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总部也派了专人前来指导,访问的日期定在了下周一,但是他们现在就紧锣密鼓地忙开了。
公司特地为此召开了会议,讨论发言极为热烈。有的说:“应该多陪他们游山玩水,只有陪他们玩高兴,舒坦了,说不定钱袋子就会松开了。”他刚说完,就有人反驳说:“人家行程紧,到公司访问只有半天的时间,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于是,这条建议便顺利地被推翻了。
“多买纪念品吧!”有人又提出了新点子。
“人家那么有钱,空中飞的,山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见过?还稀罕你这小玩意儿。”旁边的人立时就接上了火。
“要不让我们公司最漂亮的女孩子换上比基尼,为他们献上最富有风情特色的民族舞蹈吧?”
“不行,我们服务员的脸蛋再漂亮,也比不上他们的整容技术!”会议室里响起了质疑的声音。
“唉……”伴随着主持会义的公司总经理秘书一声叹息,会议在一片烟雾缭绕中结束了,当然是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也没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
虽然没有找到好的办法,但表面的事情还是容易做到的。眼下公司派出了几十个人对公司的里里外外全方位地进行清扫整理。
对于棒子,柳俊生从来都没有好感,认为这个国家不过是别国多出来的附属品而已。因为一个国家没有了自己的发言权,只会围绕在别人屁股后面打转,时不时地只能伸出舌头舔一下伤口,是根本没有自尊可言的,也就犯不着给他们好脸色。
对于这几天的日子来说,柳俊生无疑是最痛苦的。因为他的烟灰不能到处乱弹了,如果真那么做了,搞清洁的大妈会狂骂他一整天的。至于跑到厕所吸烟,那就更别想了,领导随时在眼皮子底下跑来跑去,一发现工作岗位没人,就会大喊大叫。所以,这几天他度日如年,心里像猫挠一样,一张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好在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在当天下班的时候,领班召集他们开了一个短会,重申了明天就是三元集团访问的日子,要求他们必须着装整洁,见了客人必须九十度鞠躬……
听了他的话,柳俊生就想当场发飙,但一想还是算了,只要到时自己不做就可以了。
最后他又讲了必须提前半小时到公司,然后才放他们回家。
柳俊生泡了一桶“朱师傅”方便面就准备在大通铺睡下了。
这几天,他都和住在这里的几个客人混熟了。他们是来自康巴地区的纯朴汉子。是到这里从事建筑工作的。因为刚过完年不久,工地还没开工,黑心的老板便不管他们的食宿,为了省钱,他们不得已才住这个地方的。
这会,他们三四个人正围在一起喝酒聊天,几盘下酒菜就随意地搁在地板上,有五香花生米、凉拌猪耳朵、清炒黄花菜……
其中一个古铜色的面庞的汉子大声地朝他喊道:“兄弟,过来喝酒噻!”
“你们喝吧,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没得事,过来一起喝!人嘛,出门在外就是朋友,应该相互凑个热闹!”另外几个人也热情地相劝着。
柳俊生推脱不过,只得过去了。
他们立即让开一个位置,给他添了一双筷子,并在他面前的搪瓷碗里倒入了金黄色的苞米酒。
这种洒入口极醇,但后劲极大,柳俊生在他们不断地劝说下,喝了一碗又一碗。最终一个装五斤容量的塑料壶见了底,他们才善罢干休,几碟小菜已消灭得干干净净。柳俊生喝得舌头都大了,连衣服都没脱,和衣就躺下了。
当他从自然状态中醒过来时,外面早已天光大亮,等他挤上一辆公交车慢悠悠地赶到公司时,差不多都快十点了。
这时公司门口早已是彩旗飘飘,锣鼓喧天。洁白如玉的两根门柱之间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标语,上面用两国语言写着:“热烈欢迎三元集团领导莅临指导!”
