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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时年少

眼前的昏暗,越来越重,张扬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整个黑暗包裹起来。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张扬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在乐队庆功会上,作为一名混到了快四十岁的吉他手,终于完成了自己制作专辑的梦想。

因为太开心,他喝了很多酒,然后发生了什么?张扬不记得了,但是张扬有一种感觉,自己不能一直呆在这个黑暗中,他用力的挣扎,似乎想在这个黑暗中,找到一条出路。

就在张扬拼命挣扎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声音非常轻,但是在这个无声的黑暗中却异常的明显,张扬奋力的让自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更近,慢慢的他看到了一个光点,声音也渐渐清晰,那是在喊他的名字。

张扬原本已经脱力的身体好像从心底生出了力量,终于,那片光芒笼罩了他。

张扬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亮,略有模糊灯光,生出了好几个影子。

“张扬!?这两杯白酒你就不行了?你这还怎么上台啊?”一个藏在张扬内心中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咦?这不是郭斌的声音吗?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很少见面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听你什么酒壮怂人胆的话,这下酒是喝了,可是他么喝醉了,扬子还怎么跟谢菲菲表白啊?”另一个声音焦急的埋怨着“扬子,醒醒!醒醒!”

感受到了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张扬的醉意减轻了许多,他努力的睁开的双眼,当他看清眼前的情景时,让他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他看到了他高三时的两个死党,郭斌和杨毅!难道他是在做梦吗?

如果张扬没有记错的话,郭斌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了,听别人说郭斌已经找个了稳定的工作,并且娶妻生子。

而再看杨毅,张扬的眼中不禁泛起了热泪,因为大学毕业后,张扬一直坚持自己的音乐梦,而杨毅,张扬最好的朋友,一直在默默的支持着他的梦想,让张扬渡过了那最黑暗的时光,然而,世事无常,当张扬终于制作了第一张乐队专辑的时候才知道,杨毅已经胃癌晚期,张扬知道,杨毅一直在打两份工,并且一直有胃病,但是从来没有好好的治疗过。张扬他永远记得,那天骨瘦如柴的杨毅在高危病房里握着他的手,他告诉张扬,希望张扬的第一张专辑制作好后,在他的坟前放给他听。

想到这里,张扬不自觉的摸了摸杨毅的脸,真的是年轻的杨毅,张扬似乎都忘记了杨毅年轻时的样子,莫名的张扬流出了泪水。

“扬子,你怎么了这是?你丫哭什么啊?”杨毅诧异的问道,疑惑的看了看身旁的郭斌,而郭斌也是一脸茫然。

“应该是激动了吧?你想想,在高三毕业汇演上表白,能不激动吗!?”

高三?毕业汇演?听到郭斌说的话,张扬不禁想起了一些回忆,他记得,他所读的高中会在高三毕业前两个月进行汇演,高三毕业汇演的演出上,郭斌撺掇张扬进行吉他独奏,并借机跟张扬暗恋已久的班花谢菲菲表白。

但是生性腼腆的张扬,在演出当天怯场了,于是杨毅听信了郭斌酒壮怂人胆的话,带着张扬去学校外的饭店喝了两杯白酒,结果,酒量极差的张扬,直接就醉了过去,错过了自己的表演,并且还被教务处长点名批评了一番。

“快快快!来不及了!已经要开始了,赶紧把扬子推上去!”郭斌费劲的拖拽着张扬。

“扬子这状态怎么弹吉他啊?”杨毅一边搀着张扬一边担心的问道。

“不能弹也得弹啊,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扬子!站稳了!前面就是舞台,有凳子,坐下直接弹就行。”说着郭斌把早就准备好的吉他塞在了张扬的手中,然后一用力,张扬就被推了出去。

灯光有些刺眼,张扬不得不用手挡了挡光,等刺眼的感觉消失后,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样子,他站在高中略显破旧的舞台上,舞台下他看到了坐在第一排一脸惊讶的校长和老师,毕竟看到一个衣冠不整,一脸懵逼,并且一身酒气的学生走上台,还是挺考验老师们的心脏的。

还有同样因为惊讶而窃窃私语的同学们,他当年一直暗恋的谢菲菲就坐在第二排,她的闺蜜正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说着悄悄话,而谢菲菲只是在轻轻地笑着。

“额....看来,来自高三二班的张扬同学已经等不及要表演了,那么就让我们有请张扬同学为我们带来吉他独奏。”报幕的这位同学心中擦了擦冷汗,并指引着张扬坐在了早就放好的凳子上,就回到了幕后。

张扬却一脸懵逼的看着台下的人。

如果这是梦,这也太真实了,这么多年他甚至都忘记了谢菲菲的样子,但是在这个“梦”中,他能看清所有人的样子,甚至能看清教导主任那生气时就会变红的鼻子。

他记得,就是这一天,他错过了跟谢菲菲最后的一次表白机会,便再没有了勇气。

高中毕业后,谢菲菲就离开了中国,去国外留学学习音乐,从此渺无音讯,成为了张扬的一个遗憾,也是因为这个遗憾,让他更加坚定地想去学习音乐。

等大学毕业多年,杨毅跟张扬聊起这一天,如果这一天换一种样子,会不会结果变得不同。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真的出现了,虽然只是在“梦”中,但是,至少让张扬重新经历了。

