从那里即可通向有伏部落的山脚溶洞,也可通向虢山谷地平原深处。
所谓“两段式围猎”方案,前半段由怪兽萝莉伏妞,率领其余二十六名女子。从断崖上每人选定一只野兽射击。弩矢射出后,无论结果如何,立刻从后面缓坡离开,带着八辆“藤球轮架子车”,赶去丘陵夹道前端汇合。
方案后半段,则由风青云率领三十名老年猎手,预先埋伏在那条夹道两侧的丘陵上方。
估计以玄羊劲弩的威力,三十余丈内近射。如无意外,这两群野兽必定个个带伤。到时候不管它们怎么四散奔逃,总归要从丘陵夹道处夺路而出。
一百七八十丈的距离,就是五六百米,足有一里多远。受惊后带伤狂奔到那里的兽群,再遭到近距离强弩攒射……。
嘿嘿,别看有伏部落人数少,说能彻底歼灭掉这些大家伙,绝非是痴心妄想!
方案已定,行动展开。
风青云带着“伏大老”和“伏小老”,下坡去招呼老猎手们离开。怪兽萝莉则留在崖顶,准备给女子族人分配具体射击目标。
一里多地,即便是潜行速度稍慢,也不过盏茶功夫便到。风青云命“伏大老”与“伏小老”各率一队老猎手,每人间隔半丈距离,埋伏在十余丈长的夹道两侧丘陵上。
他严令这两队人,待会儿兽群奔来时,必须听到他第二支鸣镝响起,才能射击下方夹道里的目标。随即,便将第一只鸣镝装上弩机,抬手朝清溪方向远远空射了过去。
呜呜不绝的鸣镝声,划破长空而去。围猎中所射第一只鸣镝,是约定好的发令信号。
鸣镝之声尚未止息,“嘣嗡、嘣嗡”的弩弦闷响声,就接连从远处传来。随即狂暴的岩牛嘶吼声、尖利的独角云纹羚哀鸣声、“轰轰隆隆”杂乱无章的兽群狂奔之声相继传来。
猛然间,遮住视线的那片树林纷纷倒伏,兽群被射伤后慌不择路,撞翻眼前一切拦路之物,径直朝夹道方向狂奔而来。
风青云看得真切,带伤狂奔中的兽群,明显分为了前后四个集团。
跑在最前方,是六只受伤较轻的巨大岩牛。之所以受伤较轻,是因为这六只岩牛所中骨矢,基本都在肩、背、臀等肉厚不当紧处。即便如此,近乎整根没入体内的骨矢,还是令它们极为痛苦。尤其是骨矢尾部,风青云刻意炼制用于导流的四角微凸形状,竟然意外发挥出了血槽的功效,使得它们一路狂奔,一路鲜血淋漓不断。
风青云见状灵机微动,立刻决定放这跑在第一集团的六只岩牛过去。
紧跟在它们身后十余丈外,是处于第二集团的六只岩牛。这六只岩牛基本都被射中了脖颈、腿窝、甚至头部等要紧处。但仗着体型巨大,生命力强悍的优势,还能勉力支撑。
岩牛身后处于第三集团的,是九只独角云纹羚。它们身上基本看不到骨矢,只有贯通身体的伤口在汩汩冒血。显然,大威力的近射,令得骨矢射中之后,当即便透体而出。
跑在最后的第四集团,是剩下六只独角云纹羚。有两只被射中要害,已经倒毙在沿途;其余四只也是步履蹒跚,眼见着很难坚持到夹道了。
风青云挥动右臂朝下按压,示意族人要稳住。有伏部落的老猎手们长期配合惯了,集体意识相当强。第一集团领头六只岩牛“轰隆隆”穿过夹道时,尽管有人不解,略显骚动,却没人当真违背风青云的命令,自行射击。
待得眼见第二集团的六只岩牛,有五只都已钻入夹道。风青云当机立断,将第二支鸣镝射向最先那只岩牛的头颈。
鸣镝响起,众矢紧随。两侧共三十只骨矢,尽数攒射在夹道中这五只岩牛身上。
顷刻间,飞沙走石、轰然巨响,五只巨大的岩牛在惯性作用下摔作一团,将原本不过五六丈宽的夹道,堵了个严丝合缝。
紧跟在后的第六只岩牛猝不及防,一头硬生生撞在同类躯体挤成的肉坝上,直接撞了个骨断筋折,当场毙命。
风青云长出一口气,展臂挂弦,稳稳当当给弩机装上第三支鸣镝。
其他年老猎手们,可没他这等受过献祭好处的强大臂力。用“棘轮上弦器”挂弦,虽说的确省力许多,但少说也得花费五六息功夫。
不过照眼下这局面,他们完全有足够的时间。
十几息之后,第三集团那九只独角云纹羚,慌乱着拥进了夹道。第三支鸣镝再响,众矢齐下,九只云纹羚尽殁。
而此时,女子族人们牵着“藤球轮架子车”的身影,已经从断崖处赶来,开始拾取倒伏在沿途的那几只云纹羚了……。
年老猎手们欢呼着,纷纷跑下丘陵,赶去接应女子族人和车队。先赶到的人,已经在七手八脚帮着往“藤球轮架子车”上抬猎物了。
丰收嘛!总是能令人发自内心的喜悦,干劲十足。
风青云满脸都是吟吟笑意,随后缓步跟去。
“伏大老”和“伏小老”两个老家伙,居然已经彻底适应了“高参”这样的全新身份。并未如同族人那般急着赶去抬猎物,而是亦步亦趋地追随在风青云身后左右。
走了没几步,“伏小老”便忍不住问道:“少族长,先前为啥要放那第一拨岩牛过去?虽说要多费点劲,可凭着你造的玄羊劲弩,咱们还是能把它们全留下来的!”
风青云笑道:“个个都流着血,块头又都不小。让它们先走一步,替咱们去开路不好么?”
“伏大老”和“伏小老”闻言对视了一眼,“伏小老”恍然大悟道:“好主意!以前狩猎回去这六里多路,少说也得硬抗五六拨找肉吃的狠家伙,这次兴许真能引走几拨。而且咱们还省了一里多路,回去只剩下五里了。再加上新造的大车,啧啧,弄好了或许这趟都用不着死人就能……。”
“伏大老”沉声接口道:“这趟出猎,俺们几个年纪最大的老家伙,原本都是抱着必死的心跟出来的。”
他说着一挑大指,继续道:“还甭说是你爹伏山族长活着的时候,就是再早三位‘御兽战士’都在那会儿,咱们有伏部落也从没一次捕获过这么多猎物。捕到猎物后,也从没有过这么轻松的局面。
少族长,你比你爹和前两任族长都强,是个了不起的好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