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初生活在这个动摇的时代,似乎只要发生一场战争,世界都将毁灭。
那么,何时才来一场战争,让她不再存活,她腻了。
初春将至,北方的天空仍会飘雪,虽说不是很大,却仍能感到凉心底,特别像她这种生在江南的女子。
北方的春冬,用一个“凉”字,根本描述不了。
“念初,又出神了吧?”
沈念初把正想看窗外的眼神收回,拢了拢衣服,回过眸,是娘亲,沈念初轻唤了一声。
沈母走到沈念初身旁,欲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时,沈念初指尖碰到了沈母的手时,沈母便反射性地收回了手,惊呼:“念初!你手这么凉,怎么不穿多点衣服!”便匆匆在衣柜中拿了一件狐裘大衣紧套在沈念初身上,又抓住沈念初的手,努力让她手上的温度把沈念初的手暖和起来。
“这是北方,你身子又弱,要多穿衣,知道吗?”沈母皱着眉,“我特意让杏月多拿了你的几件毛绒外套,凉了便穿上。”
沈念初笑了笑,“知道了,娘亲。”便伸手抚平沈母的双眉。
“你爹也真是的,偏偏选择这个时节来你舅舅家,也不顾顾你的身子。”沈念初拉着沈母坐在床上,正想说些什么,沈母也不给她说的机会“若你又落下病根便不好了,还是让苏嫂给你煮些姜茶吧。”沈母还没把床坐热乎便离开了房间,房间只回响着她“噔噔噔”下楼梯的声音。
原本在这之前还感觉很凉,忽然在这一刻,心在升温,所谓的凉便也褪了下去。
沈念初也下了客厅,沈舅舅坐在摇椅上,他推了推眼镜,望了沈念初一眼,沈念初连说“舅舅。”沈舅舅也不再看她,应“嗯,你爹刚说让我叫你去他那,他在我书房,你去一趟吧。”
沈念初点了点头,又说了声“好。”便在丫鬟的带领来到了书房外。
敲了敲门,“进来吧。”是沈父的嗓音。
“爹”
沈父见她来,放下了书,喝了口茶,问,“念初,今年有多大了?”
“过了生日便十七岁了。”
“是呀,爹的女儿都这般大了,爹还记得念初刚出生时,小小的,像白白的米柆,爹捧在手里,怕你从爹的手缝里漏了,含在口里,又怕你溶了,现在我的女儿长成大姑娘了。”沈父笑着讲了这些。
一个人只有老了,才会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
沈念初揉了揉眼睛,是,不可否认,她很幸运,在这个时代,她衣食无忧,什么都是触手可得的。幼时,和奶娘出府,看过一个和那时沈念初一样大的小孩,因饿,而去偷别人的包子被发现了,或许因那小孩无人将他领走,众人也不敢上前,便被当众打死,奶娘后知后觉的捂住了沈念初的眼睛,可并不能阻止,在后来那件事一直萦绕在梦中。
“念初,这次爹带你来舅舅家,是觉得念初长大了,可以许配给好的人家了。”沈父看着沈念初。
我轻声应。
“爹曾在长沙时,交过一位好友,姓顾,这些年来我与他也有书信往来,现如今,他定居在这,有一儿叫顾行之,你若愿意,爹便同他说说。”
其实嫁与不嫁,亦是嫁给何人,她都无所谓,从未听过心脏猛烈地为何人跳过,从前没有,那么,她也不奢求将来会有,因此嫁给何人,她也便无所谓。
“爹,你喜欢便好,念初听爹娘的。”
“好好好,若爹闲了便亲自上门拜访你顾叔叔,毕竟你顾叔叔的儿也未娶,如此一来,甚好,甚好。”沈父很是开心,沈念初望着他,沈父的两鬓都被岁月染白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那般强健了,许是她嫁了,沈父今后会轻松些,那么何乐而不为?
“那爹,我先去找娘亲了。”沈父点了点头,沈念初关上书房门,但也没有去找沈母,院子里的天空还在飘雪,沈念初伸出手,张开手掌,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化成了水。
“喵喵喵”沈念初听着声音,好奇地寻找声音的主人。
声音源头在草丛,沈念初蹲下身子,用手扒开草,是一只猫,很瘦,它见沈念初来也不动也不叫,大概是饿了才躲在草丛,沈念初看着它,忽然想起近日特地去了鱼池喂鱼,但碍于还是冬末,没有鱼愿游上来吃,本来还可惜了这鱼粮,现也终于有用了,是在这件大衣的口袋吧?沈念初伸手进口袋,果然,一包鱼粮。
沈念初倒了些许在手心,放近它嘴,它舔了舔,明明很饿着,却还很谨慎,沈念初不禁失笑。
“遇上我,也不知你是幸还是不幸。”
“吃饱了便去找户好人家,趁雪还是很小。”沈念初又往手心倒了些鱼粮,起身,把鱼粮放在草丛上,走了几步,转过头,发现它紧跟在沈念初身后。
“莫要跟着我,我不会收留你的,我从来都不曾养过任何东西,那么以后也不会,现在更不会。”它好似听懂了沈念初的话,耷拉着脑袋,沈念初便不再看它,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离开了花园。
在沈念初八岁的时候,爹养过一只猫,叫小胭,雪白雪白的毛,眼睛大大的,夜黑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亮,毛茸茸的,很讨人心悦。
沈念初很是喜欢它,养了一二个月,一天的清晨,沈念初很出奇的早起身,因为她没有听到小胭的声音,小胭或许还不习惯,自从沈父把它放到她花埔里养,它每日清晨都会喵喵喵地叫,可是今日没有听到,沈念初走出房间,花圃就在她房间的不远处,小胭就会在那玩耍。
花圃的每个死角都找遍了,沈念初连小胭的猫毛都未找到,何况小胭呢?
沈念初哭着去找沈父,沈父一脸着急地问沈念初,沈念初告诉了沈父小胭不见了,沈父安慰她,说,再买一个让她养。
但是在后来,沈念初没有养过什么了,小胭它讨厌这里然后它也没有什么牵挂的离开了。可是沈念初讨厌那种感觉,那种好像在身边很久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讨厌那种失去的感觉。
傍晚就餐时,沈念初,沈父沈母和沈舅舅沈舅母他们都很开心。
“念初,方才爹同你舅舅一同去了顾家,你顾叔叔很满意爹的提议,明日,念初便同行之见上一面吧,如若都合,便在下个月的今日就成亲吧”沈父笑得很开心,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和沈舅舅一起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