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月明,星稀,千山群鸟飞尽之时,两岸猿声不住之中,兄弟四人,群山看遍,风雪尝尽,直奔京都。
王子野靠在秦力背后,摸着屁股下老色硬邦邦的鳄鱼皮,笑着道:“六子,你和哥几个说说为啥管这家伙叫老色?”
此言一出,秦力与东方弃也支起了耳朵,这问题可是憋了老多年了。
张铁想了想,嘿嘿一笑:“老五,咱俩经常不是到太平的刘家屯渡口嘛。”
王子野道:“废话。”
张铁继续道:“这刘家屯渡口,到了大热天的,大姑娘、小媳妇的穿着花裙子,来回摆渡,咱俩在那看的是人家的俏模样,俺家老色,趴在河底,嘿嘿嘿,看的可是人家的裙底,有的老婆子嫌热,这裙子里居然……”
张铁话未说完,众人突然身子一晃,沉入水中,只露个脑袋在水上,张铁大声疾呼:“裙子里有七八十个大裤衩子呢。”
老色慢吞吞的又浮上了水面,嘴里呼噜噜吐出一串水泡,王子野捂着肚子大笑,拍着老色的硬皮道:“老色,不,色哥,你真是我王老五崇拜的偶像。”
东方弃与秦力也忍俊不住,大笑起来。
老色眨眨眼,嘴里又是一串水泡。
王子野道:“色哥,我们这次救大哥,一点胜算没有,你出手帮一把,对付九霄那老杂毛咋样?”
张铁随即摇头给老色重舌道:“我这把老骨头是一伤再伤,现在遇到一个小小的妖兽都应付不来,玉千破那种级别的,我见了也是躲着走了,你们就别指望我了。”
王子野叹道:“唉,你和我那老鬼师傅倒是差不多,越老越胆小怕死。”
张铁又道:“要对你二哥有信心。”
说完这话,张铁也是一愣,二哥还能打得过九霄真人不成?
东方弃也是纳闷老色这句话的意思,一看老色,正在对自己眨眼呢,东方弃心中登时一震,老色难道已经知道自己接触过顺天剑里面剑魂的事,那剑魂可是老色的大哥啊。
可是自己也没感觉剑魂给了自己什么神奇的东西,一身功力也没什么变化啊。
四人昼伏夜出,不到两日,已近京城地界,找的一片树林,众人上岸,张铁拿出一个火烧,大口嚼着,吃几口,又抓起个雪团,塞入口中。
秦力见了,立刻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东方弃一进入这片林子,一种无比的惊惧蓦然产生。
林子里,有人在偷偷注视自己,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比阴角子还要强大。
这个人,应该是自己见过的。
秦力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只野兔,张铁看着野兔,内心忽然一阵堵得慌。记得儿时流浪的日子里,那时还没有遇到师傅,每到这种时候,出去的是大哥原文起,而这次,换成了三哥。
野兔很快烤好了,王子野直呼太小,还是老色体贴人,钻到水里,一会的功夫含着条十几斤的大鱼上来。
东方弃破天荒的用自己的豆腐剑穿着肉吃,吃着肉,全身心的感觉着那林子里的人。
吃的很慢,全身有汗。
暗处的那人,太强了。
兄弟们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几位,可需要来壶酒。”众人看去,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小。
秦力悚然动容,低声道:“东周太子,龙天安。”东方弃却是盯着那个老的,给自己一种无法抗衡感觉的人。
古渊子。
龙天安大大方方的走到众人跟前坐下,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两只烧鸡,一壶酒。古渊子却转过身,看着远处的江景。
老色,早不见了。
东方弃沉声道:“不知东周殿下出现于此,有何用意?”
龙天安自顾自的喝了口酒,酒壶递向东方弃道:“酒没毒,喝点吧。”
东方弃并未伸手,龙天安一笑,童子脸显得极为可爱,道:“我可一点恶意没有,就是来看看几位需要帮助吗。”
东方弃道:“不知殿下能帮我们什么?”
龙天安道:“帮你救原文起。”这话让众人更紧张了。
龙天安见状道:“怎么,你们跑到这京城难道不是想救原文起吗?”
东方弃道:“我等都是山野村夫,怎敢劳动殿下大驾。”
龙天安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帮你们,是没有任何条件的。”
东方弃道:“我等不明白太子这话何意。”
龙天安道:“只要是龙去疾要杀的人,我都想救。”
东方弃沉默半响道:“多谢殿下好意,我兄弟之事,不劳他人。”
龙天安盯着东方弃道:“如果凭你们四个,想救出原文起,比登天很难,我若出手,则可有七成把握。”
东方弃决绝道:“能否救出大哥,我等各安天命。”
龙天安摇摇头道:“东方弃,想不到你如此固执,本太子真为你可惜。”
东方弃道:“东方弃言尽于此。”
龙天安笑道:“不要我帮助也就罢了,还急着赶我走,这等自讨没趣之事,本太子还是第一次遇到,东方弃,我喝完这壶酒再走总可以吧?”
东方弃眼望他处,沉默不语。
龙天安施施然起身:“东方弃,看来本太子是多此一举了,也罢,希望你我能有再会之时。”说完负着手,与那古渊子扬长而去。
王子野看两人走远道:“二哥,为何拒绝这家伙?”
