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王一行人要比预想中更早的到达圣都。那时他们一家并没有住进荣亲王府。而是住在了圣都郊外的皇庄里。他们刚到的那天晚上，皇帝就悄悄的出了宫到了这里。
王妃在外守着，多年不见的兄弟二人在书房说话。
沈毓看着跟在王妃身后的那个小女孩，就在王妃转身要离开时，沈毓叫住了王妃：“王妃娘娘，这位小姐，可是……？”
王妃看着沈毓点点头道：“正是。瑛儿，见过沈大人。”
秦瑛乖巧的上前行礼：“瑛儿见过沈……”
沈毓忙一把拉起了秦瑛：“快起来吧。”他朝王妃行了礼道：“过些日子，王妃娘娘定要给府上下帖子。父亲的意思是，既然婚事早早定下了，就让两个孩子多多接触一些的。”
秦瑛眨巴的大眼睛，这位沈大人是个中年的帅大叔，丰神玉朗的，瘦高挺拔，放在现代，十分入她的眼……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沈家的人，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沈毓接收到小姑娘探究专注的目光，看向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勾起唇角，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叔叔家，有个漂亮的小哥哥，来日介绍你们认识可好。”
秦瑛睁大了眼睛，好吧，她现在可不是真的只有三岁呢！算了，她还只能是三岁，秦瑛瞧着翘着小嘴巴，有些不满意又顺从的点了点头。现在这个情况，还只能把自己当三岁的孩子，任由大家哄呢。
王妃笑着抱起她，朝沈毓微微欠身。转身走了。
“义母……”秦瑛趴在王妃的肩头，软软的小奶音轻轻的问道：“小哥哥很漂亮吗？”
王妃好笑的点点头：“恩，很好看，他们家的孩子都很好看。”
“唔……跟叔叔一样好看吗？”秦瑛笑着问。
“嗯……大约，要更好看些的。”王妃皱了皱眉头，想到在来圣都的路上听说的那些有关沈家小五公子的事情，尤其是镇国公府如今已经是伯府了。开国四大国公，如今少了一家。
老镇国公夫人是她嫡亲的姨母，虽然如今的镇国公算不得上她嫡亲表弟。可也是姨母亲手养大，只是不知镇国公府变成了韩伯府，他那位嫁入寒门的表妹如今的生活是如何的了。
想来，若那时，她在圣都，她定是不会袖手旁观。虽不能挽回圣心，但却是会将损失降到最小的。她回了圣都，第一件事业是要找韩表妹说说话。
皇帝与王爷聊了很久才离开，皇帝离开时，面上虽看不出有什么，王妃还是觉得他很生气。
王爷握着王妃的手，悠悠道：“韩家那边，王妃多看顾些，别让人欺负就好。”
王妃皱着眉头，一脸疑问的看着王爷。
“陛下说，太子敦厚和善，几个成年的皇子都领了差事，有些已经安奈不住了，这其中陷的最深，最显眼的就就是王家了。”王爷无奈的摇摇头。
“王家？！”王妃一时有些懵，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镇国公府上那位嫡亲的小姐，下嫁的那个寒门王家。”王爷叹了口气。自大历朝开国以来，他们秦家的子嗣向来单薄。只到这这一代，皇上终是子嗣兴旺了起来，可几个皇子……竟为那位子自相残杀了起来。
“她？！”王妃怔住了，她的内心是偏向那位表妹的。毕竟那是姨母亲生的孩子，她只觉得，镇国公爵位丢掉就是表面上那个样子。不想确实受了那位表妹夫家的连累。
“那王家，说是寒门，其实不然，他们家实际是个破落大族。韩家姑奶奶的十里红妆可是为他们王家起复出了大力。”王爷背着手来回踱步道：“北疆那事，隐约能看到王家的影子。”
“什么？！”王妃豁的起身。这就是大仇了，杀子的大仇。
“只是隐约看起来是这样，并没有真凭实据。如今皇帝年富力强，就是太子也没有那么着急，那几个皇子为了能把太子拉下来，也是费尽心思的。本王，只保着北疆的将士们，这些事。你我知道就好。皇帝会办好的。”
王爷摆摆手道：“西陵那边，也不好办。皇帝说，西陵那边如今，也只能都压在君家的忠心上。萧梁那孩子，又……看上了人家只有七岁的大娘子。这都是什么事。”
王爷说着看了眼王妃身边睡的正香的秦瑛，摇了摇头。想到宁国公家那样的家风，也不知道这么早就给两个孩子定亲是好是坏。他们也只能估计眼下，尽力而为吧。
“下个月，季尚书就要封奉恩伯，出使希罗国。随行的，还有女眷，毕竟希罗国的国君是女子。”王爷与王妃是少年夫妻，一路披荆斩棘的走来，已经习惯了互相不隐瞒。不管是家事还是国事。
“季尚书可是礼部那位尚书大人。”
王爷点点头：“你认得。”
“自然是认得的。她的夫人，是个骄傲的。”秦瑛翻了个身，梦中正与西冉练功。王妃只当她睡的不好。轻轻给她盖了盖被子，拍了拍，压低了声音道：“小点声。”
王爷摸了摸鼻子道：“是挺骄傲的，都不把平阳放在眼里了。哼，这季尚书在外面是个精明的，这家事上，就是一笔糊涂账了。
淮阳正是他们家二房媳妇，她都敢拿婆婆架子，也就是淮阳那个大咧性子，王叔又是宗长，自小约束着他们几个……
哎……如今他们二房也被分出来。淮阳也能自在清净了。
不过，你还别说他倒是个能屈能伸的。皇上说，他觉得自己没本事管好这个家，临行前，从陛下那里求了一个有品级的管事嬷嬷和管事娘子，协助季老夫人和季大夫人管家。”
“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自己老妻和长媳的脸。
