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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如梦似幻

黎明前的黑夜万籁俱寂,生息全无,许镇病如梦般苏醒,诡异的银发老人踪影全无,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人,形单影只的孤独感汹涌而来。

臀部下的青草传来思思凉意,耳旁响起河水淙淙,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墨绿的垂柳,一块被河水冲击圆润的大石仿佛鼓捣伫立水中,正是三日前杨丹银洗脚的地方,此刻自己身处的正是当初老人睡觉的宝地。

“前辈”,许镇病疯子一般的跳起来大喊,回答他的是山野回荡的“前辈”,就在他沮丧这世上不为任何目的、不要任何回报送自己天大造化的老人隐秘无踪,识海中突然生出一团紫霞氤氲,吓得他啊的一声大叫。

许镇病惊喜不已,对自己突然恢复的神念感激万分。

但是,帮助他从一无所有到满腹经轮的老人却身影全无,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许镇病的脑子中对于老人的音容相貌却开始变得越来越淡,开始模糊不清。

“不要,这是什么鬼?”他只感觉自己内心中充满无助的悲,有一种被遗弃的凄美。

神念不由自主的靠近一靠近紫霞氤氲,但远远的便被吸食干净,根本看不清源头。

一个声音在他神念靠近时响起,“一切造化,自然随缘”。

许镇病叹了口气,放松自我,静静躺了下来,漆黑的夜空,不见任何光亮。

就在他静下身子,太阳还没出来,柳林河畔不知名的青山、绿草、花木、鱼虫、飞禽、走兽开始躁动起来,许镇病身子一震,识海中紫霞一闪,一颗流星划入他的心田。‘生命术决’,以命养命,去感、去悟,去获取。

一股浓浓的生命之意在万千躁动中凝聚起来,原本筋脉枯损的他身子十万八千个毛孔不由自我的张开,毫无征兆汲取世间万物的恩赐雨露。刹那间,被田虎‘一刀两断’造成的伤害恢复如初,支离破碎的经脉融进肉体,整个身子都变成了经脉。浓浓的生命,催促他无尽延续。

这是洪荒九决第一决‘生命决’最快又是最慢修成的智者,说快,是因为许镇病毫无花巧、毫无感悟便自然而成。说慢,是因为他经历有三天三夜,实是两千年零两日两夜,是银发老人送他的造化,穷究天地之学、行遍山河大地、访尽一切可访之强者,这诡异的经历恐怕古往今来,绝无仅有。

这是用生死得来的迅疾,这是银发老人送他的天地人生造化。

许镇病初入秘境,恣意挥洒,贪婪掠夺,追寻给他生之意的草木化如青山长河,一道神念遨游在无穷生命。

这是洪荒九决的‘生命决’从没有过的变化。每一前任传后人时,必定详细述说,生命决以命养命,适可而止滋养成长,用天地生灵之命,滋养用决者之命,天地之命不绝,用决者生命不断。这是与天地同寿命的惊天逆命之法,要懂得适可而止,有张有弛,有补有偿。

但许镇病没有人讲授,银发老人似乎也忘记这些前辈传承最优秀的习惯。何况,他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习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他妈的王八蛋。

所以,许镇病自由的追寻着生意,以生命为桥,进入了给他生命的青山、绿草。然后,他便开始感受到他们的辛酸苦辣、悲苦凄凉,感受他们对春之意的渴望,对夏之意的愉悦,对秋之意自豪之中的恐慌,对冬之意无尽的惆怅。

一缕阳光从天而降,生命的物种开始奋发挣扎,仿佛许镇病吸取而去的力量耗尽他们崇拜太阳所有的精华,一股悲伤弥漫。

这悲伤顺着生命之桥进入许镇病的脑袋,撩拨得他惆怅难受得厉害,伤心血剑般穿透胸膛,仿佛,刹那间,他成为这世界唯一的罪人,与这方天地万物成为了敌人。这怎么可以,这是他最爱的家园,这里有他最爱和最爱他的爱人。突然间,许镇病下定了做好人的决心,只见他放开了身心,汲取而来的生意源源不断的送还了回去。

有补有偿,但终究是要留。向他如此敞开心扉,从前绝无仅有。

青山绿水、花鸟鱼虫大喜,欣欣向荣疯狂,回答他的是一丝丝回忆、印记、轨迹闪电般进入许镇病的心海,千百万年的喜怒哀乐、奇闻异见、天地万象开始与他分享,蛮荒牛头蛇身的巨人与遮天鲲鹏厮杀搏斗、黑暗骷髅大张着嘴吸扯圣洁的天使、浑天一斧划破洪荒的惊天闪电,诡异追逐烈日的雄伟身躯,血肉飞溅的磨盘大战,天火梵天、大浪滔天。柳林河畔的过往如同记忆,慢慢呈现。许镇病脑子开始疼,疼得欲裂,那些对弈无论过了多少千万年,也不是此时的他能承受。

就在他快要崩溃时,命桥崩裂开来,他只感觉身子一清,天地说不出的开阔。待到生子平复下来,他又有些后悔,后悔这链接断裂的太快,许镇病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叹气,突然间,引起柳林城的生命齐齐震动,因为这方天地、青山绿水多了一道自主的灵魂,这是绿草红花对他的慰藉,没有人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有许镇病欣喜若狂。

或许古老大能之辈用尽决法调动天地之力无心无情更胜一筹;然而,在柳林这一方天地,自然之力就是许镇病的意念。孰优孰劣谁又说得清楚,因为这是从来没存在的创造。

柳林河湾云雾蒸腾,晨光照耀,明媚如画。

人声开始嘈杂,田间沟陇喜悦声一片,清脆的鸟鸣为幸福的村民伴舞伴歌,新的一天就这么的来临。

火红的太阳照射下来,许镇病血红的眼刺疼的厉害,他翻一个身,躲开烈日的直射,舒服的困缩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手掌伸出,天地的力量开始从大地上传来。

这是他又一次感受到这股神秘的力量。

一行清泪滴落,失而复得的最是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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