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燕笑了笑,不再多说,这一次的经历之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再静一点,比过去静些。她知道,怀英一定喜欢静静的,这样的人会比较容易一个人呆呆的站着或是坐着、躺着,灵燕便悄悄的离开了,她并没有回屋,只是轻轻走到后面就停下了。
怀英坐在柳樱身边,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在一起,却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他知道灵燕并未走远,却也不顾忌,“谢谢你,救了我,其实,你本不必救我的,你救了她,我就很感激你”怀英说得吞吞吐吐的。
柳樱不免有些惊疑,“因何不必救你?”
怀英笑道,“你救不了我,我是个死人”
柳樱道,“那天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必死无疑。你一定很意外,我救了你,而我却是多年前你救过的神医的干女儿”
怀英淡淡笑道,“很意外,这就是因果报应吧!我就过前辈,不想前辈最后还是救了我”
柳樱轻声道,“你在养父心中,种下了博爱的种子,你救过他,他回来后想了很多事。他决心做真正的神医,救了我,收养了我,教我医术,教给我博爱”
怀英笑了笑,“你们都是仁义之士,我只是个浪子,我可以问你一些别的问题吗?”
柳樱道,“当然可以,你问吧”
怀英嫣然一笑,道,“你喜欢过我吗?”
柳樱道,“我听过关于滴血雄鹰的很多事,我心里暗暗的喜欢过他,钦佩他的血性与执着,钦佩他重情义轻生死,可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知道,我不能喜欢他”
怀英道,“是不是你没有想到过他的出身,竟是如此不堪回首”
柳樱笑道,“因为我知道,有一个女孩,深深爱着他,而他很特别,他的命运很特别,也许是太悲哀,以至于,他不敢去爱”
怀英笑了笑,躺在草地上,闭上眼,轻声道,“你听,现在是天地间最静的时刻,静得可以听到荷叶上落下一只蜻蜓的声音”
身后的灵燕“扑哧”一声笑了,“你的耳朵一向很灵吗?”
怀英笑道,“我的命运不太好,所以我的眼睛,耳朵,鼻子,手脚一向都比别人有用,上苍是公平的”
柳樱站起身,拍拍怀英的肩道,“好好珍惜她,她是个好女孩”
怀英叹息道,“可惜,你还是想错了一件事,滴血雄鹰已经死了,或许,他天生就是个死人,这个好女孩,不该爱上他”
灵燕笑道,“那我就等他活起来”
怀英笑道,“他要是或不会来呢?或是十年、八年呢?”
灵燕道,“就算是一千年,一万年,我还活着就一定会等他”
怀英笑了笑,“那你就等吧!希望,你能等到那一天”转身回屋去。
灵燕急道,“真的只有等吗?”
怀英道,“是你自己说过你会等他活起来的,我只劝你,别再等下去,死人是不会活起来的,除非他可以超脱生死”怀英说完,他的人已经到了屋子里。
柳樱道,“也许,你也不该等,他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他一直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只要走不出,就不能去爱。出身豪门的青龙少主,怎么会离开那么尊贵的地位,在江湖流浪,在你遇到他之前,他就已是个死人,在做一些,只有死人才会做的事”
灵燕惊讶的看着柳樱,似乎有些生气,“你怎么,怎么……”灵燕竟不知道怎样问,他想骂,却骂不出,柳樱救过她,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柳樱哪句话让她有些生气。
柳樱道,“养父为他治伤时,发现了一件事,一件离奇的事”
灵燕焦急道,“是什么?”
柳樱神情忧伤,“他的心脏与肺之间有很多伤口,伤口很深,养父说,他那些伤是自己所伤。在你遇到他之前,他是个伤心的人,若非如此,他何必将冰冷的寒铁刺入自己的心窝”
灵燕只觉心里一阵抽搐,“那他还能好吗?”
柳樱道,“也许能,可你真的能等吗?”
灵燕吃力的点点头,“我能”话是说了出来,可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
灵燕又道,“那你何必要他好好珍惜我”
柳樱道,“我想,慢慢去改变他,等时间久了,也许会有变化吧”
灵燕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你早点去休息”说完灵燕就已回到屋中。
柳樱好呆在荷塘边,看着月下的荷塘,她并不知道自己对怀英了解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已爱上这个充满传奇和悲哀的人。
在去年的冬天,柳樱曾遇到过一个很了解滴血雄鹰的人,那个人来找穆文封。
那个人自然就是狼,那时,怀英他们扮作客商,途经九华山,狼偷偷的去找穆文封,他想帮怀英治疗那恶魔般折磨着怀英的咳嗽。
怀英咳嗽,不是偶然的,而是每天睡上一两个时辰以后就会,狼在半夜醒来,总会发现身边没有人,他一直很好奇,就跟踪过怀英,那时他才知道,一旦睡着,睡到子夜时分,怀英就会不停的咳,那个时候,怀英总会溜走。
狼到神医舍,并未找到穆文封,却遇到了柳樱。柳樱问起咳嗽的人过去有没有患过什么病,为何狼一定要给他治。狼见这女子心地善良,就给柳樱讲了些怀英的事。
柳樱自那时起,心底里就暗暗钦佩这样的少年,一直想见见这个奇少年,也许那时,她就在心里暗暗爱慕这个少年。当时,她告诉狼,静养何许会有些效果。
如今,她已看到滴血雄鹰,她问过穆文封,穆文封说,只有看他的造化,也许静养能活下去,也许也不能,怀英受过的伤太多,要能再多活半年,都已是奇迹。要治好他几乎不可能,穆文封已经穷极自己所能来为怀英治疗。
柳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些事,她不会告诉灵燕,她不会让灵燕知道,自己也爱着怀英。是于,她便对灵燕乱说一通,她的心里很矛盾,她希望怀英与灵燕能幸福,又怕半年以后,怀英离去灵燕而去,灵燕会伤心。
这些天,她已看出灵燕是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子,已暗暗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她不想放弃对怀英的爱慕,她决心将这份爱深深埋在心底。上苍又会给她什么样的命运呢
夜,静谧安详;人呢?怀英躺在榻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躺在这样舒适的榻上,当他可以躺在这样舒适的榻上的时候,却已经直不起身板。他这一辈子,都可能会伛偻着,身板可能一辈子直不起,过去他的背,一直都很直,他的脊椎一直都很硬朗。
这夜,怀英竟然睡不着觉,当他醒来,第一次看到柳樱的时候,他的心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见过柳樱。他觉得柳樱远比灵燕更了解自己,他却又不知道柳樱是怎样了解到他的过去,若是灵燕告诉她的,灵燕知道的,也没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