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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羯人部落,巧遇凶星

转眼间八年过去了,灵云真人自从八年前下山以来,在南方中原地区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那日降世的凶星。此时战争不断,路上哀鸿遍野,到处是饿死或被杀死的人的尸体,百姓流离失所,居无定数,人口各处各地的流动,在茫茫人群中寻找未知之人,真是难上加难,灵云真人纵然道法高深,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到处碰碰运气。不知不觉中灵云真人竟从南开始往北走,来到羯人的部落里。

灵云真人在荒无人烟的路上,口干舌燥,想要找个人家讨水喝。寻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不远处有几间小帐篷,寻到了户人家。灵云真人赶上前,朗声道:在下是过路的道人,可否讨碗水喝?没有人回应,于是他又喊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帐篷的毛毯被掀开了一角,一个年老的妇女神色紧张,从里面伸出了头,看了看灵云真人,一会儿才道:道长,请进来吧。

灵云真人俯首道了声谢,走进了帐篷中。这帐篷极其狭窄,放着简单几件家用。那妇女让灵云真人坐下,转身道:'老头儿,出来吧,不用怕,原来只是个过路的道长,进来讨碗水喝。”

这时帐篷的地上,咯吱一声,一块木板被翻开,一个老人从下面探出头,慢慢地爬了出来。老人拍拍身上的土,走了过来,道:“让道长见笑了。”这时,那妇女正端了碗水,递到灵云真人的跟前道:道长,请喝水。我们老两口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实在没有好的茶水招待道长,还请道长不要见怪。

灵云真人急忙一手接过水,一掌抚胸道:“不敢当,不敢当,两位能够好心施舍碗水与我这过路之人,已是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见怪。只是老丈,你这——”

灵云真人看到这老人家从地下爬出来,心里不解,正想要询问。那老丈苦笑道:道长有所不知,近年来,我羯人战阵不断,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军队到处抓人充军,可怜小老儿的两个儿子,一个月之前已经被抓,前天就传来了战死的消息。如今我年迈体衰,哪里还有气力去充军打仗。刚才道长路过,我老夫妇听到声响,以为军队又要抓人充军,只能藏在这地道之中。

说着,这两个可怜的老夫妇又想起了死去的两个儿子,不禁热泪盈眶,抱头痛哭。灵云真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喝了一口水,只能长叹:“可怜生逢乱世之中,天下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呢。何时才有结束这战火纷飞的局面之人?”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慌乱的马蹄声,接着又有一大群人叽里呱啦的叫喊声。那老夫妇脸上大变,老妇人急忙推搡着老丈藏入地道里。老丈刚钻进了地道,两个深目高鼻,大把卷曲胡须的武士,拿着明晃晃的长刀,抢了进来。

那老妇惊得直抖索,颤颤地走上前,道“两位军爷有何吩咐?”那两个武士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老妇,又看了看灵云真人,道:“家里可有男丁,快快叫出来,跟我们走。”

老妇人道:军爷,我家中就只有老妇一人了,家里的男丁都充军去了,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壮丁了。

一个武士道:这我们可不关,上头有令,每家每户都得交出一个壮丁,否则依法处置。

老妇人急忙道:各位军爷高抬贵手,可怜我这年老体衰的老妇人,我哪里给你们找壮丁去啊?

另一个武士上前,道:没有壮丁,就交出家里所有的东西。说完大力地推了一把老妇人,老妇人倒在了地上。两个武士光明正大的在帐篷里到处翻找。老妇人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一会儿,他们找出来几袋粮食,掂量几下,满意地就要往外走。老妇人看见了,急忙扑上去,抓住那袋子,哀求道:军爷,你们不能这样啊,这可是老妇的全部的粮食了啊。

一个武士,转过身,一脚将妇人踢开,又要往外走,那知妇人又扑了上去。那武士扯了扯袋子,一时扯不出来,顿时一怒,挥着大刀就要往妇人的脖颈上砍。灵云真人再也忍不住了,一挥衣袖,那武士远远跌了出去。

