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第一遍的时候，周松辰已经醒了，这段时间已然养成了早醒早起的习惯。不听鸡叫就醒，一听到鸡叫就起床。
他立马就翻身起来，开始收拾穿戴。
正低头穿鞋，听隔壁的房间开门的声音，周松辰心里苦笑，心想这个谭力夫又早自己一步。一边想一边加快动作，收拾利落，走到门口，拿起挂在墙上的北辰剑。剑的名字，是他自己起的，取了他们周家兄弟一辈的命名字《论语-为政篇》第一句“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中的“北辰”二字。
开门出来，谭力夫拿着他的“匹夫剑”已经练了起来。他的那把“匹夫剑”和周松辰自己的这把“北辰剑”是一起在京城最有名的铁匠铺打的。两把剑的样式一模一样，一起交的定金，也是一起取回来的。看周松辰给自己的剑取名字的套路，谭力夫也照搬了过去。他用他们家这一辈命名字《论语-子罕篇》的“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给自己的剑取了名字，力夫、匹夫都够莽的。
看周松辰出来，谭力夫头也没回，依然专注的在舞剑，只说了一句：“起来了。”周松辰也没回他话，把剑放在一边，先去了茅房。回来看谭力夫应该已经又来回走了几趟，身体已经开始冒热气。
谭力夫年长周松辰一个轮回，性格直爽，在这尚书省五兵曹和周松辰最合得来。不过，两个人也整天叫着经。比如这早起，比如这练剑。这谭力夫都三十好几的人，但在这些事上依然好比拼。比如早起一会的事，周松辰每每想到都心里发笑。拼是拼不过这位大哥，不过在他的带动下，每每在尚书省值班时，都早起练剑。作为尚书省的尚书郎，隔天都有值班的任务。不一定有什么事，但都要随时等候中书省的指令，偶尔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起来拟指令。也有时因事情多，一直忙到很晚，就就近睡在尚书省。因此每年有一多半的时间，周松辰都住在尚书省安排的宿舍里，谭力夫也一样。同在五兵曹两年多，又住在隔壁，脾气性格又相投，在整个尚书省里他们俩常被当做一个人看。
天还只是蒙蒙亮，晚秋，这会室外还是挺冷的，已经下霜，满满的一地。谭力夫来回走的那地面，已经都被抹没了。
“走几趟了？”周松辰一边拿剑一边问。
“五六趟了。”谭力夫回到，回话的时候气息已经有点发喘。
“怎么没听你去茅房？”周松辰有意的这样问，也是有意的提示谭力夫，告诉他他早醒了。谭力夫没有回他，节奏比刚才又加快了不少。看他这么专注，周力夫也拿好了剑，摆开架势，练了起来。
天渐渐的发亮，一会阳光已经照耀在尚书省衙门西厢的屋顶。再一会东厢房屋的倒影印在西厢的屋檐下，然后一点一点的下移。院子外，已经来回有人走动。两个人都专注，院子只听到来回的脚步声，剑来回飞舞的声音，和两个人的喘气声。
到最后还是周松辰先停了下来，看周松辰停了。谭力夫又走了一趟，才收住了剑。此时两个人，周身已全是汗珠子。俩人站在阳光能找到的地方，汗水从头发上、眼角落下，阳光穿过汗珠，散散发光。
“昨天发了不少调令吧？”喘气的空隙，周松辰问道，昨天周松辰参加罗得逸的纳妾典礼，没来尚书省上班。昨晚回来很晚，也没机会和谭力夫细打听情况。
“是啊。”谭力夫点头。
“这回动静挺大的呀，昨天罗得逸府上，已经是满天谣言了。除了吴王、魏王，都还动谁了？”和所有人在朝堂上待久了人一样，不管局面如何，最关注的还是人员调动。
“西北的乱局早该这样了。再向以前那样，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谭力夫没回答他，开始发感慨了。
“到底动谁了？都怎么动的？”周松辰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吴王、魏王、常山王，王里面动了这几个。”
“吴王、魏王我听说。怎么会有常山王？”周松辰确实有些意外，紧跟着问。
“昨天我们都有些意外。不过常山王的调任和西北战局无关。把常山王调到了邺城，镇北将军。这个点这么个调动，确实是在意料之外。”看来谭力夫和周松辰一样感到意外。
“不会和郭为平昨天的事有关吧？”周松辰琢磨着说。
“郭为平？你们玉峪十八搞到这些分封王头上来了？你们不就写写文章吗？怎么回事？”谭力夫听周松辰说郭为平，自然联想到了玉峪十八人，周松辰也是其中一员
“管我们玉峪十八人什么事，顶多和郭为平有点关系。可别乱说啊。”周松辰指着谭力夫警告着说。周松辰知道大家常他们这十八人人的看作是郭为平的一个小团伙，但他最忌讳这一点。当然是郭为平牵头的，他是秘书监，搞一些文学聚会，让大家写一写诗文，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因为他皇后侄子这个特殊的身份，让大家免不了联想。谭力夫也常拿这个打趣他们。
“好了，好了，到底有啥情况？”反过来，谭力夫也有些好奇。
“昨天一早罗得逸迎娶妙怡的花轿还没来，我们剩下的人不是每人写了一篇文章称赞妙怡的妙处，让到的客人点评，也是罗得逸太铺装，就怕误了显摆他娶的这京城头牌。没想太子爷也来了。这太子爷也真是，这种热闹也凑。而且还无聊的挨个点评我们的文章。点评到郭为平那。俩人起了冲突，本来就互相看不惯。然后，常山王、广汉王就上前教训了郭为平一顿。再然后，郭为平就气不过的去皇后那告状了。”
“再然后，就有了常山王调任邺城的调令？你们每天跟着的这个郭为平能力不小啊？”谭力夫接着周松辰的话说道。
“不用你说，还真有可能。这郭皇后，还真护着她这个侄子。”周松辰点头道。
“看来你是跟对人了。”谭力夫打趣道。
“一边去。不过，这郭为平就是这么做有点犯忌讳呀。这么一弄，皇后和太子的矛盾不就更明显了吗？他们郭家和范家以后怎么处？”周松辰不无忧虑的说，“这郭皇后果然够泼辣，不能惹。”
“你们玉峪十八人还是只写写文章吧，搅和到皇后和太子的泥潭里，可一点都不好玩啊。”谭力夫不误忧虑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