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眼珠圆瞪,嘴巴大张,青筋暴起,舌头都快从嘴中吐出来了。
纵是这样艰难的情况,大头仍然没有放弃挣扎,他凭着对生的强烈渴望,用手捶击着女怪物。
我又一次发力,那铁链子往后一紧,我直接把女怪物拽到在地上。她直直地往后倒去。
顺着,大头也趴在了女怪物的身上。
此时,我将火把伸进女怪物的胳膊上。
一阵水汽冒出,发出水沸腾的声音。那女怪物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惨叫连连。
她终于松开了大头。
大头从刚才的濒临窒息中终于回过气来,丝毫不吝啬地大喘着粗气。这个过程里,他还不忘把手往那女怪物的脸上左右开弓,噼里啪啦。
大头过完瘾,对我说:大人,你看,要不要烧了?
我说:那就烧了吧。
女怪物似乎能听懂我和大头的对话,为了避免被我们烧掉,她赶紧奋力挣扎,准备往水边跑去。
我提前将火把横伸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逃跑的去路。
她看了我的火把一眼,转而又看了我一眼。
在那一眼里,我看出了特别复杂的感情。那眼神里夹杂着怨恨与祈求。
她似乎十分忌惮那火,看见火把凑近她,给她带来只有一丝热意,就连连往后退去。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与刚才的富有攻击力凶猛无比的女怪物判若两人。
大头这时候也拿出他的火把,估计是一心觉得这女怪物不是什么善茬,二话不说,就拿火把往她身上烧去。
水汽的声音在空中嘶嘶地响动,她的惨叫连连。
奇怪的是,那火把的火苗在接触她的皮肤时并不点燃,而是火在她的身上会慢慢消融。火苗每触碰在她身上一下,火苗的势头就会少些。而她的惨叫声也更大一些。
我们决心把她烧死的时候,在惨叫声歇斯底里的同时突然响起了柔弱的女子哭声。
她带着哭腔说:不要烧我。
大头和我都对这女怪物突然张嘴说话大吃一惊,连手中的火把都差点掉在地上。
她说着话,忽然就朝我们跪了下来。
我看见,她裸露在外面的膝盖,跪在了石子错乱铺就的凹凸不平的地上。
她说:求求你们,不要烧我。
大头愣了一秒钟,看看我,见我同样对眼前刚才还对我们张牙舞爪试图挑衅杀死我们的女怪物充满不解与好奇,他歪着头,说:合着你会说人话啊?
那女怪物说:小女子本就是人,为何不会说人话?
我和大头面面相觑。
我不禁在心里疑惑:有这样的人吗?整天不好好在家,而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天昏地暗,昏天黑地,又阴暗潮湿的,还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没日没夜地浸泡着。
我问她:那你刚才又为何要拉我们下水,致我们于死地?
女怪物哭了一下鼻子,说:这不是小女子所能控制得了的。
我低头轻声对大头说:小心一点,弄不好有诈。
大头攥紧了手中的火把,眼神中带着凶光,盯着那女怪物。
女怪物显示出了她作为一个女性的羞涩,低下头,不敢直视大头的眼神。
大头忽然就朝着那女怪物的胸上摸了一把,那女怪物吓了一跳,做出想要推开大头的动作。
大头摸完女怪物,咧开嘴哈哈大笑:小娘们,摸着还挺爽。
大头笑完,似乎是不理解这女怪物为何前后如此之大的反差,迅速收住了这笑容,问:你怎么不反抗我?