另一个武士看到了同伴被打倒,这才注意到刚才站在一旁的道人。刚进门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灵云真人,只是看到他一副中原道人的装扮,仙风道骨的样子,不敢抓他充军,也就没有太多的在意。现在自己的同伴倒在地上,嘴里还叽里呱啦的骂个不停,他也怒了,挥着大刀朝灵云真人头上重重砍去。灵云真人看都不看,衣袖又一挥,那武士又飞出了帐篷之外。

灵云真人大步走出帐篷,帐篷外还有二三十个头戴皮帽,穿着厚厚的黑色铠甲,手握大刀的深目高鼻,满脸卷须的武士。他们身后有二十三匹高头大马,马背上横放这五六个衣衫破烂的中原人打扮的女子,马后还有绑七八个衣衫破旧狼狈不堪的中原男子,其中竟然还有一个身材高大魁梧面色刚毅的羯人,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羯人怀里还护着个七八岁的中原人样子的男孩。

这男孩浓眉大眼,口宽鼻方,虽然被这群虎狼一般的羯人俘虏了,绑住了双手,眼里却射出两道利剑一般的光芒,那稚嫩的脸上虽然沾满了泥土,却没有露出一丝的恐惧之色,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这群俘虏之中,他就像是一匹羊群中孤傲的狼。随时都准备着将眼前的猎物撕碎。

那两个武士爬了起来,一拐一拐的叽哩哇啦一通。那群羯人纷纷怒目圆睁,拔出大刀,大喝着朝灵云真人砍去。灵云真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当大刀快要砍到他身上时,一道亮光一闪,那人就远远地跌了出去。不一会儿,那群羯人武士就跌倒了一大片,七倒八歪。看着灵云真人就好像看到了鬼一样,害怕极了。踉踉跄跄的,连马都不敢骑了,就你扶我,我扶你,哭爹喊娘哇哇大叫地逃跑了。

那些被俘虏的汉人,看到羯人武士被灵云真人打跑了,解开手上的绳子,又放下马背上的女子,大家高兴的眼泪哇哇直流,跪在地上,不停的一边磕头,一边道:“多谢神仙救了我们,多谢神仙救了我们啊。道长真是神仙显灵了。”

那身材高大的羯人依然挺着像大山一样高傲的身躯,鄙视地看着那一群跪在地上的汉人,他护住的那孩子,也是神色不变,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竟比那羯人更加的孤傲。

灵云真人急忙扶起那些汉人,问道:“看你们都是汉人的装扮,应该都是汉人,怎么被抓到了这羯人的地方来了呢?”

那些汉人中有一个老者上前道:“道长我们都是汉人,只因这些年来,中原地区战火不断,又遇到了旱灾,田里庄稼颗粒无收,我们的家园都被战火给毁了,这能逃亡在外,到处乞讨,不料被这些羯人给抓了过来。多谢道长今日的救命之恩啊!”说完又要跪拜,灵云真人急忙将他扶起,道:老丈不必多礼。你们还是快快回到中原地区吧。

那些汉人都走牵着羯人武士留下的马走了,那羯人和男孩依然站着不动。灵云真人走到他跟前,微笑地看着他,一会儿,那羯人终于放下绷紧的脸色,低下头,单手横放在胸前道:道长今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在下羯人石勒,敢问道长法号,有朝一日一定双倍报答道长今日之恩。

灵云真人微微笑回了个礼,说:阁下言重了,贫道法号灵云,是天台山七星门的道人,我看阁下神貌不凡,人中龙凤,非同常人,他日必有出头之日。石勒又还一礼。

这时灵云真人终于又看了眼那孤傲的男孩,那男孩脸色坚毅,眼神深邃,似乎容纳着这个无边的天地,有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灵云真人心中一荡,将真气运到两根修长的手指上,点在了男孩的额前。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男孩的体内传出,像是反抗,却又在吸取着灵云真人浑厚的真气。灵云真人修行了一千多年的真气居然控制不住这男孩体内的力量。两根手指渐渐的发烫,他只能再次运气,将手指缩回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这男孩这好是七八岁的样子,一定正是自己苦寻八年的那从天而降的凶星。灵云不禁大喜,又用手抚摸着那男孩肮脏的脸蛋,问:这男孩看着不像是羯人,反倒像是汉人,不知他从何而来?

