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觉得太……主子将那位顾小姐托付给我们照顾，这妥不妥当？”知府府邸一间布置得奢华的房间，观言问道。
“妥不妥当这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人家是主子，命令我们就只管听着。”季公子侧卧在榻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漫不经心道。
“可是，看主子的样子，应该很喜欢顾小姐才是，万一他动了心思，将顾小姐带回去，那我们小姐怎么办？”
“观言，这话以后莫再说了，她既然决定了嫁给那个人，就要有这种觉悟，嫉妒这种东西最好不要出现在她身上才好，以后这些莺莺燕燕只多不少，她忙得过来吗？”
“她可是您姐姐……”
“观言，就因为她是我姐姐，我才会这么劝她。我能为她做的就是努力让她的原配地位更稳固一点，即使抓不住那个人的心，也不会能他怠慢了。这条路太艰辛了，既然他们选择了，就容不得退缩，因为早就没了退路。”
“公子。”
“晦气，一大早被你拉着谈这么扫兴的话题，爷今儿一天心情都好不了。出去出去。”季墨雍说完，一挥扇子，翻了个身，背朝门口侧卧，盖着毯子开始睡觉。
“哎，这，小的知道也在说笑。也怎么可能赶小的出去呢？”观言一点都不怕季墨雍，嬉皮笑脸凑过来，“爷，小的知道这段时间您忙，没顾上那位小姐，可不，小的已经给你打听清楚了，您上次也说，那小姐跟莫老板关系匪浅，小的就从莫老板那里下手……”
“重点。废话真多。”季墨雍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坐起来。
“嘚。那小姐不久前找了莫老板，小的就派人盯着她，发现她进了城北顾老爷家。看样子，应该是顾府小姐。”
“顾？又是姓顾的。”他是不是跟姓顾的犯克了，今儿一再地听到姓顾的。
“这……爷，您可老念叨人家，您今儿去看她吗？小的可都准备好了。”观言狗腿道。
“看什么看，你直接去顾府，跟人家说爷我找你家小姐，让她出来？”季墨雍觉得观言这个主意馊的要命。
“爷，您平时多英明神武一个人，怎么到这里又退缩了？”
“你家爷我乐意。”季墨雍说完又躺回去了。
“那出了问题，可别赖小的。”
“能出什么问题。”季墨雍嘴里这么说着，但还是从榻上起身，换了身衣服，带着观言出门。
观言看着匆忙走在前面的季墨雍，捂着嘴偷笑。
“观言，再笑信不信爷揍你。”季墨雍头也不回道。
“爷，小的错了。”观言捂着嘴，憋着笑，耸动着肩膀，跟在季墨雍后面。
季墨雍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看来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不过，想想那天见到的她，又压抑不住冲动。
到了顾府，季墨雍让观言打听好顾潇祎住哪里之后，便自己绕到后门，翻墙进了梅园。
大雪初晴，顾潇祎带着清浅在梅园的半凉亭里烹雪煮茶，一个小火炉，一套紫砂壶茶具，茶叶是顾仁昨天刚送来的白茶。
顾潇祎拿着水瓢，左三下右三下拨了拨水，泛起一层层涟漪，才舀水缓缓倒进壶里。动作轻柔优雅。
“小姐，为什么要这么拨了拨水才舀？”清浅在旁边往小火炉边加碳边问。
“这样有涟漪的水，泡出来的茶才特别香。”
水烧开，顾潇祎将水倒入茶杯，转了三圈，洗完茶后，将水倒掉，才重新沏茶。一股子茶香伴着梅香扑鼻而来，顾潇祎的脸在蒸气的熏染下似梦如幻。
季墨雍在亭子后的梅树下从头到尾看着顾潇祎烹茶，竟不敢上前半步，怕破坏了这份唯美。
“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顾潇祎将沏好的第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对着季墨雍站立的梅树下说道。
“哈哈，既然姑娘邀请，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季墨雍从梅树下现身，一点都没有偷窥被抓包的狼狈和尴尬，反而有种踏雪寻梅的不羁和任性。
“这里是顾府后院，小女子又与公子素不相识，观公子气质，想必也非宵小之徒，为何会在出现在这里？”顾潇祎边泡茶边漫不经心问道。
