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五是青叶镇上唯一的屠夫,镇上所有的给人们提供肉食的猪都是他一个人杀的。因此村里一些迷信点的老人都觉得这个屠夫下辈子基本要做猪来偿还这世的业债了,这也从中看出了他到底杀了多少头猪,起码他自己是数不清的,久而久之人们也就直接称他屠夫了,反正不会搞错。
今天,屠夫的手在抖,对于一个杀了这么多猪的人按理说他握刀的手不应该抖,可他现在却在颤,因为愤怒,更因为恨,只听他嘴里喃喃不停:“贱人!贱人!老子给你吃给你喝,你到头来却跟小白脸跑了!你让全镇的人怎么看我!你要跑也给老子晚上跑啊,你偏偏要白天跑,这他妈不等于给全镇告了个别?以后别让我就见到你,更别让我看到小白脸,否则我剁死你们!”说着还拿刀往桌面上的猪肉斩去,他想去追那对野鸳鸯,可这小镇在平原之上,四通八达,只要那娘们随便转个弯,他或许到死都找不到她,毕竟这世界实在太大了,想到这屠夫不禁更加愤怒。
从中不难看出,屠夫愤怒的不是因为老婆跟人跑了,因为他老婆本来就是买来的,大不了以后再买一个就是。他在意的是镇上人对他的看法,现在他站在他的猪肉摊前,都能感觉到路过的人对他指指点点。这时一个小娘子来买猪肉,可当她看到屠夫时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猪肉也不买了,笑着走开了。远远地似乎还能听到“绿毛龟”“小绿帽”一类的词。
屠夫的眼睛都快红了,只见他把刀狠狠地斩在台面上,上面的猪头一下被分成2半,这重重的声音也吓到了周围的人群。此时大家又听到屠夫吼道:“以后谁他妈敢在老子面前说这几个词,当心老子剁你全家!”对于小老百姓来说,拿刀的人总是让人恐惧的,虽然那是一把杀猪刀,可切起人来,杀猪刀不见得比土匪的刀钝,因此议论声一下变小了。
屠夫对此还是很满意的,说明大家还是怕他的,这时原先已经变小的声音突然直接没了,看到这种情况,屠夫更加得意,心中还不禁想道:“原来老子这么有威严!”于是气势更加足的扫视周围的人群。片刻后,屠夫见大家还是如此沉默,而且都站停不动了,木讷的他终于感到不对劲了,再仔细看下周围的人群,发现大家好像都看着他身后,甚至有几个小年轻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那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敬佩。
于是屠夫带着疑惑转过了身,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翠绿,真的很绿,屠夫包括周围的人都能保证,这是此生他们见过的最纯粹的绿。在那边绿之下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的脸,估摸着13,4岁的样子,五官很标准,略带稚气,总之是一张不会让人厌恶的脸,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让人更生好感。
可屠夫此时不会有好感,因为能被置于头顶的只有帽子,那是一顶此生他见过的最绿的帽子!
如果今早他摆摊时没有被告知他的老婆跑了,或许他还会大笑一番并奚落一下这位少年!可此时的他只会觉得这少年是来故意羞辱他的,他认识这少年,少年是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的儿子,平时大家见了都会互相客气下,毕竟拿刀的和教书的人都能让人产生敬畏,甚至有些读书人的嘴比刀可厉害多了。可今天他不想给谁面子,这是他认为自从出生以来受过的最大的羞辱!所以他刚稍微平复一点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火已烧到了喉咙,口干舌燥,眼中的血丝更甚。现在的他只想斩碎这顶帽子,不论戴着这帽子的是谁!
而此时懵懂的少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屠夫和周围人的表情,只听他大喊一身道:“张大屠夫!给我切一斤猪头肉,我爹要下酒,还有记得把猪耳朵切进来。”“好好好!大爷我给你切!”屠夫嘶哑的声音响起,说着就去拔那把切在猪头上的刀。
此时少年的眼睛往周围扫了圈,似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而且大家干嘛都围着猪肉摊,难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大家排队买猪肉?同时少年脑海中掠过刚才屠夫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像以前看这屠夫杀猪的样子,可由于今早他根本没听说屠夫的家事,因此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正低头琢磨着,只听周围人群中有几个小姑娘突然尖叫起来,等少年抬头望去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正往自己头上砍来的黑漆漆的刀。少年完全反应不过来,甚至来不及用手去护头,围观的人群中有反应过来的也来不及救他,只能张嘴喊着什么,一部分人已经用手遮住了眼睛,似不忍看到将会出现的血腥场面,有些小姑娘都吓得哭了起来。
此时的屠夫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理周围人的叫喊,也根本没去想怎么善后,在他眼中的少年仿佛成了平时待宰杀的猪,于是他握刀的手更加的用力,并狠狠地向下斩去。
刀已落,屠夫没能看到预想中的红白道场,手上传来了一种砍在棉花上的感觉,和平时杀猪完全不同,恍惚中他甚至觉得少年脑袋上的帽子更加绿了,隐隐发光,而他手中的刀却消失了。