石勒道:道长,实不相瞒,我也不知这小孩的来历,他是我三年前在路上捡到的。当时我身为奴隶,正被汉人追兵追赶着,无路可逃只好躲到一处破庙中去。正是在那破庙中我见到了这男孩,当时他的身边有两三具尸体,他的脸上也满是鲜血,当时的才五六岁的样子,脸上却毫无惧色,两眼放光。我大感惊奇。本想逃命要紧,没想到就只看了他一眼,几次想扭头就走,却再怎么也放不下了他,心想可能与他有缘吧,就不顾危险地将他带在了身边,取名石闵,没想到现在都七八岁的样子了,他却连一句话都不会说,看来是个哑巴吧。

灵云真人抚了抚长须,道:这男孩,神貌奇异,将来必定也是人上人,自古能人大多与众不同。我看石闵将有开口说话的那一天。只是贫道有一个请求,不知阁下可否应允?

石勒道:道长对我有救命之恩,哪里还说什么请求,只要道长能用得着我石勒的地方,我一定肝脑涂地,不惜性命也回帮助道长。以报道长今日之恩。

灵云道:阁下言重了,区区小事,何劳挂足。只是贫道与这孩子有些因缘,希望阁下能将这孩子交付与我,我把他带到山上,历练一番,好不辜负这孩子的一身不凡气度。

石勒听了灵云的话,大喜,拱手道:那就有劳道长了,闵儿跟了我这些年东躲XC朝不保夕,早晚会丢了性命,今日道长如能替我管教与他,我是万万想不到的。

灵云听了,问道:孩子,你可愿意和我到天台山上去,拜我为师?

石闵听了,转过头看了看,石勒,眼里十分不舍,他年虽八岁,可跟随石勒走南闯北,经历非凡,加之七星门声望在外,妇孺皆知,刚才又看到灵云的本事后,他心里也十分的敬佩,能拜灵云真人为师,对他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可是这三年来,他和石勒朝夕相处,石勒又将他视如己出,关怀有加,两人的感情深厚至极,怎么说分开就分开得的。于是他只能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石勒看到石闵的样子,知道他对自己难以割舍,舍不得分离,于是拍拍他的头道:闵儿,你要听话,你和我在一起,只能到处流浪,躲避追杀,不如和道长到山上去修炼,有朝一日我们还是会再见的。

石闵听了眼里居然闪着泪花,不停地摇头,拉着石勒的结实的手臂。石勒看见了,心里也难以割舍,这顶天立地,从不屈服的汉子的心,居然快要化了。他转过身,向灵云真人抚胸鞠躬,道:道长,有缘再见,在下告辞了。说着拉过一匹神俊的大马,灵活的跨了上去,宽大的手掌在马背上一拍,那马长声嘶叫一声,一溜烟跑远了。

看着石勒渐渐远去的身影,在腾起的烟尘中湮没,石闵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这可能是这坚强的孩子第一次流泪吧!

石勒的身影在远处消失了,石闵回过头来,抬起头看着灵云真人,脸上又是一副坚毅的样子。

灵云低下头,用手擦干石闵脸上的泪水。说:孩子。你现在可愿意拜我为师。

石闵听了,高兴的点点头,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灵云高兴的将他扶起道:好徒儿我们走吧,闭上眼睛。

石闵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灵云真人拉着石闵的小手,御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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