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东君城上下早已是严阵以待。
战事一起,大顺皇帝龙无忧就封了城门,打渔的,做买卖的,都先歇会,城门一封,几个守门的调到城墙上看炮台去了。
现在看城门,好活,七姑六舅的没点路子看不了城门。
城墙上一人大腹便便,满头大汗,转来转去,正是东君城守备曲守正,后边跟着个小胡子校尉,非是别人,原守门军士王有田。
曲守正指着王有田道:“问问援军到了吗?”
王有田回答的极为干脆:“刚问,还没到。”
唉,问了七十八次了。
曲守正望着已经越来越近的东周战船,一咬牙喊道:“众军听命,准备开炮吧。”
王有田跟着喊道:“宇文大帅与玄甲大军即将赶到,都沉住气,敌船再迫近一里,立刻开炮。”
话音刚落,二人头顶风声一响,一人自高空落在二人面前,曲守正吓得一哆嗦,定睛一看,立刻大喜过望。
“杜将军您可来了,这下末将可有主心骨了。”
杜八郎,来的怎如此快?飞来的吗?杜八郎也是鸟人吗?
玄甲军十万水师在那?在路上,还没赶到呢。
杜八郎嘿嘿一笑:“本帅若来迟就被你铸成大错了。”
曲守正一愣,啥意思?
“皇上口谕,打开城门,迎接东周大军。”
曲守正与王有田都傻了,说错了还是听错了。
杜八郎脸一肃“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执行皇上旨意,脑袋不想要了。”
曲守正擦擦汗道:“杜、杜将军,皇上这旨意有点那啥….”
杜八郎怒道:“皇上早有安排,借助东周之力谋取天下,你个小小守备懂得什么。”
曲守正连连点头道:“末将这就安排。”
小校尉王有田忽然道:“杜将军,小的身上有宇文元帅留的一封密件,说是给将军的。”
杜八郎眉毛一拧:“什么密件?”
王有田立刻上前一步,手作势入怀,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刀上撩,这一刀与王子野偷袭玉瑶子那一刀如出一辙,看来都是苦孩子出身。
杜八郎亡魂皆冒,腰上发力,上身后仰,刀尖贴着脸颊划过,右耳被生生削飞,杜八郎一脚踢出,将王有田踹翻在地,王有田肋骨登时断裂,手执佩刀,作势欲上,却是一口鲜血喷出,无力站起,倒在地上疾呼“守备大人,援军未至,这厮孤身前来,传达这种命令,定是叛贼无疑。”
曲守正吓得浑身直颤,看着杜八郎却是不敢吱声。
杜八郎狞笑道:“你一小小校尉,如何明白军国大事,今日伤我,饶你不得。”说着出手如风,长刀贯入王有田胸中。
王有田痛呼一声,冲着杜八郎厉吼:“王有田只恨本领低微,不能击杀奸贼。”说完用力伸出手扶着身后的一门火炮,整个身子渐渐软倒。(注:东君城城门后改名金田门。)
杜八郎转身盯着曲守正:“皇上的旨意你敢不听吗?”
曲守正看着杜八郎手中滴血之刀颤声道:“听,小的最听皇上和将军的话了。”
东君城城门大开,天安太子一脸喜庆,轻松而入,代价---一只耳。
六十八艘战船,运送大军三十万,沙滩上顿时人满为患。
龙太子立于城墙上看着自船上下来的一对对东周大军,笑着对身边的杜八郎道:“战事未起,八郎将军先立一大功啊。”
杜八郎咧着嘴、捂着耳、呲着牙道:“小的等这一天好多年了,可把主人盼来了。”
龙天安又对黄伯恩道:“元帅,接下来可就要看你的了。”
黄伯恩躬身道:“太子早已全局在握,伯恩只是以计行事。”
石根三松道:“天安兄弟,目前龙无忧大部兵力正与青龙军开战,这两江府拿下应是指日可待。”
龙天安笑道:“两江府是要拿下的,不过本太子现在就想坐在龙去疾的椅子上。”石根三松目光闪动:“难道天安兄弟还有安排。”龙天安大笑不语。
东君城前的沙滩上,无数大军自铁甲船鱼贯而出,涉水上岸。
墨都二十艘铁甲船将东周大军运送完毕,与十艘东周双层战船同时返回。
石根三松目送着墨都船只起航,脸上笑意渐浓,很快,二十艘铁甲船全部出了沿海火炮射程以外,有意无意的将十艘东周战船围在中间。
石根三松再也忍俊不住,仰天大笑,龙天安看着石根三松的样子,忽然浑身冰凉,一颗心简直像要跳出来。
石根三松慢慢转过身,对着龙天安道:“你那个义父,我墨都的东英神将,在我临走时,对我说了一句话。”
龙天安手按剑柄,只是冷冷看着石根三松,并未言语。
石根三松笑的那张白皙文静的小脸都已经变形:“神将说,用我一条命,换取整个东周国。”
一旁的黄伯恩长剑一闪,架在石根三松脖颈,石根三松笑的更欢了。
龙天安只觉一道炸雷在脑中响起,大吼一声:“上船,回东周。”
船已上不去了。
远处海面二十艘墨都铁甲船突然炮火齐鸣,巨大的炮声响彻海面,响彻东君城,围在中间的十艘东周双层战船几乎是顷刻之间,灰飞烟灭,永远沉入这不知是东周还是大周的海底。
龙天安势若疯狂,腰中长剑寒光过处,将石根三松人头已是提在手中。
“开炮。”杜八郎大吼着。
大周军士也闹不明白,咱们这位玄甲军副统帅到底想怎么办。刚接进来又要打出去?
