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就在我旁边的位置，我扭头看去。
张玉玲正朝着我笑。
顿时尴尬了，这怎么收场？
她从外面打开车门，但只是站在车门旁边，那意思是让我下去。
我干笑站坐车下来说：“我只是试试！”
“那试得怎么样了？”她反而是顺着我的话问了一句，但是她笑容里却有着一些戏谑的味道。
我不由挠挠后脑门说：“还行，还行！”
为了表示我说的是真话，我又补了一句：“这车真好！”
张玉玲笑而不语。
等我下了车之后，她关上车门儿说：“是不是想学开车啊！”
我愣了，这女人没毛病吧，听她这意思难道还真教我呀？
不过还没等我回应，她就朝我身后走去说：“如果能活着回来，我就教你！”
我随着她走的方向看去了，还没回过味儿来，就看到一排车整整齐齐地停在后面。
我给忘了，我们这辆车是在前面领头的，要是这辆车停了，那后面的自然就跟着停下来了。
而在车队的这一侧，那里有一家民居。
我四下里一望，不禁心里好奇，这荒凉的地方怎么会有人住在这里？
在四周倒是能看到一些稀疏低矮的绿植，更多的却是已经干枯的灌木，这些怎么够一家人长年生活在这里呢？
更重要的是，这里并没有水源。
人每天都要喝水，他们从哪里来的水。
好奇之下，我跟在张玉玲的屁股后面向那里走去。
一路走过去，我看到其他车上的人都没有下来。
而在那家院子门口，艾迪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跟张玉玲来了之后，艾迪跟也我们一起进了院子。
我们停在院子里，张玉玲朝着屋里面喊：“格吉在家吗？”
格吉？我名字怎么像是少数民族的人啊！更奇怪的是，张玉玲竟然认识。
很快，一个满脸皱纹的黑脸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茫然地看着我们。
他穿的服饰看起来也像是少数民族。
但是，他看起来根本不认识我们当中的任何人。
就在我好奇的时候，张玉玲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说：“这些人你应该熟悉吧？”
那个叫格吉的老农一看那张照片之后，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他惊恐地看了一眼张玉玲。
用很蹩脚的普通话问：“你们是什么人？”
“看来没错了！”
张玉玲把照片塞进口袋里说：“二十二年前你曾经作为向导，带着一个考古队深入到沙漠里，我们这里来的目的是一样的，希望你把我们带到他们当年去的那个地方。”
说着，她看了一眼艾迪对格吉甩甩头。
艾迪将一个牛皮纸带交给格吉。
这时张玉玲说：“这是给你的报酬，不过这一半是订金，回来后我们会传给你另一半。”
格吉打开了口袋，往里面瞅了一眼摇了摇头。
他把纸带又递给了艾迪说，说：“你们走吧！”
张玉玲沉默了一会儿，对艾迪使了个眼色。
艾迪不知道从哪里里摇出了一叠人民币塞进那个纸带里，交给格吉。
不过就连我都感到意外了，格吉这一次竟然是连接都没有接。
他又是摇摇头说：“不是钱的事儿！”
我靠，我心说这老家伙真够贪的。
虽然我不知道纸带里有多少钱，可是光是艾迪掏出的那一沓看来就有一万，而那个袋子里少说也有一万，加起来都两万了，让你带个路还不嫌少？
要搁我的话，我估计我不仅不嫌少，就连袋子里的一万钱都可能退给人五千。
这会儿张玉玲不说话了。
老格吉说：“我不会再到那个地方去了，你们走吧！”
说完，他就要转身回屋了。
“等等！”
张玉玲叫住了格吉，她又拿出那张照片说：“你只要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然后我会让人送你回来。”
老格吉犹豫了一下。
张玉玲趁机说：“价钱不变！”
老格吉这才点点头说：“我会带你们到那个地方。”
商量好价钱，剩下的就是赶路了。
老格吉跟我坐在一个车上，他上了车后，整个车队就浩浩荡荡地向沙漠的更深处拔。
此时我已经没有了睡意，就跟老格吉聊起天来。
经他所说，他所住的地方是巴丹吉林沙漠的东南方向，原先那里还有一片海子，但是没几年就跑了。
“跑了？”我也是惊讶地问了他这个问题，我实在想象不出他所说的海子（可能就是沙漠中的湖）竟然能跑？长腿跑的还是就地滚的。
后来，他告诉我，在那一片地区往西还有很多海子，像查干乌和日图、巴丹吉林嘎查、格马英、扎拉特等，他住的地方原来有一片叫新呼都格的海子，但是没几年就干了。
最后他就搬到了苏海图，不过那里的水也快干了，但是那时候他已经没有钱再搬家了，所以现在只能在这里将就住下。
他还告诉我，等这次回去以后，他就能搬到一个大点儿的海子旁边生活了。
我估计这是他肯为我们做向导的原因。
而且，我猜测，他上次搬家，应该是二十多年前，我老妈请他做向导时，给了他一笔钱。
我问他为什么不搬出去，他说在这里可以放还可以放羊，但是到了别的地方就不知道干什么了。
为此，我感到很难过。
我没有想过，艰难地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祖祖辈辈从未想过走出这片大漠，而是选择与这残酷的自然抗争。
或许他们根本连外面的世界有多大都不知道，甚至他们也从未想过有一个地方有山有水，四季分明。
他们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通过货郎的手里买的，没钱的就用羊换。
他们可能会从货郎的口中听过外面的世界，但他们却从来没有勇气走出这片大漠。
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但对于他上次为我老妈他们当向的那件事儿，他却闭口不提。
车子在沙漠中又行驶了将近三个小时，按照老格吉的指引，我们来到了一座大沙梁之下。
格吉指着那个大沙梁说：“在那上面有一片海子，绕过去之后再番过四个沙梁就到了。”
不过就当我问他为什么要停下来时，只见他朝着那座沙梁就跪趴在了沙子上。
这还没完，他趴在地上一会儿，又往前一趴，直接是平趴在沙地上。
看他这样子，像是在朝拜。
不过他嘴里念的咕噜咕噜的词儿，我听不懂，应该是蒙族语。
按说，现在虽然是夏天，可是还没有到真正热的时候。
可是在这沙漠里干燥的环境中，整天曝晒在曝光下的沙子会发烫，地热也会将周围的温度拉升许多。
之前一直在车里，开着空调，没有什么切身的体会，可是现在下了车就不同了。
穿着这样一身衣服，捂出了一身汗。
可是格吉竟然还能爬在这样的沙子里，那虔诚的样子，让我实在怀疑这些信仰鬼神的人是怎么想的。
我算是个无神论者，一直接受现代科学教育，也可以说我的信仰就是科学。
“接下来，不能开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