“姑娘可知宵小之徒也分很多种，一种是最低等的梁上君子采花大盗，多夜间出没，且违背他人意愿，另一种则气质优雅，玉树临风，不分白天黑夜，紧盯目标，采取手段，要的是目标主动跟随，死心塌地。这才是宵小之徒的最高境界。”季墨雍手摇折扇道。
“是小女子小瞧公子了。就以茶代酒，向公子赔罪。”
“不敢当。在下很好奇，姑娘是如何知道在下躲在暗处？”
“香气。”
“哈哈哈，有趣。”季墨雍眼里满含笑意。万子肃为了讨好他，特意买了几个容貌出众的丫鬟，季墨雍生性潇洒不羁，有事没事调戏下她们取乐。他对香气不过敏，这味道闻着也舒服，他就没在意。
“这香气是宁城香橼坊近日最流行的寒梅，虽然你躲在梅树后，跟梅花的香气混在一起，但这香中除了梅花，还掺杂了别的香料，闻起来泛着暖暖的甜腻之气，少了梅的孤傲香气，还是很容易分清。”顾潇祎拉着右手衣襟，为季墨雍续杯。
季墨雍仔细想想顾潇祎的话，再闻这香气，就觉得没那么好闻。
回去一定扔掉这身衣服，以后要规定，任何人不得擦香粉。
顾潇祎泡的茶特别香醇，季墨雍在这里消磨了整个下午，晚饭时刻才恋恋不舍的告别。
“顾小姐，今日谢谢您的茶，如今天色已晚，在下先告退了。改日再来叨扰。”季墨雍双手抱拳，为顾潇祎微微鞠躬道。
“不客气。公子的小厮也等很久，该着急了。”顾潇祎收拾了茶具。
“哈哈哈。”季墨雍大笑着离开。看来，观言在外面学狗叫唤他出去被顾潇祎猜到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惊讶，这么个冰雪聪明的姑娘，猜不到才奇怪。
看来这次宁城没白来。
“爷，看来您今儿过得很开心啊。”观言看着一路咧嘴笑的季墨雍打趣道。
“嗬，长本事了，学会调侃爷了。”季墨雍用扇柄敲着观言的头。
“爷，小的说的没错吧，如果您今儿怎不去，估计不知道后悔成什么样子了……”
“好啊，这事做的不错，爷给你记一功，听说姐姐那里少了个伺候的小厮，要不，改日送你过去，那可比爷我这里有前途多了。”
“爷，别呀，小的还是个童男，好多事情都没体验过，向往着呢，最主要的是，还没留个后，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九泉之下的父母。”观言捂着下半身哭丧着脸道。
“知道那就给爷悄悄地。”
“是。”观言松了口气，看来以后得离那顾姑娘远点，真惹不得她，要不然连自己什么时候变成那种人都不知道。太可怕了。
季墨雍离开后，顾潇祎便跟着清浅去吃晚饭。
正吃着，外面就传来了吵闹声。顾溪薇和那几个新来的丫鬟的声音。
“哼，我要见那个贱人，让她出来。”看来顾溪薇的教训还不够，没让她学乖。
“二小姐，我们小姐现在正在吃饭，没她的吩咐，闲杂人等不可以进梅园。”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小姐，那是梅儿，柔姨娘说因为她的名字和我们院子相称，人又乖巧，就派她过来。”清浅在顾潇祎耳边轻声提醒。
“恩。”顾潇祎放下碗筷，站在窗边，将院子的情景尽收眼底。
顾溪薇这次带了一个面生的丫鬟，不是彩儿。那丫鬟一直在顾溪薇耳边不知道说什么，顾溪薇回头给了她一巴掌：“贱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她才是顾府大小姐，我这个二小姐失势了，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小姐，奴婢没这么想。只是现在您还在禁足，这么……”
“闭嘴，要不是那个贱人，本小姐怎么会被禁足。难道只准她在梅园私会男人，本小姐连说都不能说吗？”
看来今日季墨雍来顾府跟顾潇祎在亭子里煮茶的事情被人看见了。不过，也很正常，这顾府是没有半分隐私可言。
“没有的，小姐，奴婢绝对没这么想。”
“没这么想就给本小姐滚开。”顾溪薇一把推开那个丫鬟。
那个叫梅儿的站在最前面一直拦着顾溪薇不让她进去，嘴里一直喊着这是大小姐的吩咐，就连老爷进梅园都要得到大小姐的同意，更何况是二小姐。甚至在拉扯中撕破了顾溪薇的衣服。
“小姐，这梅儿？”
“你也看出来了。”这梅儿有问题，就不知道是柔姨娘吩咐的，还是她也被人当成了刀，来试试顾潇祎的深浅。
她们在梅园这么一闹，外面便围了好多丫鬟家丁。那梅儿更是得意，句句抬出顾潇祎，丝毫不把顾溪薇放在眼里。
那些丫鬟家丁听到后，便对着梅园指指点点，甚至有人翻出了顾潇祎跟人偷情的旧事宣扬。
“出去。”
清浅为顾潇祎披了一件披风，拿着手炉陪她走到院子。
“听说二妹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