此时的屠夫有点愣住了,而少年终于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屠夫为何要砍他,他更不知道他为何没死,可这些少年都没去考虑,他现在只知道一件事——逃!于是,少年转过身就开始狂奔,街上的人只能看到一抹绿色瞬间远去,眨眼就消失在视野中。这幅画面多年以后仍然保留在在场大多数人的脑海中,一方面这样的事对平凡人来说本就少见,另一方面,他们从没有见过有人能跑那么快,那么果断。。。
无夜还在跑,无夜是这个少年的名,他姓寒,他爹虽然是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可学识却不咋地,无夜刚出生时,他爹娘希望他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于是他的第一个名字就叫寒光明,这个名字虽然土,可比起隔壁的同龄的王二牛可好听多了。在他7岁时,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名字应该要随他一生了,可那一年他们所在的那个国家的老皇帝驾崩了,新皇登机,年号改为“光明”,人称光明大帝,并通告天下。于是乎,光明这个名字当然不能用了,不敬之罪谁敢犯,吓得无夜他爹连夜想了个新名字,现在这个名字就是他爹连夜想出的的成果,在他爹看来无夜就是没有黑暗的意思,也就是光明,他爹对这个名字很满意,为此还喝了顿酒表达对自己才华的肯定。
从少年转身逃跑到现在约莫着过去了半柱香的样子,无夜已经停下来了,他完全跑不动了。他回头看了也没发现屠夫,但此时的无夜还是很害怕,他真的怕了,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的近。他想哭,可发现哭不出来,不知是因为跑了太多的路还是太怕的原因。他没有回家,因为家里没大人,他爹去教书了,买东西的任务还是他爹出门前给他的,他娘在他6岁那年就病逝了,而他那9岁的妹妹他也不认为能保护他,而且他还怕连累到妹妹。因此他来到了自己常来的一处地方,他相信没人能找到这,这是镇外的一处废弃的房屋,1丈大小,屋中间有一个蒲团,蒲团边上有一只小小的竹子编织成的小蜻蜓,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自从无夜8岁时发现这后,5年来,他从没见其他人来过。然而无夜并不知道,每当他走进这屋子后,这个小破屋就会在阳光下慢慢的变透明起来,最终消失在地面上,好似从来不存在一般。
小无夜颤抖的身体慢慢落在平时屋中的蒲团上面,然后屈起双腿双手环抱住后就不再动了。此时的小破屋充斥着小无夜粗重的呼吸声,一刻钟过去了,屋外依旧十分的安静,小无夜的情绪终于平复过来,身体也不再抖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刺激还是有点大了,于是乎他习惯性的拿起了蒲团边的小蜻蜓,小蜻蜓是他娘以前织给他的,那么多年来,每当他有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告诉这只小蜻蜓,他总觉得告诉了他娘一样。
小无夜开始慢慢诉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当事情说完后他也终于可以开始思考问题了,这是无夜的一个好习惯,以前他犯了错误,他爹就让他自己思考问题在哪,说不对是不能吃饭的。久而久之,每逢有事,小无夜都会思考前因后果,时间慢慢过去,小无夜回想着出家门后的所有事情。
“今天是我13岁生日,所以爹让我出门买点菜晚上回家喝酒。都怪昨晚梦到的一片大叶子,害我都没睡好,所以中午才出的门。出门后似乎和往常一样啊,没遇到特殊的东西,莫不是这屠夫成天杀猪着魔了?”小无夜喃喃自语着,“嗯?屠夫?今天这屠夫似乎是看了我眼后才要拿刀砍我的,难道我身上有啥东西?而且大家都好奇怪,从一开始似乎都盯着我的脑袋在看,可我的脑袋上没啥东西啊。”说着,小无夜还把手往头顶慢慢摸去。
而当他的小手摸到那顶翠绿的帽子时,小无夜的手僵住了,他的手开始抖了,因为他明明记得他出门时头上没戴任何东西,小无夜此刻还不知道头顶上的是什么,可他原先确实一点感觉都没有直到手摸到了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头顶真的有东西!
一刻钟后,小无夜看着手心的绿帽,好生的无语。
那之前的一刻钟恐怕是他出生以来最害怕的时光,被屠夫砍那时,他都没反应过来,所以根本来不及害怕。小无夜花了整整一刻钟才有勇气把东西拿下来,却发现是一顶帽子,虽然不知道帽子从哪来,可他也不认为他会怕一顶帽子,还是绿色的那种!而且今天被屠夫差点砍死,虽然还是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可感觉告诉他就是这帽子惹的祸。
人在巨大的恐惧过后,往往是需要宣泄的,小无夜这个13岁的少年也不会例外,而宣泄的目标不言而喻。。
无夜从蒲团上站起身,那个小绿帽早已被他扔到地上,他抬起脚就狠狠地往帽子踩去,一脚,两脚。。。嘴里还不断的骂着:“让你带我头顶!让你害我!让我知道谁把你带我头上的,我偷光他家的鸡!你家少爷差点被弄死!我去你奶奶的。。。”约莫着半刻钟过去,无夜骂的嘴巴都干了,他才停下了踩踏的脚,低头看向脚下的帽子,然而让他气愤的是那顶小绿帽居然一点都没破损,反而感觉那绿光更甚,似乎在嘲笑那一脚脚的力气太小了一样。
无夜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一脚把帽子踢到了墙角,如果你以为他想眼不见心不烦的话,那你就错了。他也跟着走到了墙角,站到了帽子前,然后他开始解裤腰带,嘴里开始念叨:“小爷我尿死你!尿完还要蹲个坑,把你埋在我的屎里。”
片刻后,少年的下身已经光溜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