大门两侧整齐地排列着打扮漂亮的迎宾小姐,她们都是从公司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个子参差不齐,但个个胸脯高耸,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各路记者也是纷纷到场,“长枪短炮”倾巢出动。它们的主人也是选择了最佳的地理位置,只等主角出现了就会一通猛拍。
看到这个阵势,柳俊生不禁感叹:如果他们把这份心思关注在教育上,那该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他若无其事地双手插进裤兜,寻找着人群里身材与脸蛋俱佳的美女。全然忘记了他也是公司的员工,此时应该坚守自己的职位。
也幸亏现场的人很多,才使得领导没有发现他,不然早被揪回去了。
过不多时,几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缓缓地行驶了过来,早已守候多时的公司经理快步走到跟前,恭恭敬敬地拉开了车门,朝走下车子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不停点头哈腰。
不想中年人神色倨傲,压根没理会眼前摇头乞尾的人。他身后跟着的一大帮人同样也是面色冷竣,旁若无人。
“那个人是三元集团的副总裁朴艺生吧,我从亚洲财富论坛上看过他的照片呢,没想到今天却看到了活人!”
“真的吗?那我今天实在太幸运了,能碰到大名鼎鼎的朴艺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啊!等会一定要索取他的签名照!”人群里响起了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看到“目标”出现了,记者们手里的家伙全部都招呼上了,一时间,灯光闪烁,人声嘈杂,好似喧闹的菜市场。
年轻的经理眼看他们一行就要身陷囹圄,于是,奋不顾身地挡在他们面前,赔着笑脸解释道:
“各位记者朋友们,朴先生此次前来鄙公司洽谈,是关于商务合作的事情,还请各位方便一二,待会将专门安排朴先生与大家采访见面。现在,就请大家散去吧!”
大家见他言词恳切,相互挤在一处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且看朴艺生鼻孔朝天,似乎架子很大,于是,四下里就散开了。
经理和其它领导连忙带着他们从大门进去。经过大门口时,那些迎宾小姐整齐划一地说了句:“阿尼阿噻哟!”,然后又把腰弯成九十度。
朴艺生听着她们怪声怪气的腔调,冷冷地说了句:“多此一举!”看得柳俊生肺都气炸了,当场就想揍扁他,但看了四处虎视眈眈的保安,他还是放弃了。”
经理表情复杂地看了朴艺生一眼,心里早已掀起了狂涛巨浪。想不到一个外国人竟然把汉语架驭得如此炉火纯青。
他们大体参观了公司的几处主要建筑。然后便到会议室稍作休息,趁这间隙,公司副经理拿出早已写好的报告,读给他们听。报告里极尽谄媚之词,字里行间透露出极力想与三元集团合作的意愿。
但老奸巨滑的朴艺生面无表情,只是抿了口茶水,轻描淡写地以他作不了主,要回公司总部定夺为由打发了事。
眼看午饭时间就要临近,经理热情邀请他们用过了午餐再谈工作。但朴艺生骄横地说,他们从不吃有污染物的食品。气得经理抓胡子瞪眼,一点辙也没有。
后来还是朴艺生的手下看气氛尴尬,才提出了到员工们的工作岗位看一看,以便多了解些实际情况,争取向总部汇报更多的内容,从而寻求他们对贵公司最大的支持。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朴先生也不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于是也痛快地答应了。
他们一行人前呼后拥地向员工工作的柜台走来。所到之处,由于事先交待得很仔细,员工们回答得极为得体。朴先生极为满意,连连伸出大拇指说:“OK、OK……引得大家不知道他究竟是哪国人。
看着朴先生喜笑颜开,经理心里“腾”地燃起了新的希望,看向朴艺生的眼神更加恭敬了,恨不得屁股上再长出一条尾巴来。
很快地,他们一行就来到了柳俊生的面前。
朴先生感到了有一丝不对劲,这一路所到之处首先不等他说话,就会传来一声亲切的问候:阿尼阿噻哟。
可是这里却静悄悄的,一个头发篷乱的人正歪坐在高背椅上看着仅剩半边内容的报纸,衣服敞开着,一只鞋子早已脱掉,横着扔在过道中间。更为夸张的是:他口边正流着涎水看得津津有味呢。
经理只觉心跳加速,血压上升,一阵天旋地转。他强作镇定,把目光凑了上去。
只见报纸上一个醒目的标题赫然出现在面前:“T字台上的模特争奇斗艳,引人浮想连翩!”文字下面配着张巨大的彩色照片。一个衣着暴露的女郎正对着下面的观众搔首弄姿。
经理咬牙切齿,强忍住心头的滔天怒火,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柳俊生头也没抬,没好气地说道:“你要看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