说着话,大头将火把的火苗凑近了女怪物的胳膊,嘶嘶的水汽声音冒起。
那女怪物发出了痛苦的声音,用手挡着那被烧的胳膊,手却又被烧了,这模样看上去格外娇弱和惹人心疼。
我还是怀疑这其中有诈。
忽然水中出现了一阵骚动,不知道是什么巨大的怪物,像是要从水中蹦出来的样子。
我和大头顿时紧张了起来。
就这一个女怪物,我还应付不过来,大头我们两个人还手忙脚乱的。要是再出来一个个头巨大的怪物,我们俩今晚绝对要丧命于此。
我们都在心里紧张着,不知道是一种怎样微妙的心理作祟,紧张中竟然略微有一丝期待,期待那些以前只存在于远古神话中的水怪到底长什么模样。虽然知道一旦有怪物蹦出来,必然对我和大头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但人性却又总是如此的无力和可憎。
随着溅起一团巨大的水花响起,顿时散水四溅。
什么也没有蹦出来。
更为微妙的是,我竟然在心底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淡淡的失落。
我和大头在紧张中期待的所谓巨型怪物并没有出现。
这动静和响声,更像是谁在水里放了一个巨大的炮仗。或者说,更像是巨型怪物在水里放了一个巨大的屁。
一屁起,水花四溅。
沉水底,日月轮回。
为了避免被那冰冷刺骨的水花溅到身上,我和大头往后紧紧退了两步。
在这个当头,我们稍微疏忽和松懈了一些。那女怪物也趁着这个时机,一把拨开大头,走到水边,面朝着那溅出来的水,张开双臂,一副陶醉的样子,任由那溅出来的水在身上浇灌。
我都替她感到冷。
别说是被那么大的水花直接碰到,就是水花从水里出来的那股风,都足以令我和大头瑟瑟发抖,足以使我们躲在角落里不敢大声言语。
她转过身后,看我们的眼神顿时凶残了起来。
我和大头被这眼神震慑得心头一震,又往后退两步。
万万没想到,那女怪物直接朝我们奔跑过来。
刚才还小家碧玉,委婉含蓄,楚楚动人,现在却步伐矫健,动作张狂。
这个动作无疑是对我们最大的挑衅和侮辱,我们对你手下留情,你非旦不感激涕零,跪地谢我不杀之恩,竟然还在恢复元气后向我们主动出击,并试图将我们赶尽杀绝。怪物果然是怪物,没有人的柔软与可爱,这令我感到极度不爽。想到这里,我气不打一处来,胸中仿佛有团怒火不顾一切地在雄雄燃烧。
我拉了拉大头的一角,引起了大头的注意,大头从刚才怒目而视着女怪物的眼神中抽取过来,看了看我的眼神。
我们四目相对了那么一刹那。
我还没有说话,他向我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放心吧。
说完这话,大头怒吼一声,就要迎上前去,跟那女怪物拼命。
我一把赶紧拉住了他。
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头看看我,说: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无法向大头解释过多,眼看着那女怪物朝我们步步紧逼,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只对大头喊了一个字:跑!
怒火有何用,保命是最要紧的。
大头随机应变能力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刚才还准备对着那女怪物迎难而上、视死如归的大头转眼之间就像相反方向跑去,估计早就在心里做好了跑的思想准备,就等着我一声令下。这一次仍然是这样,在我说完跑字之后而未动身真跑的间隙里,大头已经跑离我丈把远。对于他逃跑的速度,我五体投地。
我紧随其后。
显然,那女怪物离水越远,越虚,脚步越飘。
在逃离了危险范围后,我和大头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大头喘着粗气,说:我知道了。
我喘着粗气,问他:你知道什么了?
大头说:这个女怪物,越在水中浸泡的时间长,攻击力就越强,一旦脱离了水,攻击力变弱,人也会理智起来。
这么多年,大头终于聪明了一回,不容易。
我们还没有歇利索,隐隐约约中,我们好像听到了女声哭泣的声音。
我顿时感觉脑袋增大一圈,说:这不会是她吧?
大头也露出了狐疑的脸色,但很快他表现得很坦然,大手一摆,说:不可能。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停下来,又返回水里去了。
大头这么说,我就宽心了许多。
但是我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一些不太对劲儿,至于是哪不对劲儿,我还说不上来。隐隐约约间,我感觉我背部湿漉漉的,软绵绵的,像有什么东西放在上面。
我对大头说:我怎么感觉我的背上有点痒痒。
大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嘴里哆哆嗦嗦地说:真是她。
看到大头的样子,又听到大头这样的说法,我顿时乱了身心,感觉脊背发凉,毛骨悚然,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在大张,这也太吓人了,我简直不敢回头。就差那么一点,我感觉我裤裆就要湿了。如果滴在地上被大头看见,该是一件多么让我无地自容的事情。
幸好在关键时刻,紧要关头,我表现出了我良好过硬的素质。
我迅速拔出了我的剑,将剑放平,从背后由下往上一拉,用五分力度。
划拉一声,一撮头发轻飘飘地掉落地上。
我转过头就将剑逼在了她的喉前。
趁着那剑的寒光,我看到她脸上的泪水。
我说: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