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阵?”突破东胡骑兵防线从北杀透南的车士们有些疑惑,有些惊喜,咱大秦,也是有令风云变色的骑兵的!
“陷阵?”东胡骑兵疑惑不定,大秦什么时候又训练出一支骑兵来了?不过,“不怕!”东胡骑兵不管头领还是别人,心下都这么想,也透出不易觉察的喜悦。
“看他们的旗号,应该是刚训练出来不久的,哼哼,我东胡骑兵,莫不是身经百战才锻炼出来的铁骑,若你用新兵与我交战,那是你找死!”带头的东胡人心下这么想。
“陷阵?”蒙嘉站在城头上,是最早看见天边乌云一般涌过来陷阵营的,他也心下疑惑,大秦的骑兵,除去咸阳的黑鹰铁骑之外,整个北军成建制的只有一支,却不是叫陷阵的,这不到千人的骑兵,却是什么时候整出来的?
心下虽疑惑,却他也没有多想,向旁边传令兵招招手说了几句话,那传令兵快速奔上城头去向大纛锐士耳语几句,那大纛锐士郑重点点头,将大纛取下扛在肩上左右摇晃七下,而后大纛平端起来,向陷阵营来方一指,便吃不消大纛的重量而急忙插回原地去。
左右摇晃七下,表示要白狼城第七曲注意,而大纛直指的目标,便是要这一曲人马前去探察的对象。
第七曲,本是正在与东胡骑兵殊死搏杀,有专门注意城头上大纛动向的传令兵,眼见大纛已动,便在身边袍泽的护卫之下瞪大眼睛牢牢盯住数数,之后见得是命令自己的曲队,便向这一曲军侯叫道:“将军,大纛传令,向南突出去盘查信赖人马底细!”
“走!”那军侯立时便奋力搏杀两个东胡骑兵下马,跃身翻上马背去高呼,率先向大纛指出的方向杀出去。
“六八两曲,护卫七曲突出去!”旁边两曲锐士,是与第七曲相距最近的大秦军力,两个军侯见得第七曲得令,不敢怠慢,也眼前东胡骑兵不是最多处,便这两曲军侯大吼一声,三曲合为一体,奋力有人夺马有人步行,层层推开东胡人的阵型,一步步向南边杀出去。
却便在这三曲锐士奋力向南边厮杀出去的时候,李寇陷阵营已杀到东胡骑兵外围,有李寇与英布打头,哪里能给东胡人太多反应的机会。
“杀!”英布黑马突然加力,猛然窜过前面的小红马,偃月刀恰如半空圆月,带起漂亮而凄迷的弧线,先于李寇的铁矛,将迎面来阻挡的两个东胡人斩于马下。
“陷阵营,奉苏将军军令,望见白狼主将,休得阻拦!”李寇看得清楚,东胡人见自己这八百人卷云杀到,以他们对骑兵的了解,自然清楚若将自己这些人马困住不是战马奔腾起来,便是人浪也能挤死这几百人,当下扬声向从里面不畏伤亡一心只要杀出来的三曲人马喝道。
“可有虎符令旗?”第七曲军侯吃了一惊,他能做到军侯的职位,有些东西也能够让他了解,这一次的大包围,他是心里明白的,却见苏角居然派出了八百人来白狼做信使,心下疑惑究竟要有多少人参加这一次的围剿战,却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开口便向李寇发问。
“虎符再次,令旗随后!”李寇自然是有虎符令旗的,胸口一抹,便一块黑幽幽的虎符出现在他手中,向那军侯一扬手,便那军侯看得清切,只是两块虎符没有汇合,他也不知道这虎符是真是假。
“请与我入城面见将军,锐士们,两边包夹,护卫陷阵营冲阵!”那军侯转身处,三曲人马在东胡骑兵群中凿出一个大窟窿,便要将李寇英布两人包进去。
“不敢劳将军挂心,某见有弟兄于阵中突围不得,助一臂之力,自是应当,还请诸军见谅!”李寇没能于山谷中火战赶上,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将杀敌的好机会错过,再说这一次的围歼战,苏角已经明确说了北方要看白狼主将,若不能入他法眼,陷阵营便不能有重大任务揽入怀中。
三个军侯面面相觑,这最先杀入东胡人骑兵阵中的大汉,浑身干涸的血迹还没有擦去,战马身上的汗水,明显说明他们是没有休息赶路而来的,再说也不清楚这几百人的实力,若将担负苏角军令的斥候部队放入敌阵中有个闪失……
“不若咱们先进去见了将军再说,可好?”
