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想到过很多种再见到刘成的画面。
其中最符合我个人英雄主义幻想的一种就是,我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被那个人弄出去。
经历一番斗智斗勇之后,我从他口中得知刘成被关在一个很隐密的地方,然后我按照他所说的线路一番好找。
终于找到刘成时,发现他晕倒在一处荒芜的村落中,然后救醒。
当然,还有很多种情况,都有不小的可能性。
唯独没有眼前的这种。
这种情况,我始料未及。
我的思维又开始发散性地去想,想了很多事情。
但是越想越乱,最后干脆放弃了。
刘成就在我的面前,既然我想不明白,那么就直接找他给我一个答案。
我将棺材划到了离岸约10米的距离停了下来,用手电照向他。
手电的光束太强,他伸手将直射入眼睛的光束挡住。
我没有说话,就这样照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谁在那里?”他先开口说话了。
我先是一愣,但立即就想到了原因所在。
我忽略的周围的环境和手电光。
我们所处的这个空间中,除了我手中的手电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光源。
手电自我的手心发出,呈束状向前方扩散,所以拿着手电的我能够看到对面,但对面却看不到我。
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对情况做出了重新判断。
他应该与我一样,被当作炮灰先一步被他或者他们放进来,试图作诱饵,来确认里面的情况。
之后出了状况,他或者他们准备的第二套方案启动,于是我这个后备炮灰就派上了用场。
想通了关节所在,我将手电的光束从刘成的脸上移至旁边。
刚好照见靠在岸边,那里有一口与我所乘的一样的石头棺材。
我喊道:“刘成。”
“是不是常生?”他问。
“是我,你在那里等一会儿,我这就过来,”我对他说。
说完,我把手电又咬在口中,将棺材慢慢地滑向岸边。
十几米的距离,用不了多久。
当我从棺材中出来的时候,刘成跑过来将我扶着上了岸。
从我看到刘成时我就发现他根本没有戴面罩和防风镜,所以我判断这里的空气应该是没有毒的。
我也摘下了面罩和防风镜别在腰带上。
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显得有些疲惫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坐下来说吧,”我扶着他找到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他问我:“有没有火?”
“你要火干什么?”我问他。
他说:“你把手电筒灭了,省点儿电,我们点上火照明。”
“点火?”我刚才已经留意到,这周围几乎都是石头,根本没有可燃物啊。
不等我问他,他指着不远处的空地说:“那里有一块布条,是我刚才点的,你把它重新点上。”
我走进去,不可置信地用军刀拨弄了一下那块已经烧得焦黑的布条,问:“你是说点这个?”
一块布条燃烧的时间能有多久,正常人都能够想到。刘成却告诉我他刚才点燃这块布条用以照明,并且打算让我将其点燃继续用以照明。
他却非常肯定地说:“我让你点,你点就对了。”
刘成虽然虎逼,但绝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能想到,他肯定也能想到。
于是,我不再问他。
我用手电筒照近了仔细观察之下,那布条上粘着一层粘到化不开的油脂一类的液体。
我知道油脂虽然不可以直接燃烧起来,但通过可燃烧的媒介就可以达到助燃的效果。
小时候,家里经常停电,经销部的蜡烛经常断货。
买不到的时候就盛一碗食用油,用棉絮搓一根灯芯,挑在外面就可以点燃了。
原先的气死风灯也是一样的,不过后来改用了煤油做燃料就可以不用灯芯了。
我不再废话,又从登山镐中抽出了镁棒,用军刀刮出了一串火星洒到了布条上。
“哄”
布条应声燃起。
我灭掉手电,将军刀和登山镐重新别回腰带上,坐到了刘成的旁边。
“你怎么进来的?”
同样的问题,他先向我问起。
于是,我把之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之后,我问他:“你呢,又是怎么进来了。”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向燃烧的布条说:“跟你的情况差不多,按照你说的,咱俩被人当成炮灰送到这里蹚雷来了。不过,我比你幸运了一点儿,我进来的时候很顺利。”
我问他:“看清楚那些人的样子没有?”
他气愤地说:“如果我能看到他们,早特么跟他们拼命了,哪里会被丢进这里?”
