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破晓,青白的天际点缀着几颗不愿离去的星星,混沌的天地,仿佛被一层层轻纱遮住,朦朦胧胧的。猫狗的叫声还是依旧不绝于耳,没有一丝风,空气中透着秋日不可能有的燥热。
旅居酒楼的书生们抱着被子盘腿坐在平坦的草地上,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整晚的担惊受怕,使得整个眼圈都是黑黑的,像是被妖精吸了精气一般,浑身也是困倦无力。
宁武仓的性子最急,脾气也是有些暴躁,现在白白让他在外面躲避了一夜,结果什么也没发生,一切还是平静如常。于是耐不住性子的他不顾身体的疲劳,起身来到端木言跟前,怒视着端木言,气急败坏的呵斥道:“端老板,戏耍我们很有意思吗?”
端木言也是一夜没有合眼,强自压住心中还有身体上的疲劳,耐着性子解释道:“宁公子,依着前人的经验,地动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宁公子耐心等待。”
宁武仓嗤笑一声,不屑的看着端木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哼!端老板不要以为大家有时候叫你一声端先生,你就飘飘乎不知所以然了,一个闺中女子,还想要妄言地动,哼,不自量力,死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临呢,那你是不是也要早做些准备,趁早买一副棺材啊?”
刚刚给端家各处子弟报完信的子佩一回到听雨轩,便听到有人诅咒自家小姐去死,便怒气冲冲的走过去:“哼,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小姐?没有地动那是最好的,我们小姐也是担心你们,若是不愿意在这等待,大可以回去躺在你那舒服的床上,想要睡到什么时候都行,咱们肯定不会管的。”
宁武仓气的笑了起来,看着子佩说道:“小小婢子,也敢对本少爷大呼小叫?”
端木言上前一步拦住了还要与宁武仓对呛的子佩,平静的看着宁武仓,淡淡的说道:“多说无益,既然宁公子不愿相信我,那便请宁公子去留随意了,因着晚上对宁公子带来的不便,时候我端木言会派人给宁公子送去赔礼的。请。”
宁武仓瞥了端木言一眼,冷哼一声,便往客房走去,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来这鬼佬子的听雨轩了。
别的书生因着宁武仓的争吵,也都精神了许多,看着宁武仓回房的身影,都开始动摇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却也无法下决定,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端木言看着那群面面相觑的书生们,便开口说道:“诸位去留自便,若无地动发生,今日端木言给大家带来的不便,端木言自当携重礼给大家赔不是。”
“端老板,说什么呢?我们自然是相信端老板的。”
“端先生,都是为了咱们好,咱们自然不会没有良心的。”
……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附和了起来,即使不相信有地动,但俗话说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一夜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么点时间吗?
“轰隆隆”一声声巨响响起,大地随着响声剧烈的震动起来。
“地动来啦!”
“怎么办这地不会裂开吧?”
“呜呜,我害怕。”
“幸亏没有跟着宁武仓回房。”
……
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害怕,紧张,侥幸,还有对端木言的感激。
端木言看着人群有些慌张,便站到最前面,镇定的说道:“大家不要慌,这边是空地,没有房屋树木,大家是安全的,都不要紧张自乱了阵脚。”
“是,咱们都听端先生的。端先生,咱们应该怎么办?”一些书生们附和的问道。
端木言镇定的说道:“都不要慌,没事的,为了以防万一,大家都站起来,手拉手,不要坐着,一旦发现大地裂缝,便赶紧远离缝隙,防止缝隙变大,掉下去。还有千万不要跑到竹林和桃林里去,防止被砸伤。”
“是,是,是。”这些书生连声应道。端木言现在在他们心中高大极了,若不是有她在,现在自己怕是已经被砸死了吧!不过端先生果然不愧是端先生,地动面前,还是那么临危不惧,镇定自若,大有天下之势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啊,怎么办,宁兄还在房中。”一个书生有些紧张的说道。虽然宁兄有些脾气不好,口无遮拦,但也曾帮过他,现如今自己不在危险之中,可宁兄却还没有脱险。心中想着,那书生便要挣开旁边人的手,想要去救宁武仓。
“你管他做什么?端先生对他好言相劝,他却对端先生辱骂不敬,再说,现在这么危险,你过去没准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就是,再说,他也是刚走没多久,兴许还没睡,一听到声音,便跑出来了。”
“就是,那么大人了还不知道,有地动,赶紧跑出来吗?”
所有的人都劝道。那书生也开始动摇了起来。眼神不自觉的飘向端木言,他想也许端木言会救宁武仓的。
端木言心中思索着震后的事情,没有看到那书生的眼神,但子佩看到了,子佩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书生没有说话。那书生一看一向泼辣的子佩看向自己,便懦懦的收回了求救的眼神。
地动还在继续,声音震耳欲聋,天地变色,房屋瞬间倒塌。
刚刚回到房的宁武仓,因为刚才的争吵也没有睡意,便研起了墨,准备好纸笔,准备练练字,顺便平复一下心情。宁武仓提笔要写字时,突然想到,前几个月派人拿到的大庸国才子之首的那几张宣纸。于是起身,打开箱子,从行李的最下面取出宣纸。宣纸一拿出来,薰衣草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宁武仓暗叹一声,“果然是大才子苏东释最为珍视的宣纸,白如玉,薄如翼,满纸沁香。
写完几个字,困意便慢慢袭来,宁武仓躺在床上,死死的睡了起来。
地震的声音振聋发聩,却也惊不醒熟睡的宁武仓。宁武仓安然的睡着,直至横梁砸下,也没从睡梦中惊醒。直至整个房屋倒塌,他再也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