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方不言道：“这种事，不能咱们说把手剁了就给剁了，得有个规矩。”
李大人阴着脸道：“我哥俩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方大人能不能说的细点。”
方不言道：“做此事之前，咱们先订出一份条律，写明白什么时候剁手，什么时候挖心，让百官有条律可依，这样才行。”
“譬如说吧，贪多少银子宰了合适？”
朱秃子琢磨一下道：“六十两就得宰了。”
李保全一推朱秃子道：“得了，大周律令不是这么定的。”
方不言则是鄙夷的看着朱秃子道：“六十两？朱大人看来是出身大富之家。”
朱秃子一听急了：“我朱秃子是要饭的出身，天下人都知道。”
李大人在旁也道：“我们哥俩都和龙哥一起要过饭。”
方不言一怔，想不到京城百官之中居然还有如此知己。
接着冲二人一笑道：“咱们若是对天下人说明白，超过三十两就宰了，一刀齐，这样被宰的人不会说别的。”
李大人点头道：“方大人的意思我懂了。这么做好，一点不乱。”
朱秃子道：“这条律啥时候弄出来。”
方不言很干脆的道：“今晚上。”
李保全和朱秃子一听，呵，小丫头性子挺急的嘛。
李保全和朱秃子不知，方大人的兄弟们，自小最恨的就是污吏，在太平县不知暗中杀了多少。
三人身边放着一本大周律令，参考着开始鼓着劲制订新条律。
小方一边写一边道：“李大人，把秋后问斩或者立春大节不能斩头的话全改成斩立决。”
朱秃子道：“对，改了，这有钱的主花上点银子，把上下买通，随便找个人顶包的事，老子见多了。”
三个要饭出身的苦孩子一宿没合眼，天亮了以后，李大人拿着厚厚一摞纸又看了一遍。
“方大人，咱们这么做不对啊。”
朱秃子怒道：“哥，忙活一晚上，天亮了你说不对了。”
李大人道：“秃子，咱们写的这些，与现行的大周律有太多地方对着干了，只怕老皇帝那通不过。”
方不言笑道：“这有何难，咱们可以给这份东西起个名字，叫做战时戡乱条律，等打完仗让你们龙哥再给扶成正室，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李保全和朱秃子互相看了一眼。
这小丫头心眼子比咱俩多，也比咱俩狠，以后可以在一起喝酒。
朱秃子拿出那份名单给方不言。
方不言眉头一皱，问：“户部这个叫郑君子的是何人？”
李保全道：“就是我的前任郑柏忠的儿子，大军粮草支付的银子都是他安排，那啥，方大人，此事是我失察，您别往心里去。”
方不言一笑道：“你这户部可要没人了。”
李保全尴尬的笑笑。
朱秃子道：“方大人，咱们这份条律啥时执行？”
方不言道：“此事关乎国之命脉，我和李大人一上朝就让圣上看一下。”
李保全道：“那就走吧。”
方不言微微一笑道：“慢着，既然咱哥仨今个凑到一起了，我这侦机府的主事也得问问二位了。”
李保全和朱秃子对视一眼，嘿嘿笑笑。
方不言道：“青龙军贺元帅那边我已理顺的差不多了，朱大人这里却迟迟没有向我述职，不知二位还有何想法？”
李保全端起桌子上的小茶壶吸了一口。
“方大人，直说了吧，龙哥一开始说这事的时候，弟兄们心里都不服气。”
“我就喜欢李大人你的实诚劲。”
“不过经过今晚上这一番沟通认识，方大人，我这朱秃子兄弟，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哦，朱大人，您也是这意思？”
朱秃子嗫嚅一番道：“啊对，大兄弟，秃子这边的消息人手都归你调遣。”
方不言霍然起身道：“少来这套，我看你还是心口不一。”
朱秃子一见方不言如此，本就充满煞气的双眼中煞气更盛。
方不言直接无视，继续道：“朱大人，你可知侦机府意义何在？”
朱秃子反问道：“我朱秃子不善说辞，你方大人倒是说说看。”
方不言道：“我先问你几个事，黑水宫商雨农自罗刹传回的新式火**纸可是第一个到了你手？”
“不错。”
“在你手中押了多长时间才交给方抱冰？”
“大概也就个把月。”
“个把月，你为何不立刻交到他的手中？”
“这个吗，当时来人说这东西可能对青龙军有点用，我没太在意。”
“你可知道，若是我们能提前一个月造出这种火炮，对前方大军有多大助力？”
“不清楚。”
“知道雁鸣关一战那三门火炮对血狮军造成的重创有多大吗？”
“兵部也没说这事啊。”
“好，这事不提，我再问你，当初交给你图纸的人你可知晓身份？”
“黑水宫的。”
“他交给你后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让他走了，人家对咱是好意，我还能扣下他不成。”
“不管商雨农安排的这个人是不是黑水宫不入流的一个小角色，你若是抓住这个机会，将这个人重金收买，为我所用，是不是更好？”
“这个吗，我倒是没想到，再说就是重金也不一定能收买人家。”
“至少你没去做，是不是？”
“是。”
“最后问你一件事，你认字吗？”
“不会。”
方不言连珠炮般的发问之后，朱秃子额头汗都出来了。
李保全急忙道：“方大人，我这兄弟粗鲁，我说秃子，以后跟着方大人多学着点。”
方不言也不理会李保全的打圆场，继续侃侃道：“大周军队若是想战无不胜，首要之事就是料敌机先，如何做到，靠的就是密探谍报，像你以前做的查察江湖匪类，百官隐私，市井杂闻，不过是皮毛。”
