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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北冥

少年心中惆怅:自己亲手埋葬了她,她又怎么可能从坟墓之中再活过来?况且即便她还活着,她也绝不会和自己在一起了,一定早该嫁作人妇、相夫教子了……

可——少年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这种相像并非仅是面容相似,更让人感到惊叹不已的,是那种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气质的相似,是那眉、那眼、那唇、那齿、那淡淡随性而又永远不卑不亢的笑容……

“臭小子!”少年心中那声音又聒噪的响了起来,“怎么看到漂亮小妞儿眼睛都看直了?要不要本尊帮你把她搞到手,快活几天啊?本尊这方面的手段可多着呢,什么迷心术啊、快活水啊,包你到时候快乐似神仙、乐不思蜀,甚至连肉身的掌控权都不再留恋呢!”

少年听到她的话,脸色瞬间铁青,心中怒火升腾,在心中狠狠的应道:“闭上你的臭嘴,不然,可别怪我断绝你与外界的一切气机联系。到那时,别说在这里乱我心神,就连对外界的基本感知你都别想,你知道我可以作到。”

那声音似是听出了少年语气中的决绝,顿时色厉内荏起来,但口上却不肯服输:“不用就不用嘛,干嘛发怒呢?”旋即她又嘿嘿笑道,“万事好商量,只要你肯将你的肉身借给本尊用他个百八十年,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像这种小姑娘,你要多少,本尊打包票给你弄到多少,你看怎么样?”

少年再次以沉默回答她,显见是不想理她。

他侧目向少女身后望去,她身后称她为姐姐的男孩子看起来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看臂长与手掌大小似乎和如今的少年自己年岁相仿。只见男孩头扎一条紫金色缎带,将乌黑长发扎成汉人少年常见的英雄髻;一张古铜色的面堂泛着健康的金属般光泽,剑眉朗目,说不出的英姿勃发,细细观之,他虽和姐姐长相有四五分相似,但眉宇间的气度却完全不同,尤有一种小男子汉的气势。他此时身穿一袭藏青色紧身衣裤,胸前镌绣五彩祥云,腰扎一条碧色绸带,上坠一条丝线碧玉爿,虽看不出有多奢华,但件件都不似凡品。

录事者对此子亦有评说:

鸿鹄有志壮凌云,燕雀岂敢话乾坤。

位卑从未泯侠义,胸有天下定忠魂!

看着二人古朴的打扮,少年眉头微皱,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他目光重新淡漠下来,仿佛世间再无什么事物可以让他动容。

看到少年忽然变换的神情,清丽少女感到芳心一阵微悸,似乎失去了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东西。

随即她看到少年颈部的器具,好像刚想起它来似的,连忙吩咐弟弟道:“小戎,将他颈上的箍带取下来吧,想来已经可以了。”

男孩子闻言,在少年脖颈处拨弄了几下,取下一副圆形器具。少年配合男孩让他将其取下,然后活动了一下脑袋,确认自己头颈并无大碍,才勉力起身,朝面前的姐弟俩道谢,并问道:“是你们救了我吗?真是非常感谢!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如今是哪年哪月?”

少年虽有此问,少女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朝他微微一福,然后轻声细语的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对北冥家家主北冥山海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我潘云。北冥山海?我不认识!”少年直截了当的答道,未见半点犹豫。

这个回答他倒并未说谎,他确实不认识什么北冥山海,不过对于北冥家,他倒如雷贯耳。潘云不由得想起了年少读书时父亲的话:“云儿,记住,你本不姓潘,而姓北冥,你是我北冥家嫡系第三十九代长子嫡孙,你的母亲是天符圣女东方同梦,她……”父亲每次提到母亲都会顿足捶胸、长吁短叹,并嘱咐他,“将来,你一定要找到你母亲,代替为父照料于她……”

想到这里,潘云的鼻孔不由得有些发酸,几近要掉下泪来,但是一向自律能力极强的他却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这一瞬间,他忆起年少时自己甚至曾一度怀疑自己根本不是父亲亲生的,因为从他记事起,父亲便整天埋心考古,对他不管不顾,让他虽有父亲却形同孤儿,感受不到半点父母之爱。

可当他长大后,了解到父亲所作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寻他那生死未卜的母亲的时候,他理解并原谅了父亲;后来他因为偷偷跟踪父亲而陷入险境,父亲为了保护他,奋不顾身的与那可怕怪物拼命,至此,他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以前对父亲的冰冷。父亲不是不爱他,只是将那沉甸甸的父爱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他常常在心底叹息:父母亲情!是世间最无私的感情,哪怕你一次次伤害过他们,他们却从不会计较,可当你遇到逆境、困难、病痛、危险的时候,他们却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挡在你的身前……

潘云用力的闭上眼睛,将已经含在眼角的泪花忍了回去,思绪回到现实中来。

他有些好奇,这北冥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他虽早就听父亲提到过这三个字上百次了,可对于自己的家族,他却知之不深。父亲也并未对他细讲,只告诉他,他父子二人虽是北冥家嫡系血脉,但如今早已叛出家门,与他们不再来往,就算将来遇上,也要能避则避、能躲则躲,不与他们扯上干系。

如今清丽少女也提到了北冥家,潘云听她的口气,这北冥家在她心目中似乎颇有分量,似乎该是与她有些渊源,就连她等他回答时的语气和神态也失去了往时的淡然恬静,似乎蕴含了不少的期待,让他颇感意外。

他不由得在心中慨叹:北冥家啊……北冥家!难道我父子这一次计划还是不能绕过你的存在吗?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这样的家族没落了不知凡几,既然我父早已叛出家门,那我亦早已算不得什么北冥家长子嫡孙,我还是姓我潘姓为妙,什么北冥……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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