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充翼叫道:“你若不跑,向我跪下求饶,说不定我还会放你一马,你这样跑下去我非宰了你不可。”
黑脸大汉和手下之人跑到半山腰一块草坪便四处散开了。黑脸大汉在草坪上连翻几个跟头。穆充翼追入草坪,突听得“嚯嚯嚯”的响声,草坪里万箭齐发,向穆充翼射来。穆充翼忙仰身躲避,但左腿还是中了两箭,一下子坐倒在地。黑脸大汉大笑道:“你再来追我啊!”
原来那草里安了许多强弓硬弩,一旦触动机关,箭便射了出来。穆充翼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黑脸大汉道:“管他是明枪还是暗箭,只要能杀掉你这厮就行。你可见到的,今天不是我来抢你而杀的你,而是你想杀我我不得不杀了你,你可怪不得我。”说罢双手猛举起手中长柄大刀,向穆充翼脖子砍来。
那黑脸大汉举起刀正要落下时,突然一柄剑直向他咽喉刺来。黑脸大汉忙挥刀来抵挡剑,袁白突然一脚踢去,将他踢翻在地。草坪里又有几枝剑射出,袁白挥剑将箭拨开。
黑脸大汉翻着跟头逃走了。陆少东道:“我们且把穆大哥抬出去吧!”
袁白将剑插回鞘中,道:“我来背他。”于是将穆充翼负在肩上,下山去了。
“妈的,真晦气!不但让这小子逃了,我也受了伤。”穆充翼骂道。
下到山来,陆少东与袁白商量道:“得找个地方让穆大哥养伤。只是不知这附近没有客栈。”
袁白道:“有个地方可以养伤。”于是向一个方向去了。
陆少东紧随其后。两人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座庄院。袁白对庄院中仆人道:“你去告知樊二嫂,说她兄弟有事造访。”
其中一个仆人道:“你就是那日帮我们拦牛的那位公子吧?快请进,我马上去禀告夫人。”将袁白请进了客厅。
袁白将穆充翼放到了一张椅子上,叫陆少东坐了,自己却站着。
“兄弟,真的是你吗?”过了一会儿,樊二嫂的声音突然响起。
袁白道:“是我,大姐。只是这次到来,要跟大姐添不小的麻烦了。”
樊二嫂走了进来,道:“只要兄弟肯来看我,再大的麻烦我也不怕。”
袁白向樊二嫂介绍了穆充翼和陆少东,道:“我们在路上遇上强人,穆大哥遭了暗算,见附近没有地方供穆大哥养伤,只好来打扰大姐了。”
樊二嫂嗔道:“我还以为你是想大姐了,特意来看我呢,原来却是没有办法才来找我的。”
袁白道:“自然是天天都在想大姐,如若不想,怎么会一有困难就想到来找大姐帮忙?”
樊二嫂道:“兄弟原来也这么会说话。不管你想没想大姐,只要你来了,大姐就高兴。我且去叫人请个治伤医生来帮你朋友把箭拔出来。”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袁白对穆充翼和陆少东道:“她是我来曲阿县认的大姐,大家都叫她‘樊二嫂’。”
穆充翼道:“她男人呢?”
袁白道:“去世了!”
穆充翼道:“你怎么把我们带到一个寡妇家来?要是别人知道了,那些难听的话你们可听不完。”
袁白道:“我这大姐生性豪爽,跟男人无异,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这大姐烧得一手好菜,你们要是懂得如何讨她开心,就有口福了。”
过了一会儿,樊二嫂又走了进来,见袁白还站着,道:“兄弟怎么还站着,快坐哇!”
袁白便找位置坐了。陆少东起身抱拳道:“这次我等打扰二嫂,还请勿怪。来日二嫂若有什么差遣,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供二嫂驱驰。”
樊二嫂道:“陆公子太客气了。医生我已派人去请了,你们且坐会。”
袁白道:“大姐,我这两位朋友可也是武林高手,武艺出类拔萃。”
樊二嫂道:“那比起你又如何?”