“现在我们的侦候，不仅要遍布大周境内，罗刹，红月，墨都，都要有，我们的目标是，让我们的侦候，遍布整个七星大陆，而不是你六扇门的人只在大周的江湖市井转悠。”
“这些侦候，带给我们的消息不仅是军情，就是这些国家的人文地理，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刚制造出来，哪位王公大臣娶了几房小妾，我们也要知道。”
方不言说到这，李大人的汗珠子也出来了。
“我说方大人，这得需要多少银子？”
方不言笑道：“这需要您李大人算计算计。”
朱秃子道：“这件事可不是几天就办到的。”
方不言道：“现在就着手，此事不考虑一年还是十年，而是一件长期执行的事。”
李保全和朱秃子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李保全哈哈一笑，拍掌道：“我说大兄弟，怪不得龙哥安排你做这件事，你的心忒大了，心思也比俺们细，一会回来咱哥仨坐下好好喝一壶。”
方不言道：“从现在开始，直到战事结束，我希望二位大人先把这杯中之物忘掉。”
李保全一怔，接着搓着手道：“对，对，贪杯误事，秃子，记住了。”
“中，秃子听方大人的。”
方不言又笑道：“既然听我的，我还有个小小要求。”
朱秃子道：“大人您说，秃子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方不言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常用的几个字都认全了。”
朱秃子顿时面呈难色：“大人，秃子最烦的就是书和笔了。”
方不言道：“这是必须会的一件事，否则侦机府就不需要你的存在。”
朱秃子一咬牙道：“中。“
李保全大笑道：“秃子，哥说你多少次了，你不听，现在方大人安排你倒是老实了，活该。”
朱秃子嘿嘿笑笑。
李保全一把搂住方不言的肩膀道：“大兄弟，走上朝面圣去。”
于是，李大人和方老七勾肩搭背，直奔皇宫。
朱秃子坐在椅子上刚睡着就被喊醒了。
李保全嘿嘿笑着道：“秃子，这玩意老皇帝压根没看，说了句你们折腾吧，就把我和小丫头赶出来了。”
朱秃子蹭一下站起来：“哥，我这就去把郑君子收起来，要不走漏了消息，让这小子把银子藏了，又得费工夫。”
“去吧，小丫头今天就把这份东西下发各州府。”
打发走朱秃子，李大人刚想睡会，方不言又来了。
要亲自捉拿叫郑君子的。
小方不可谓不快，但是还是慢了，郑君子已被朱秃子收到大牢里了，搜出银子二百五十万两，吓了小方一跳。
小方在刑部看到这位郑君子时，人已经不能说话了。
衣服依旧光鲜，模样也端正，就是低着头浑身发抖。
小方轻轻揭开郑君子的衣服，赫然发现，此人自脖子以下的皮全被朱秃子扒了，衣服里面血肉都翻着。
李保全顿时大怒道：“朱秃子，这小子现在若是死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朱秃子嘿嘿笑道：“中，一会我就用香油把这小子给泡起来，哥说啥时候让他死，秃子就啥时候让他死。”
保全大人听完怒气小了点：“秃子，带上几个人去把郑老爷子请来。”
朱秃子道：“哥，我早已让人去了，郑老爷子的老家在临江城附近的清水镇，不远，很快就来。”
李保全道：“老爷子身子骨不好，嘱咐小崽子们手上有个轻重，别不管不顾的。”
正说着人回来了。
郑老爷子与老妇人自缢身亡。
朱秃子大怒，张手就要打。
回来的几人赶紧解释说，去了以后根本没动手，把郑君子的事一说，老爷子听完后说回屋换换衣服，谁知道与老妇人在屋里吊死了。
家里啥值钱东西没有，搜出几十两碎银。
李保全叹了口气：“老人家一辈子不容易啊，只可惜惯坏了孩子。”
方不言看着一个劲哆嗦的郑君子道：“贴出布告，明日在太祖神像前宰了此人，这是战事开始后我们处置的第一个人，必须昭示天下，给我杀的狠一点。”
朱秃子一个劲点头：“方大人，秃子别的本事没有。”
第二天朱秃子在太祖神像广场上见到围观百姓时，吓了一跳。
不会是京城的老百姓都来了吧，这得有多少万啊，秃子我可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杀过人。
朱秃子心里虽紧张，做起来可不含糊。
站在高台上，身后是绑在木桩子上的郑君子。
“各位大叔大婶，老少爷们，现在你们的孩子正在前方为国拼命，而这个人，不管他们的死活，把给他们买粮食的银子装到自己的口袋里，你们说，应该怎么处置这个人？”
一个响彻京城的声音道：“剐了他。”
这声音把在后面看着的文武百官几乎惊倒。
朱秃子一把撕开郑君子的衣服，里面血糊糊的一堆，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把三指长的小刀。
“这人既然不要脸了，咱就先把脸拿下来。”朱秃子说完用小刀小心翼翼的从郑君子耳朵后面开始割。
惨叫，无法形容的惨叫。
朱秃子刚下去几刀，郑君子没动静了，死了。
李保全勃然大怒，指着朱秃子大骂：“你个死秃子，到底会不会杀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