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已经快七点钟了，我找老板娘要了一些医用的棉纱、酒精，回到房间自己对腿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还好，只是皮外伤，流血并不多，过几天伤口就应该能够愈合了。
处理完伤口，放下心来，我才去一楼的饭堂吃晚饭。晚上山里的空气有些冷，加上腿也不方便，于是放弃了户外的一切活动，回到屋里，继续写小说，直到差不多十点多钟，才上床休息。
小说中，主人公继续探索杀死情人的种种方案。
N0。2现场勘察
第二天下午，果子提前安排好了公司里的事情，驱车来到了他给情人租住的公寓。
九十八！在打开门同时，他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那个数字。
她果然不在，今天天气不算太热，她应该是出去逛街了。果子进了屋子，小心地换了鞋子，把公文包在沙发上放好，又在各个房间里检查了一遍，没人，心情不像预谋时那么平静，心怦怦跳，他有些紧张。
来之前，他设想过，是不是可以从她每天擦窗户这个习惯入手。客厅的窗户外面是一条窄窄的阳台，有半米宽？阳台边沿的护栏大约有一米高，通常情况下，即使人不小心摔倒，也不可能翻出护栏外。
现在，他站在阳台后的落地窗前，打量着护栏的高度，以及护栏与玻璃之间的水平距离。应该有一个椅子之类的东西，她平时擦高处的玻璃时，肯定用过椅子什么的，否则她够不到那么高的地方。
他开始在屋里寻找类似的物件。在落地窗西面的墙角，放着一只塑料凳子。他看了看塑料凳子底部相邻两脚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四十厘米，刚好能够放进护栏与玻璃之间。屋里的其它椅子都太大了，想来平时她就是把这只塑料凳子放在阳台上，自己站在上面擦高处的玻璃。
塑料凳子高度约有半米，人站在上面，护栏就只刚刚过了人的膝盖以上，如果突然间失去重心向后仰，人有80%以上的概率会从护栏上翻出去。
这里是四楼，人摔下去后，活命的概率不足1%。
他认真地观察着这个狭窄的空间，设想着塑料凳子安放的位置，想象中模拟着她突然失足向后仰去，翻身摔下阳台的情景。身体后倾，护栏撞上她的膝弯，她的身体重心后移，身体自然地翻转，她的手本能地伸向护栏，但上半身被甩出去，护栏离她太远了，张紧的五指徒然在空中划过，她消失在护栏外面。
很好，一旦失去重心，摔下楼去就是水到渠成的了。但关键是如何才能失去重心呢？突然地、不能有任何预兆，在心中完全没有防备的条件下，怎样才能让她意外失去重心呢？
凳子突然碎了？不，如果凳子因为老化碎了，身体会向下跌落，而不是向后。再说，老化的凳子总有预兆，比如先是一只脚断掉，或者人踩上去时发出破碎的声音。
如果凳子靠外的两条腿突然折断呢？这样的话，人的身体的确可能会向后仰，但两条凳子腿怎样才能同时断掉呢？除非在凳子上做手脚，比如用锯子锯断凳子腿的一半断面。可是，一来这样会留下痕迹，二来你不知道她在摆放凳子的时候，会把哪一面冲向外侧。如果是被锯断的那一侧摆在玻璃这一侧呢？
那么，如果在凳子的脚上安上类似于滑轮一样的轮子呢？这样，人在用力擦玻璃时，上半身手臂的力量把人体推向外侧，脚下的力量刚好把凳子推向内侧，如果瞬间用力，凳子又是瞬间滑动，那么人失足摔下阳台的的概率大约有50%。
可是，在塑料凳子的脚上安装轮子，这是个疯狂而且愚蠢的想法，不是吗？你怎么能在塑料凳子的四个脚上安上轮子而不被发现？一旦案发，哪个警察会蠢到发现不了凳子上的秘密？
如果用油呢？在凳子的四脚上涂上油，是不是可以产生瞬间滑动的效果？有可能，但是涂什么油呢？润滑油？警察自然会检查到那些润滑油的，怎么解释？家庭中谁会使用润滑油呢？食用油呢？不，那种油涂得再多也不会产生那种让凳子突然滑动的效果。
如果不在凳子上做文章呢？如果她正在擦玻璃，突然受到惊吓，会不会本能地向后退呢？这样，她就有可能会跌落下去了。什么样的惊吓才能达到这样子的效果呢？
她总是在白天的上午，尤其是阳光充足的上午擦玻璃。在这种光线明亮的环境中，装神弄鬼的效果自然是要大打折扣的。再者说了，谁来装神弄鬼？自己来？自己装神弄鬼，就是为了把她吓得失足落下楼去？我去，这得多弱智呀！还不如我直接上手把她推下去来得保险、直接。
直接推下去？这倒是可操作性最大的一种方案。她会不会本能地一下子抓住我？可能，而且这个可能性很大。自己当然可以再推一把，或者把她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指掰开，再推她一下。但那样她会大喊大叫不是吗？她会挣扎不是吗？会有邻居看到吧，或者路过的人，这个概率很大，也就是说，安全实施犯罪的概率很小，这等于是在玩火。
那么，还是回到凳子本身吧，如何让凳子没有征兆地滑动起来？假如，假如我找到了一种东西，涂在凳子的底部，她每天都用凳子擦玻璃，但不一定一开始就有效果，只是某一天，比如她用力过大，偶然地，各种力量组织在一起，凳子突然滑动了，她摔了下去，这就是真正的意外了。
真正的意外，是有一个低概率特征的，这才是完美谋杀。即使做过的手脚被发现了，也不会被怀疑到，这才是安全的预谋。
这个家里有这样的东西吗？
他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一种物品来。
他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注意到那种东西的，是一种给皮鞋亮光用的喷雾，装在一个瓶子里。有一回在京师的家里，他用那种喷雾对着地上的皮鞋喷了一下，结果，喷出来的雾气落到了地板上，有两次，他在穿鞋子的时候差一点滑倒了。
那种东西喷在瓷砖地面上，瓷砖会变得比涂过润滑剂还滑。
他的心脏突然一瞬间被激活了，心跳迅速加快。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阳台上，阳台上的瓷砖在冬日的阳光中闪着冰冷、洁净地反光。
只要将那种喷剂喷到地面上，塑料凳子就会像放在冰面上一样，也许一次两次不会出事，但只要机缘巧合，总有凳子突然滑动起来的那一天。
一个低概率事件，一次真正的偶然！
就这么干了！上次把那一瓶液体毕丽珠放在哪儿了？鞋柜里？对，就在那里！
九十八！打开鞋柜门的时候，他再一次默念了一遍那个数字。
打开鞋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棕红色的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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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推门进屋的时候，吃了一惊，她看见果子正在阳台上忙活着什么。
“咦？你在干嘛？”她警觉地问道。
男人正在低头专注地忙活着什么，听到她的声音，身体突然僵住，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