“哈哈,弟兄们都在浴血奋战,我若此刻赶入城中,陷阵营,便不是呼号长风的陷阵营,李寇,便不是纵横草原的李寇!”李寇哈哈大笑,转头向英布道,“三角阵型,还要劳兄长费心!”
英布知道李寇这一夜来心里面的憋屈,也不与他抢单骑杀敌的活计,点点头便扭头又杀出去,向百步开外的陷阵营喝道:“不振,杀敌!”
成皋大旗挥动,前面一个点指向英布所在的位置,周勃季布迅速向斜方退后,打针瞬间结成。
英布走马杀回,距离冲锋起来的陷阵营当先季心彭越两人十步左右时候突然转马,便在这时候,后面锐士冲到他身后,黑马奋力跃起,泥水四溅,陷阵营越来越纯熟的三角阵,便在东胡骑兵呼喝间扭头有千人杀来的时候形成一个整体。
“休拦我路!”李寇铁矛摆开,啪啪两声重重击打在逞勇奋力来刺杀的两个东胡骑兵身上,小红马欢快嘶鸣,马蹄落处,两人殒命。
东胡人不信邪,心道我两个人杀你一个人不行,我二十个人杀你一个人总行罢?两个族人的瞬间死亡,没有令他们退却去,三个千夫长忽视两眼,点点头一声大喝,排开前面要纷纷杀李寇争功的族人骑兵,三人便似三个黑点,弯刀高举战马欢腾,一起向李寇杀来。
却在此时,有东胡骑兵从身上取出共建瞄准李寇,松手间箭支咻咻破空,向李寇越过前面族人便射过去。
“小儿胆敢暗施冷箭!”李寇暴喝,舍却长矛不用,弯腰一抓,闪过两把弯刀,两个东胡骑兵便给他抓住腰带拎在手中。
盾牌,什么是盾牌?
能遮挡敌人羽箭的便是盾牌,能给敌人造成阻塞的便是盾牌!
李寇有双人在手,铁矛便横在马背,左右抡开时候,两个东胡人便似两张沉厚盾牌,噗噗沉闷入肉响声起,东胡人的箭支,射死了东胡人自己的同伴。
“过去!”小红马不会停下脚步,即便是面前有明晃晃弯刀砍来,即便是眼前有黑乎乎冷箭射来,李寇手中两个人,惨叫一声也没有,羽箭与弯刀将他们便杀死在不能落地的空中,却李寇仍然没有放过他们的尸体,双臂一振处,小红马脊背也向地下一塌,两具尸体,两面巨大盾牌,迎面便扑向后面杀到的东胡骑兵。
“杀!”转眼间,李寇连行八步,连杀十六人,正迎面而来的是那三个千夫长,这三人别的李寇没有在意,那头上随风飘扬的三根灰白色雉尾,却令李寇眼中喜色一闪而过,暴喝一声同时,铁矛前伸,凌空如点头凤凰,又如啄米小鸡,叮叮叮连响不知多少声,却在一边的东胡人听来只有三声。
“撒手!”再一声暴喝起,李寇铁矛忽然回收,修长的矛杆正收回腰间时候,三个千夫长骇然发觉自己的弯刀居然上面布满了小孔……李寇的铁矛,将三把弯刀生生戳穿了。却这三人正自骇然间,李寇又一声暴喝传入他们耳内,耳鼓嗡嗡发颤时候,耀眼铁矛尖利枪头已刺到他们面前。
三个人,三个地方,却他们不能确定李寇的这一矛,究竟是只有一把还是看上去只有一把的铁矛居然是由三把铁矛合成。
犹豫的一刹那,铁矛似青藤一般,忽然化作灵蛇缠上三人的手腕,冰冷而血腥的气息迎面扑来,直将三人的呼吸都压迫不能自由进行。
手上一轻,接着剧痛传来,三人撕心裂肺而不约而同的惨叫,便在李寇铁矛带着一蓬血花向小红马处收回时候响起。
“死!”
