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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稻叶山城会蝮蛇【上】

“——所以这就是我单独来到这里的理由?”

平手政秀大步走在前往崭新御殿的道路上,勘十郎作为他的临时小姓发着牢骚陪同在身后。

身后是看似陪同实则监视的引导役还有几名穿着华丽的武士。

“怎么,这可是你自己向主公提出的方法——难道织田弹正忠家的少年人只有这个程度的实力?那可就太让我这个老头子瞧不起了。”

勘十郎现在想到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在信秀公布自己决定以后促狭的话语,仍然有着几分不舒服。

“以一个不满十岁少年的眼光,对这个下克上的斋藤秀龙还有斋藤家进行评价?我可不觉得这是那个被称作‘尾张之虎’的家伙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他带着几分赌气的,微微加快了速度。

当然,使用的名字仍然是“日吉”。

这个“御殿”自然也不是尾张·清洲的守护居馆,而是目前自立为美浓国主的斋藤秀龙的居城——稻叶山。

不得不说这里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通往山顶的道路弯弯曲曲,每一个转角都有足以照顾到下方情况的矢仓,还有不算高耸入云然而恰到好处的石垣。

“不愧是后来的‘三大山城’之一——这样的防御能力,在这个时代完全可以排在各位城主之前了啊。”

虽然这个地方在二十多年以后,可能会拥有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名字。然而在如今的时代,稻叶山城,完全就是“难攻不落”的代名词。

就连执勤的足轻们似乎也以如此的坚城为荣,他们纵然有不少人因为前段时期的战斗而营养不足,却仍然精神抖擞的站立在自己的岗位上,迎接着本来完全不想在如此的状况下出现在这里的“客人”。

“使用五年左右的时间,就完成了这样的城池布局;又加上对应的防备手段,秀龙殿下果然是一个胸中有着大气魄的人啊。”

据说稻叶山城的改建是从勘十郎三岁的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斋藤秀龙才刚刚成为美浓的守护代。

如此的赞美自然不是一个小姓应该说过来的,而是出自作为使者的平手政秀之口。

“承蒙您的夸赞。主公自从奉土岐京兆命令,继承利良公留下的斋藤家名迹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着振兴本家,如此的举动,自然也是在这个乱世下不得已的选择。”

作为引导役的年轻武士,不温不火的回答着客人暗藏机锋的问题。

胸中有大气魄,自然不甘心目前的地位。

继承绝后的武家,也要对自己的家名还有曾经的荣耀负责。

这本就是一个各说各有理的矛盾,如今却以一种看似平和的方式,在双方用闲聊态度交换想法的时候,不自觉的冲突起来。

“贵方的备后守殿下,不也是通过几代人的奋斗,方才取得如今的地位吗?在振兴家名还有身在乱世的基本想法上,在下虽然愚钝,也认为贵我双方在如此的方面可以存在‘共同语言’。”

别用什么“君臣名分”来压着我,你我两家在这个大乱世可以说是一丘之貉,谁也别说谁的坏处。

平手政秀的脸上微微透出了几分尴尬,不过随即被很好的掩饰下去。

“然而备后守殿下纵然在尾张有几分权势,面对武卫殿下和大和守殿下仍然谨守臣子的本分,四季的供奉和税收的上缴也从未间断过,贵方在如此的方面,似乎并不能堵住天下众人的嘴啊。”

——你们的吃相,突破了这个时代的底线,此起彼伏的闹起一揆或者看似一揆的行为也是可以预料的。必须注意。

以上是勘十郎对于双方寒暄的“场面话”进行的自我翻译。

“‘天下众人’的评价,可不是我这样的乡野武家能够担负的东西呢。敝主公可是被京兆殿下所累,放弃了继承自先代利良公的‘利政’名讳,如此的主君——”

作为引导役的武士似乎也有一点气恼,说话的语气明显加重起来。可是现在一行人已经接近了御殿的大门。

身为家臣,在主君的住所前与其他领主的使者争执起来,可不是一件与自身身份相符的事情。

“十兵卫,你的举动有点莽撞了!——在下长井隼人正道利,主公已经在大广间等候平手大人,请随我来。”

如此的举动,自然会被一名较为年长的老臣制止,这无关立场或是实力,而是作为一个蓬勃成长的武家,必须要具有的度量。同时也是或多或少的一种示好或者示威,以便为接下来的谈判建立一种心理上的优势。

而且,长井道利也是斋藤秀龙的弟弟,继承了在秀龙转任斋藤家家督以后他本来掌握的长井家,这样的地位既保证了平手政秀所受到的待遇,也确保那一名被称为“十兵卫”的武士不会因为这样的呵斥而产生不愉快的想法。

等等,“十兵卫”?

勘十郎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然而长井道利并没有给他继续瞥视这个年轻武士的机会。

如果这个“十兵卫”确实是自己记忆中那个人的话,他现在只有十六岁吧?

用一个十六岁的妻族一门众作为尾张使者的引导役——这里的主君似乎和自己所想的很不一样呢。

“就我个人来说,也确实没想到平手大人会在如此的局面下前来稻叶山城。贵方已经准备结束这一次的战事了吗?”

“在下正是为此而来的。”

得到平手政秀的答复以后,长井道利点了点头,随即接手了年轻武士的工作。

“请随我来。”

“贵方的意思主公大概明白,对遭遇的损失也感到非常抱歉——然而在当时那种状况下,作为守护代无法规劝主君,迫不得已采用了激烈的手段,还希望平手大人能在殿下面前传达这样的意思。这样的悲剧结束以后,主公会出家明志,继续以合适的身份辅佐土岐家未来的继承人。”

他用一种完全符合如今礼法的低沉语调,向平手政秀转达着斋藤方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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