王爷伸手撇嘴摇摇头：“这个恶人皇帝做了，是有圣旨的，出使希罗国是邦交大事，对西陵边境和北疆边境的战事而言是好事。皇帝下旨赐下的人。虽说这两人差事虽难办，可也不难办。只要季尚书不倒，季家只会越来越富贵。”
“那又如何，得后继有人才行。”王妃嗔笑两声。
“一个爵位而已。季家除去长子不好，二房、四房，都是可用之才。”王爷英眉轻挑道：“再修整几日。我们就要进圣都城了。宫宴过后，便在王府也办个宴，什么名目都好，也都好好看看一下圣都的下一代。皇帝的意思，想要联合褚山长办一个隶属皇家的学堂。圣都的王孙贵胄们可以自幼入学，也是要面向整个国家，考试入学。陛下的意思是，也要办个女学。”
“女学……”王妃愣了一下，脸上终是挂上了笑容。
“恩，就是女学，萧梁那小子为褚山长的书院一掷千金，就由平阳和你出面最好。皇家的女学。”
“为什么要办女学，学堂要教什么？君子六艺……？琴棋书画，舞？女红？”
“这个，皇帝也说让你去找皇后和沈二夫人商量一下。”王爷捋了捋胡须。点点头，他的这个皇后弟媳……没记错，最是擅长家族生意。当年先皇和母后看上她最大的原因就是，她聪明大胆知进退，最会脚踏实地的过日子。
而当年秀女中，柳家女出身的沈二夫人之所以落选……是因为她不但长得出色还聪明有头脑，母后觉得那样的姿容和头脑放在后宫很麻烦。
王妃略思索，便明白了。沈二夫人虽然比乔皇后要小很多岁，可是他们都在江南乔家、柳家、顾家、菜家四大家族同办的女学启蒙读书的，皇后也娘娘也是在那里启蒙读书。那个女学虽是乔家牵头发起的，可是最为出色的就是柳家了。柳家的女儿真的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各个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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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一向少出院门的沈二夫人这日亲自送儿子来练武。
沈毓忙是上前一礼，沈二夫人不慌不忙的还了礼道：“二嫂”
“她怎样！？”她出身江南柳家，柳家从来不会给儿女定什么娃娃亲，女儿家都是及笄后才能议亲，有的要拖到十七八岁才议亲。年少时她不太明白为何，也总听外祖母抱怨“留来留去，留成愁。”越是长大，她就越是明白为何了。
丈夫为儿子如此早的定下这门亲，她不反对，可也希望将来儿子夫妻能够和睦。
“她眼睛很亮，有些胖，跟在王妃身边，很是乖巧。”沈毓认真的说道，一个只有三岁的小姑娘，能看出什么呢。
“还只有三岁的孩子……”沈二夫人叹了口气：“三岁看了老。今后要多走动才好。他们这样早就定下亲事的小儿女。我们家若要时常接她过来小主，可是好？”
“府上，没有这样的例。想来，应该没有什么。”沈毓皱了皱眉，又道“初六宫宴，皇后娘娘给二嫂和觉儿都留了位子。”
“到时与王妃商量一下，她只是王爷与王妃的义女，可听说也是要上皇家玉牒的。她家对我们家又有大恩，又是觉儿未来的媳妇，自然不能轻待了她。既然没有这样的例，也是要试试妥帖，不能留给人留话柄说嘴。”沈二夫人边说边思索个妥帖的法子。
“陛下，想让平阳大长公主与王妃共同办一个皇家的女学。”沈毓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与二嫂都是受教我大历朝最好的女学。届时，大长公主与王妃少不了要与二嫂说话的。如有女学，秦瑛，自然也要在女学中启蒙。”
“女学……那女师要从哪里请？”沈二夫人皱了皱眉：“陛下要办女学，是打算教什么？
皇后娘娘在族学中，最出色的是算学。乔家那有名乔园的草图就是出自皇后娘娘之后，时至今日，工部都有人要去乔园学习。只是鲜少有人知道那位画草稿的先生就是皇后娘娘。
乔家的女儿无论长幼嫡庶，都按照家族宗妇培养，最为擅长家族庶务，于生意经营上，不逊于男子。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可我们自幼最先学习的就是商道。若仿照家族女学，这商上……可不大入得圣都贵胄的眼。”
“那为何，二嫂的柳家要比乔家更富盛名。”沈毓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
“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再者说，家族里只要一个宗妇就可以了。柳家，诗书传家，注重天性，因材施教。就算柳家最无才名的女儿，也定有她闪光突出的地方。”沈二夫人叹了口气道：“三弟妹，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沈毓皱了皱眉头。
“夫妻间的爱重，若不能天生，便努力让自己做多做些。”沈二夫人悠悠道：“柳家凡有那些性格浮躁些的女儿，都会被留在家里多受些教养。弟妹比小上许多，在情感上，自然需要你多加包容和引导。”
“是！”沈毓摸了摸鼻子。大约明白了沈二夫人的意思。
“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改日，我去看看弟妹。代我问好。”沈二夫人行了一礼。
沈毓一副受教的样子回了礼。目送沈二夫人离开。他恍然发现，他的二嫂比大嫂更有宗妇的风范和才干，她嫁的是二哥，又懂得藏拙。心中不由的敬佩几分，想到自己的妻子，沈毓又是皱了皱眉，有些一言难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