东方弃道:“这龙天安目的是招揽我们,我如何能答应他。”
王子野道:“答应又如何,别忘了嫂子他们现在可是奔着人家东周去呢。”
张铁道:“就是啊,再说龙天安身边那老头,功力应该高的离谱,咱们救大哥,缺的就是这种人才。”
秦力在一旁悠悠道:“二哥今日若答应了,我们还不被大哥扒层皮。”
王子野大眼忽闪几下,明白了秦力的话,叹了口气道:“大哥这人,就是有点死心眼。”
张铁晃着一只烧鸡道:“弃哥,这鸡咋办?”
东方弃一拍张铁的脑袋道:“吃啊。”
远处一山头之上,龙天安望着东方弃所在的树林,笑着自语道:“东方弃,本太子这次一定让你欠我个人情。”
填饱了肚子,东方弃拿出怀中玉千破留下的大牢图纸,又仔细看了一遍。这图纸秦力已看过,与他所见过的大牢位置、布局一模一样。
东方弃道:“你们几个在这等着,我先进城里看一下。”
王子野道:“你一个人咋去?”
东方弃笑道:“我一个人可以从水底走,你能陪我啊。”
王子野眼一亮道:“对啊,从水里走。”
张铁道:“二哥,让老色陪你去。”
东方弃摇头道:“你让老色就在跟前,万一有情况,立刻进入江中躲避。”
几人知道论水底功夫和隐匿身形的本领,师兄弟里没有比得上东方弃的,也就没再说什么。
张铁叫出老色道:“在这呆着,别瞎跑。”老色眨眨眼,爪子扒拉了几下,立刻在地上打了个打洞,钻到洞里了。
秦力把剩下的半壶酒扔给东方弃,东方弃一饮而尽,来到江边,纵身入水。
江水刺骨,东方弃如游鱼一般,在水中潜行。在路上时东方弃已经想好,怒龙江与都城的护城河相通,护城河底有城中的泄洪暗道,经暗道进城中,再去查探牢中虚实。
江水浑浊,在水里的视线看不太远,东方弃凭着水底天赋,此时已然游到怒龙江与护城河相汇的水道之处。
一道铁闸,突兀的横栏在东方弃身前,铁闸厚如门板,闸身镂空,开出的小孔只有拳头大小,无法过人,上边直立着无数钩刺,整个铁闸横贯水道,将怒龙江与护城河隔开。
东方弃在铁闸边游走一番,见无法穿过,抽出豆腐剑,向后一退,接着身子疾冲,豆腐剑在水中挽出一个剑花,硬生生在铁闸上挖下一块,东方弃避过尖利的钩刺,自开出的孔中钻过,一过铁闸,水势减缓,视线却愈发模糊,东方弃运足目力,在水中找寻泄洪暗道。
这暗道在水中每隔几里都会有一个,却是极为好找,东方弃寻找的是距离大牢最近的一个泄洪暗道,刑部大牢在京城的西边,距离皇宫很远,东方弃根据玉千破图纸所画大牢方位,终于游到一个暗道前,发现在暗道入口又是横着一张铁闸,东方弃再次挖出一孔,飘然钻过。
暗道非常宽阔,能跑的马,愈往前行,地势渐高,终于,来到水面,东方弃站在暗道中,远处,已隐隐有光线露出,脚下,几只细腰小鼠吱吱跑过,东方弃慢慢向着光线靠过去。
暗道很长,走到尽头,只见头顶是一个柳木钉成的大篦子,此时天色渐明,暗道上方隐隐有人语响起。自出口向上看,一面数丈高的红墙,赫然映入眼中,另一边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却是一条街道。
东方弃仔细一看,这个泄洪暗道的出口居然在刑部大牢的墙外街道上。
东方弃心中一动,这暗道难道是在大牢的地底下?那堵高墙的后面,是个龙潭还是虎穴,这都不重要了。
看着头顶的人影,东方弃靠在暗道墙边,一屁股坐下,合眼睡去,几只小鼠吱吱叫着,在他身上窜来跳去。
大柳木篦子上光线越来越亮,人声越来越吵,谁也不知道,在脚下,有一个搂着老鼠睡大觉的人。
许久,光线渐渐暗淡,人声稀疏,再后来,篦子上面,静悄悄的再无一点动静。
东方弃睁开眼,头顶已是月色昏暗,解下身上的豆腐剑,在一个角落里藏好,在脸上、身上抹了几下,将篦子轻轻一挪。
那空荡荡的大街上,高大的红墙下,柳木篦子旁边,立刻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老头黯淡的双眼看了看四周,开始慢慢顺着围墙走,才走了几步,六个带刀皂衣官差迎面走来,走到老头面前,立刻停住脚步。
老头心里自认倒霉,刚出来就碰上巡夜的,嘴上却干咳几声,冲几位讪讪一笑,靠在墙边等几位过去,谁知这几位没动,依旧看着老头,其中一位上前,很有礼貌的叫了一声:“大爷。”
老头忙弯腰施礼,声音苍老无力:“老头子眼神不好,挡着几位官爷的道了。”。
那位接着道:“大爷,您怎么才来啊。”
东方弃看着眼前这位,玉千破的得力手下,刑部司仆李保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