李寇只有一把长矛,毫无疑问只有一把。但他本身力量强横无比,脑袋里面又记着后世不少运用冷兵器的窍门与发力的技巧,黄石公再手把手教了他数月兵器门道,面对众多敌人时候的凤凰点头,方才也不过是他用了只有三下,相当于手腕快速无比震动三峡而已。敌人兵器已失,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当然便是收割敌人的生命做战利品的时候了!
却三个东胡人眼见不妙,再也不肯将千百人格杀李寇的这一份功劳当作顺手可牵之羊,现下他们的心中,便唯一念头就是逃,能有多远逃多远。
发一声喊,三人手腕鲜血淋淋且先不顾,扭头时候,便冲几个东胡骑兵叽里呱啦吼了一嗓子,双脚控制战马,滴溜溜便向人多处要跑去了。
“哪里走?”李寇铁矛便毒龙似忽然从腰间射出,噼啪空气爆裂声音不绝于耳,三人回马尚未走动以不变两人啊呀一声叫,在手腕几乎给铁矛揪断之后,后心到前腹一个透明的窟窿亮出来。
第三个人眼快,铁矛带动幻影直扑同伴之时,他便眼角余光扫见,魂飞魄散奋力一跃从马上掉落下去,虽然扑通一声很是丢人,却总是将生命留下来了。
这千夫长落马一瞬间,心下惊骇同时叹了一口气,紧闭双眼不忍去向旁边观看,果然后面响起的两声重物坠地声音之后他微睁双眼一扫而过,便见惨烈死去的两个同伴尸体。
这时候不是悲伤愤怒的时候,千夫长知道。
那杀神就在身后,铁矛可能早已瞄准了自己的后心或者脑袋,若不及时逃跑,不要说给同伴报仇,便是自己,也要交代在这儿了。
没有马,不要紧,谁说草原人离开马匹就不能奔跑了?
“闪开!”千夫长挥舞双臂,右腕不住滴落的血水,将他一张恐惧而狰狞的面目沾染厉鬼凄魂一般,双腿撒开奔跑起来时候,便可比肩快马的速度,连李寇也看地有些好笑。
“恐惧的力量,果然强大!不过。你能跑得了么?”自语般嘿嘿狞笑,铁矛横扫而出荡开眼前慌乱却又不得不窜上来阻拦的东胡骑兵,小红马暴嘶连连,健壮的后腿忽然充血般莫名粗壮起来,双蹄在地上奋力一跃,腾云驾雾般李寇便置身东胡人头顶上。
啵,啵,啵……
似一滴水滴落在清泉之中,铁矛从上而下点在慌忙低头躲避的东胡骑兵脑袋上,血喷涌,声嘶竭,亡命的感觉,远比什么都要来的震撼,头顶有致命的铁矛不住点豆子般落下,红马如腾空而起的火焰,四蹄便是火焰中蕴藏的惊雷,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却不敢不确定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一哄而散,东胡人只能一哄而散,那千夫长好容易连爬带滚钻进稍稍人多的地方,正松了口气要抢马时候,忽然身后空气一紧,巨大的痛苦袭击了他的心神,低头处,一点带血的寒芒从小肚子上方露出头来。
艰难扭头,怎么却也不能使上力气,颓然双膝一软,砰然泥水飞溅,李寇奔马过去时候,这千夫长渐渐散去神采的双眼,正从嘴里抠出一句话来,轻飘飘荡在血腥的风中:“好想我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