想到这里,张扬终于架起来自己的吉他,这是伴随着他整个学生生涯的一把很普通的民谣吉他,虽然普通,但是充满了回忆,可惜现实中的这把吉他在一次意外的火灾中被烧毁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吉他的纹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抚摸着吉他让他的思维更加的清晰了,很快,他想到了想要唱的歌曲。

是的,他决定不只是演奏,他要将自己的心情唱出来。

而与此同时,台下早已经讨论声一片了,而教导主任要不是看着校长没有说话,他早就把台上的这个小子拽下来了,而张扬的班主任也头疼无比,心想早知道这小子这么不靠谱,就不给他报名了。

“菲菲,这个就是一直暗恋你的那个小子吧?哈哈,瞧他的傻样。”谢菲菲听到闺蜜的话,害羞的掐了她一下。

“别瞎说!”

“怎么能叫我瞎说啊?前两天郭斌一直宣传说有个人要在毕业汇演上跟你告白的。”

“你!我让你再瞎说!”

“哈哈哈,别掐了!痒死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看着闺蜜终于屈服在自己的魔爪下,谢菲菲暗暗地松了口气,其实对于要表白这个事情,她也听说了,不过对于张扬的印象,她真的不多,只记得张扬是个很腼腆很安静的男生,其他的毫无印象,也就没当回事。

反而让她最在意的是她的父亲告诉她准备送她去国外读书的事情。

“也许,真的要离开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谢菲菲暗暗地有些感伤。

而就在她暗自神伤的时候,其他的同学早已经受不了张扬懵逼的表现了。

“我说!二班的小子,你会不会弹啊?”

“对呀,不会就下去吧!”

“下去吧!下去吧!”

就在台下的声音越来越大时,张扬终于拨动了琴弦。

受益于张扬长时间对吉他的演奏,一段轻柔的吉他声,传遍了这个礼堂。

伴随的琴弦的拨动,张扬轻声的低喃,好似毫无意义的声音明确让原本所有起哄的同学安静下来。

而谢菲菲也似乎感受到了有一双手将她从自己的思考中拽了出来,拉着她的思绪进入了这首歌的旋律中。

在呢喃中,张扬将自己的感情调整到了最佳,他想到了过去的遗憾,想到了未来的离别,他有太多话想说,却都变成了这首歌。

那片笑声

让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

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

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

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

曾陪她们开放

是啊,那些笑声,那些花儿一般的回忆,那些如花儿一样的人儿,也许,只是一次过往,也许,只是一次短暂的绽放,但是,至少我们相遇过,相互陪伴着走过了那个年少的岁月。

当有一天,我们飘离了我们原先预想的路,四散各地,但,请至少记得,那些原先与我们一起盛开的花儿。

因为喝酒的原因,张扬的声音青涩中,带着一丝沙哑,这一丝沙哑,就好像一个经历的太多故事的少年,再讲着他的故事。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她还在开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

散落在天涯

第一段唱完,张扬的吉他声继续弹奏,但是已经没有人在大声的说话,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也许有人还没太听明白歌词,但是却仍然感觉心中酸酸的,连教导主任的眼神也变得模糊,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而后台的郭斌和杨毅,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台上的张扬。

“石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张扬什么时候唱的这么好了?而且,从来没听过这首歌啊...这不会是张扬这小子自己写的吧?”郭斌目瞪口呆的问着杨毅,而杨毅只是下意识的摇头,完全懵住了。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

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

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

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歌声结束,张扬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完美的将这首歌唱出了自己的情感,但当他抬头的时候,却看到的是鸦雀无声,一片寂静的塔下听众。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梦里没有了声音时,一个人鼓起了掌,接着是第二个,最后这个礼堂都响起了震天的掌声。

谢菲菲一边鼓着掌,一边擦着流出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热泪盈眶了,并且无法止住自己的泪水,不过,她比她的闺蜜要强多了,她的闺蜜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当然,哭出来的不只是一个人。

“我去..为毛这首歌唱到一半的时候,我就不争气的哭起来了?”这是个男生

“呜呜呜~好感动,欣欣,我们是不是就要分开了?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这是个女生

高三原本就是一个离别的季节,也是我们真正的第一次面对一个集体的离别,很多人在这个命运的岔路口走散,就再也不会相见。

有时我们也会感伤时间的无情,以及对过去的想念,不过,正是因为这种记忆,才让我们学会珍惜现在的人。

张扬站起身来,看着台下哭成一片的同学,他想起来,好像该说出自己的告白。

但是,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一阵眩晕感冲进了他的大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在昏过去的一瞬间,张扬的想法是

“坑爹的梦啊,还是没完成自己的遗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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