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酒睁开眼时,一道光瞬间把他模糊的意识给凝聚起来。
他的脚被河水慢慢的淌过,他的身体躺在青草上,天空万里无云,有几只鸟扑扇着翅膀,潇洒地掠过天际。
他站起时,看着河水里的倒影。他身上的衣服像是被切成几块布片,似乎只要动一动,衣服就会从他身上掉下来。至于他的脸庞,身体,都有很多伤口,已经结成暗黑色的疤,而他的头上,有不少地方也缺了头发。
“到底怎么了?”青酒一脸茫然,他惊诧地看了看四周,“我怎么到了深山老林中?是不是他们恶作剧?不可能呀,他们怎么会这么过分!”
突然,远方的山头传来一阵笛声。
笛声忽远忽近,忽高忽低。有时像春风拂面,有时如寒冬将凛,再接着像高山流水紧随蓝天行云,蜂蝶在花畔起舞。
青酒在河边听痴了。
他想起了一句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青酒一直觉得,这句诗形容的过分了,却没想到会有一天,他会竟深深地沉醉于一首曲子里。
一袭白衣掠过,笛声截然而止。
一个妙龄少女饶有趣味地看着青酒,她宛如一个瓷娃娃一样清丽精致,她红润的小嘴微微翘起,别有一番风味。
“小子,你是怎么进的这流雾灵园?”少女盛气凌人地问道,“看你一身没有半丝灵力气息,不过一个小小的凡人,就算流雾灵园正处于灵雾蛰伏期,也不是你能闯进来的。莫非,你是被人送进来的?不对呀,送一个凡人进流雾灵园干什么,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对于白衣少女的这一番话,青酒是一句都没听懂。不是不懂她的意思,而是根本不知道她讲的是什么,貌似是语言不通。
少女见青酒半天一句话都没有回,有些生气,“你怎么回事,跟你说话呢,你是哑巴还是什么?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青酒还是没有反应。
少女火气瞬间上来了,一把翠绿的竹笛出现在她的手上。那把竹笛透着一股特别而神秘的气息,令青酒有些不敢直视。
和刚刚相同的笛声又响了起来,可这带给青酒的,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刚刚那么令人沉醉,现在却如同那些音符化作了利剑,割裂着他的灵魂。他瞬间失去了意识,七窍开始流血,原来邋遢的脸变得恐怖起来。
“师姐,住手!”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男孩抱起了青酒,马上捂住了他的耳朵。
少女怒气冲冲地放下笛子,竹笛竟也紧接着消失不见了,“齐焉!你小子不玩泥巴来这里找我晦气,一个小小的凡人,你还不让我杀了?来试试,看你打得过我吗,别惹我生气,小心我替师伯好好教训教训你。”
“陆迎师姐,是掌教师叔让我来流雾灵园接一个凡人的,”齐焉一脸无奈,“他特别嘱咐,让我马上来,不能出一点差错。还好我及时赶来,不然······”
陆迎大惊,“什么!掌教师叔!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凡人,掌教师叔他?”
齐焉边运用灵力为青酒疗伤边道,“掌教师叔已经十多年没露过面了,他今天传我去太和殿,就是为了这事。太和殿里,不仅是掌教师叔在,还有我师父和玄月师叔在。”
“连我师父也在!”陆迎更加惊讶了,“师父,掌教师叔和师伯已经几百年没一起在过太和殿了,就为了这一个凡人,这······”
齐焉用一只手抱着青酒,另一只手上出现了一股水流,水流离开他的手后,开始绕着青酒的身体流动,水流流过的地方,变得十分干净,连伤疤也消失不见了。最后那股水变成了一股散发着恶臭的黑水。齐焉皱了皱眉,手往下一挥,那股水就摔进了草丛里,散成了水珠。齐焉又挥了挥手,青酒身上的衣服消失不见了,看着青酒的裸体,齐焉竟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泛红。他一反手,一套干净的青色道袍出现在他手上,马上它又完美地套在青酒的身上。此时,齐焉才看清青酒的模样,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他嘴角微微一翘,抬起头时,惊讶地发现陆迎不见了踪影。
齐焉愣了一下,没多想,他抱起青酒,化成了一道虹光,朝着云端深处飞去。
和尘峰太和殿。
玄鹤盘坐大殿正位,玄诸盘坐左位,玄月盘坐右位。他们都闭着眼,空气中弥漫着特殊的气场,看似寻常却总觉得不寻常的感觉。
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三人都睁开了眼睛。
“师父,师伯,师叔。”是陆迎,她跪在他们面前。
“迎儿,你这任性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玄月似乎有些生气。
玄诸倒是一脸微笑,“难得见一次迎儿,师妹,就别骂她了。看迎儿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不错,没有懈怠。”
玄鹤也是微笑,“迎儿是任性了些,不过倒也是随你,直率,胆子大。”
玄月神色缓和了些,“师兄师弟,连我也一块取笑了——迎儿,来太和殿干什么,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掌教师弟要见那个凡人的原因吗?”
陆迎点了点头。
“那你就先回去吧,”玄月道,“这件事,几天后,自然会有解释。”
陆迎起身,恭谨道,“弟子告退。”
她转身,正是齐焉抱着青酒进来。齐焉看见陆迎倒也没有什么惊讶地目光,只是像往常一样报以微笑。玄诸看着齐焉,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道:“焉儿,把人放下,跟着你师姐一起出去吧。”
齐焉小心地把青酒放在一个很大的青色蒲团上,然后向三尊行了一个礼,缓缓离开。当他关上殿门时,他看见陆迎正等着他。陆迎有些不满地看着齐焉,“齐焉,你知道师父他们为什么要见这一个凡人吗?”
齐焉摇头,苦笑道:“我同师姐一样,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今年离师祖归道过了多少年了?”陆迎突然来了一句。
齐焉突然想起了他的师祖,清宙道人。那是一位无法想象的站在巅峰的奇人,他曾效仿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父神和母神,在一片混沌虚空中开辟出一个小世界。如今,这个小世界是八荒的第五大附属世界,名为清宙界。可是,即便是这位开天辟地,跳脱生死的大能,也还是无比虚弱地躺在床上,半天才能说清一句话。最后,他合上了他的双眼,化作了天地大道的一部分。齐焉无法想象,师祖那等人物,也有死的一天。
“已经一百年了。”齐焉有些伤感。一百年前,当师祖归道的消息传遍每一个世界时,无数强者大能来到八荒,只因为他们不相信。
“一百年了。”陆迎喃喃道。
齐焉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惊道,“师姐你的意思是······这······”
陆迎点了点头,眼神深邃地看着太和殿的殿门······
太和殿内。
青酒醒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身青色道袍,以及他的前面,三个奇怪的人。他们盘坐着,给青酒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青酒,是吗?”女道士说话了,她的容颜称得上倾城,只是那一眼的冰霜,令人不寒而栗,“我道号玄月,是你的师姐。中间这位,道号玄鹤,是我的师弟,也是你的师兄,更是八荒的掌教。左边那位,道号玄诸,是我们的大师兄。”
青酒听懂了女道士的话,也正是听懂了,他才无比的愕然。师兄师姐?他什么时候有一个师父了?
“小师弟,说说你怎么到这里的吧。”玄鹤一脸和煦的微笑,像一阵春风吹进了青酒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