我又问他:“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让你上岸之后做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我到了岸边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们了,对讲机那边也没有人回答。”
“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愣住了。
说起来,自我从那条肥遗口中脱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了。
按照时间上判断,他们应该早就给我下达了下一步的指示了。
可是,到现在我也没有听到对讲机有任何的声响。
我和刘成是一先一后进来的,但我们不分先后地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也就是说,我们与那边失去了联系。
之前还有一线逃出去的希望,但如果失联的话,我和刘成就连这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我拿出对讲机,按住按钮说:“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刘成有气无力的说:“没用,我已经试过了。”
不过,我并不死心。
一遍一遍地尝试。
我就这样对着对讲机喊了十几分钟,依然听不到那边的答复。
我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刚才我一直发疯似地尝试着联系到对方时,刘成没有阻止我。
似乎他也希望我与他会有些不同,被哪位鬼神地仙保佑下突然就能联系上。
但最后,直到我不再尝试,他也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同时面对只能等死的结果,我和刘成,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
在我们的装备中没有水,也没有食物。
可能他们以为这件事情会在我们因为口渴或者饥饿而影响到行动的之前,就可以将完成。
而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之前我不知道有没有在昏迷中被动进食,但从我与刘成从火车站到现在算起来,除去昏迷的时间应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加上我们昏迷的时间,保守估计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我们俩已经四个小时没有进食,没有喝水了。
看来,即使等死我们也等不了多长时间了。
同时,这也说明这里的情况再一次脱离了对方的掌控。
脱离掌控的局面是可怕的,就像是放了一把火,本来只想照明取暖,结果把房子给烧了。
甚至还可能会烧光一片森林,烧光一片草原。
当然也有可能后续力量不济而熄灭。
但无论如果,情况算是失控了。
现在的情况是,在时间上,已经脱离了对方的掌控。
加上失去联系,很有可能他们会在再次尝试联系我们一段时间之后放弃。
放弃我们的性命。
想到这儿,我心中突然一动,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
“还有希望,”我激动地看向他说:“之前我在那边喊了一嗓子,你这里听到了没有。
他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之前,我大声喊了一嗓之后,对讲机那边立即就来询问情况,于是我判断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离我们不远。
当然,这些细节与我自身的判断当时并没有跟刘成讲起。
同时,我们又一直在使用设备在通话,而忽略了距离感。
湖心到岸边大概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也就是说,直线距离比刚才最多拉长了一百米左右。
如果我喊的声音够大,他们应该也可以听得到吧。
我把我想的这些跟刘成说了一边,我看到他脸上迅速攀升起的喜悦。
没有过多的废话,我走向岸边,面向血湖。
双手在嘴前合成喇叭状,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来:“喂……”。
直到气尽,我才停止。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承载着我与刘成的逃生希望,一遍遍地回荡地这封闭的地下空间里。
静静地聆听着回声一波一波传开,一遍一遍重复,直到一声比一声微弱。
几秒钟,我的心沉下去了半。
但就在我以为这个希望也破灭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你们活着。”
我和刘成先是一愣,瞬间笑逐颜开。
刘成站了起来,与我并排。
我俩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喜悦,并同时朗声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一遍遍地回荡在偌大的空间中,为这死气沉沉的地穴带来一丝活气。
从声间上判断,虽然回应我们的声音是喊出来的,但似乎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这证明了我们之前的猜测,我们离得并不远。
“不要笑了,”那边喝止了我们继续笑下去。
紧接着,他说:“转身,去墙边。”
这时,我才转身仔细向身后看去。
之前看到刘成这里,心中一时激动。细聊之下,也没有留意到周围的一些细节。
那里有一片不规则的区域,看上去还算平整,的确可以称之为一面墙。
我和刘成慢慢地走向那面墙,期间我小声地对他说:“他能够看到我们这里的情况?”
他也小声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肯定地说:“他一定可以看到我们这里,但之前为什么没有主动联系你?”
“我怎么知道?”他的声音带有一丝怨恨。
我先是一愣,但瞬间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对方显然是能够看到我们,却一直等到我来,我们才对上话。
“不对,”我突然想到之前,我在那里傻逼一样地对着对讲机喊了半个小时的话,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应答,而我一喊出声,他们就立即回复了我们。
我狡黠地对着刘成说:“看来那些家伙智商有点让人捉急呀。”
“嗯?什么意思,”刘成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朝他神秘一笑说:“一会儿再告诉你。”
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到了石壁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