杜八郎抢过一火把,点燃引线,一炮轰出。
一炮响,百炮响,干响打不着。
二十艘墨都铁甲船在海面上都停下了,一字排开。
黄伯恩疾呼:“上船迎敌。”黄伯恩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一阵比炮台上火炮还大的声音响起。
铁甲船爆炸的声音,墨都战船开炮了,目标,岸边的所有战船,所有人。
龙天安这心都碎了,黄伯恩心中更是震惊。
墨都的舰炮为何能打这么远?
他们怎么做到的?他们什么时候做到的?
我曾多次造访墨都,参观其军甲战舰,为何都不知道,墨都人,瞒的我好苦。
东英神将,你好恶毒,用墨都太子做质子,是我伏龙岛上下防范之心尽失,我恨。
墨都铁甲船上一门门火炮硝烟起处,岸边的东周战船立时被呼啸而至的炮弹炸做数截,岸边排成队列的东周大军如同秋收的麦子,一片片倒下,东君城前那片海滩,堆起了肉山,流成了血海。
东君城上的炮火无力的、无奈的落在墨都船只面前,而东君城前那片沙滩,已被墨都的炮火覆盖了一遍。
龙天安似乎已被炮火震得麻木,嘴中只是不停自语着:“墨都,为何如此无耻,东英神将,为何如此无耻?”
黄伯恩看着那倒下的一片片东周儿郎,突然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倒于地,杜八郎急忙上前扶住,一边的龙天安恍若未见,只是静静看着那一拨拨炮火,从墨都战船飞起,在东君城的岸边降落。
许久,炮火终于停息,岸边所有战船被毁。二十艘墨都铁甲船,慢慢的调转航向,消失在海的尽头。
东周与墨都,军史第一战。
东周,十二艘铁甲船,三十六艘双层战船,大周铁甲船两艘,三十艘双层战船,全部炸毁,所有战船,一炮未发,东周大军伤亡近十万,伤敌,一个。
墨都,铁甲船二十艘,墨都军五万,毫发无损。
最耻辱一战。
这是东周和大周军史上最不愿提及、却必须提及的一战。
为什么会败得如此之惨,原因何在?
龙天安提着石根三松的人头,忽然用力摔在城墙那坚实的青砖上,摔到手中只留下一把头发,龙天安扔掉乱发,一剑将石根三松的心挖出,赫然发现,石根三松的心是黑色的。
难道,这墨都人的心都是黑色的不成?
龙天安长剑对着石根三松的尸首疯了似地一通乱砍,砍到地上只剩下一堆肉酱。
黄伯恩悠悠醒来,立刻对着龙天安大叫:“太子,伏龙岛。”
龙天安转过身,脸上满是石根三松的血迹碎肉,那张可爱的孩儿面,已是无比的狰狞。
杜八郎凄声道:“太子,我们的船全被毁掉了,大军回不了伏龙岛了。”
龙天安上前一把抓住黄伯恩,一字字道:“把埋伏在京城外的三千火凤军给我调回来,让萧尘尽杀回伏龙岛。”
黄伯恩摇头道:“太子,海路遥远,无落脚之处,萧将军的三千火凤军飞到伏龙岛,怕是早已筋疲力尽,无力再战。”
龙天安揪着黄伯恩的衣服继续道:“调回来,现在就去。”
黄伯恩痛苦的点头。
龙天安起身,对杜八郎道:“你在灵珠岛等候火凤军,稍事休整,然后再到伏龙岛。”
杜八郎道:“八郎必须和太子在一起。”
龙天安厉声道:“按我说的做。”说完又对黄伯恩道:“想办法,让大军回伏龙岛。”说完双足一顿,竟然也飞起空中,飞奔伏龙岛。
黄伯恩对着杜八郎道:“太子一人返回,太过凶险,八郎将军请随后跟上。”
杜八郎点头称是,双足一顿,杜八郎也飞走了。
海面茫茫,龙天安如天边流星,划过天际。
我的父皇,我的姐姐,我的伏龙岛,你们怎么样了?
龙牙岩,对,还有龙牙岩。
古渊子,不要再养伤了,给我出手,纵然死,也要出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