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是这只狐狸有多大的能耐,只是在袋子压到它身上的时候,它忽然翻身,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地上,不但爪子紧紧地抓着袋子,牙齿也死死地咬着,当朱樱将袋子一把掀掉的时候,它也跟着一块逃出了困局。这不但再次证明了这只狐狸的狡猾,也再次证明了朱樱的愚蠢和考虑不周,如果他不急着将袋子拿掉,如果他先到困局中搜寻,说不定这只狐狸早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他又怎会被反咬一口。
也正是由于和这只狡猾的狐狸斗了很久,朱樱知道它没有那么好对付,所以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就在狐狸向他袭来的那一瞬间,他右手一抖,一条锋利的匕首就从他的袖子里抖了出来。
朱樱被狐狸这一口咬得失去了理智,也不管狐狸的死活,拿着匕首就向狐狸刺去。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狐狸的嘴里传了出来,那只狐狸死死咬着朱樱脖子的嘴就松了开来,“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就地一滚,很快又站了起来,瞪着凶狠的目光,摆好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似是在向朱樱挑战,势要与他决一生死的样子。
朱樱一手捂着流血的脖子,一手紧紧攥着匕首,借着如水的月光,看着面前这只雪白的毛皮被鲜血染得通红的狐狸,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怜悯,不禁对刚才的鲁莽懊悔不已。也不顾自己脖子上被狐狸咬的伤,而是像关心自己的亲人一样,关切地问狐狸:“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我帮你看看?”
狐狸一边尖声叫着,一边向后退了退,尾巴翘得很高,似是在警告朱樱不要上前。朱樱就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一步,同时还把手中的匕首塞进了袖子,以示对狐狸并无伤害之意。不过他的嘴还是没有停下来,他对狐狸说:“你受伤了,你需要养伤。”
狐狸忽然前爪在地上不停地抓着,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步步向前逼进,好像今天非要跟朱樱拼个鱼死网破不可。狐狸每向前进一步,朱樱就捂着脖子向后退一步。倒不是朱樱怕它,而是不想伤害它,如果这只狐狸死了,那它对他就没有任何用途了,他这几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就在狐狸步步紧逼,而朱樱又步步后退之际,狐狸却忽然一转身子,如一道闪电般,向旁边疾驰而去。
“果然有诈。”朱樱大叫一声,也不顾脖子上的伤,捂着伤口就紧跟着追了去。狐狸虽然先行一步,占了先机,可能由于伤势过重的原因,它却没能甩掉朱樱的追捕,眼看着朱樱的脚步越来越近了,而它的速度却逐渐地慢了下来,再这么下去,它非被朱樱抓住不可。一想到这,心里就不由得急了起来,心里一急,脚下的步子就更慌乱了。就在它心烦意乱的一瞬间,朱樱已经追了上来。
就在朱樱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之时,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朱樱和狐狸同时都停下了脚步。朱樱是修过道的人,而这只狐狸也不是一般的狐狸,他们都能感受得到,这股冷风不是一般的风,风里散发着浓浓的阴森之气,那是来自地下的气息,是阴气。
朱樱和狐狸都紧张了起来,朱樱心道,这该不会是这只小狐狸精的帮手来了吧,想不到这只小狐狸精,居然还跟地府的鬼魂扯上了关系,若真是这样,他自己又有伤在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恐怕情势就对自己不利了。心里这样想着,也就不敢贸然动手了。而狐狸的眼里也露出了紧张之色,它也不知这突然出现的阴气是敌是友,可是形势至此,它已经没了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当下一转头,就又朝旁边疾驰而去。
朱樱见状,就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来者不善。也不答话,直接袖子一抖,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符纸,刚想要念诀,却发现那股阴冷之气突然散开了,看来也是知道他的厉害的,没敢跟他有硬碰。朱樱怕这其中有诈,赶紧又念了几句诀,开了阴阳眼,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任何鬼影子,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撒腿就去追那狐狸。
可是这一耽误,那狐狸早就跑得没影了。幸好那狐被朱樱刺了一匕首,所经之处都有它留下的鲜血,朱樱就沿着那断断续续的一行血迹,一路追了去。
且说这狐狸转了头,一路狂奔,眼看着就要把朱樱甩掉了,可就在这时,它却忽然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站在了那儿,目光警惕地注视着眼前。让它不得不停下脚步的,是他前面站着的这个人,和他身旁阴冷而又熟悉的阴气,不过此时,那阴气是显了原形的,正是二笨。
这人也静静地注视着它,不过他的眼神特别冷静,没有一丝的恐惧。借着如水的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此人身材削瘦,皮肤黝黑,一头枯黄的头发显得有些憔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樵。不过,此时的谢樵,明显比之前沧桑了许多。
狐狸紧张地注视着谢樵,如果谢樵和朱樱是一伙的,或者谢樵也是为了抓住它的,那它今天就只能束手就擒了。可是看谢樵这样子,又不像是要抓它的,如果他想要抓它,那他为何还不动手,难道是要等到朱樱来了,他们两个联手吗?
狐狸只顾紧盯着谢樵,心里想着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情况,可是它万万没想到,就在它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谢樵身上的时候,二笨却悄悄地来到了它的身旁。当它忽然觉得身子一冷,赶紧转过头去看的时候,二笨的一只手已经拍在了它的背上,顺着它雪白的毛一路向后梳过去。或许是物伤其类,二笨见狐狸身受重伤,也生了恻隐之心。狐狸身子一震,心里不由得一暖,眼泪就从眼眶里滑了下来。虽然他们一鬼一兽,并不是同类,甚至连语言都不通,可是它能感受得到,二笨对它并无恶意,它从二笨的眼里看到了温暖。
狐狸也向二笨作出了回应,它把鼻子凑近二笨嗅了嗅,然后又伸出舌头想要舔二笨,可是二笨是鬼,它虽然能看得见他,可是却摸不到他。二笨又在狐狸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它不要害怕,他们不会伤害它的。然后二笨又抬起头,看着谢樵,刚想要开口说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朱樱的声音:“小狐狸精,你跑不掉的,你流了这么多血,再跑下去非失血过多死过去不可。”
一听到朱樱的声音,狐狸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来,目光不停地在二笨和谢樵的身上移来移去,嘴里“吱吱”地叫着,似是在向二笨和谢樵求助似的。对于狐狸的求救,谢樵好像根本就无动于衷似的,没作任何反应。这让在一旁的二笨可看不下去了,他蹭地站起身,不满地说道:“少爷,这事你不管,我可得管。”
说罢,转身就向朱樱迎面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少爷,若是二笨技不如人,被那家伙收了,或者是化作一道清烟,从此消失不见,少爷也无须挂念,就当我二笨从没在少爷身边呆过。”
这一次,二笨就径直向朱樱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来。话虽说得大气凛然慷慨激昂,可是二笨心里比谁都明白,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跟朱樱交起了手,还是得见机行事,打不过该跑就得跑,可不能跟个愣头青似的,打不过还要硬上,那不是找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