袁白道:“我这点功夫,怎能与他们相比?要不你也让他们享享口福。”
樊二嫂道:“原来你是为他们骗吃骗喝。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娘今天就再下一次厨。时间不早了,我这就下厨去,医生来了,你们就让他给你这位朋友拔剪疗伤。”说完又转身走了。
又过了一阵,一家丁带着一医生走了进来。医生道:“是这位大爷中了箭吧?我先将箭给你拔出来,然后涂上金疮药,休息些日子就好了。现在我给你拔箭,你可得忍着疼痛。”于是来拔穆充翼腿上的箭。
医生拔了一根箭,鲜血直流,医生忙涂上金疮药,止住了血。医生又拔出了第二根箭,然后又涂上了金疮药。拔箭时,穆充翼一声也没叫喊。那些家丁都赞穆充翼好男儿,四处谈论。
家丁给医生给了钱,医生便离开了。很快就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樊二嫂又煮了一大桌子菜。几人来到客厅坐了。
樊二嫂知道像穆充翼这样的人,一定是酒鬼,所以她刚煮饭就让家丁打了酒。这时家丁已将酒放到了桌上。樊二嫂道:“看来这位姓穆的大爷真不怕疼呢!医生拔箭的时候竟然没有叫出声来。”
袁白道:“这算什么?前些日子,穆大哥受了伤,医生曾在他身上割肉他也没有叫喊呢。”
樊二嫂道:“看来穆大爷人长得不怎么样,骨头还挺硬,真有英雄豪杰的气概。”
樊二嫂跟穆充翼和陆少东各倒了一杯酒,又跟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穆大爷,我一妇道人家,本从不饮酒,但为了你的英雄气概,今天破例敬你一杯。”
樊二嫂敬酒时是站着的,穆充翼不能站起来,便让她坐下,也举杯道:“为你一个女人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家,也敬你一杯。”
两人于是都将酒一饮而尽。陆少东再要敬樊二嫂的酒,樊二嫂却不再喝了。穆充翼和陆少东边喝酒边吃菜,直叹樊二嫂手艺精美。
吃过午饭,由于穆充翼脚疼不能行走,樊二嫂、袁白和陆少东便留在家里陪他聊天,聊的无非是他们各自的一些往事和一些街边新闻。
晚饭吃的是樊家厨子做的饭菜。樊二嫂说她只每天中午做一顿饭。
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家丁们便谈论着有关王世充的事。说王世充不到一个月就杀了刘元进、朱燮,平定了吴郡。樊二嫂道:“去年鱼俱罗、吐万绪连连打败反军,但反军却越来越多。这王世充是如何将这些反军一齐扑灭的?”
后有家丁打听到消息,说王世充杀了刘、朱二人后,找了个黄道吉日,在通玄寺焚香起誓,约定降者不杀,于是反军纷纷投降。结果大局已定后,王世充将投降三万余人全部在黄亭涧坑杀。袁白等人道:“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袁白又问家丁王世充现在在何处。家丁道:“听说他正班师回江都,经过这里呢!”
袁白、穆充翼和陆少东三人听说这个消息,都大吃一惊。陆少东道:“我们何不现在赶去追他?”
袁白道:“可是,穆大哥……”
陆少东道:“只能让穆大哥留在这里,让樊二嫂帮忙照看一下了。”
樊二嫂道:“你们要去追王世充,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陆少东忙道:“没事!没事!”
樊二嫂道:“没事你们为何要去追他?你们还当我是外人吗?”
陆少东道:“哪里?二嫂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只会把你当亲人,怎会当外人?这事与我们上一辈有关。”
樊二嫂道:“你们从江都来到我们曲阿县,为的何事,我一直还没问,应该就是找他吧?”
袁白三人便不说话了。樊二嫂对袁白道:“兄弟,你说。你若还把我当姐姐就把此中情由全讲给我听。”
袁白道:“我们不能因贪生怕死而不顾朋友之义。好吧,你找个隐秘的房间,我将其中经过全告诉你。”
樊二嫂便将袁白带到一间密室。袁白道:“大姐,我们之所以不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我们来找王世充是要杀了他。我们怕泄露消息,引起他的警觉。”
樊二嫂听后吃惊不已,道:“都怪我好奇心总是这么强,非得逼你说,要是消息泄露出去,害了你们性命,我做牛做马也不能偿还我的孽债。”
袁白道:“大姐不要这么说,相信大姐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
樊二嫂道:“我自然是不会乱说的。我想你们要杀他,他一定做了对不起你们的坏事。”
袁白道:“我父母和陆少东大哥父亲都是被他害死的。穆大哥要杀他是因为他手下红衣会抓走了他堂妹。当然他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情。那红衣会作恶多端,穆大哥行侠仗义,才是他要杀王世充的主要原因。”
樊二嫂道:“这王世充既然是个干尽坏事的混蛋,杀了自然大快人心。你放心,今天的话我半句也不会说出去。”
袁白道:“穆大哥在你这里养伤,要是我们刺杀失败,那王世充追究起来,可能会连累你。”
樊二嫂道:“我不怕连累。我相信很快就会杀了他报仇。就算没有成功,我也不会害怕。就凭你叫了我一声大姐,再大的干系我也敢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