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海耶中校告诉我,事实上在一九三八年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德国人,他的父亲是挪威人,而他的母亲却有着犹太血统,一家人直到一九三八年以前一直在德国莱比锡生活,他在德国出生,几乎就把德国当做了自己的家,二十岁考入了德国的波茨坦军校步兵专业,入学时当然在父母资料一栏由于特殊原因忽略了血统一栏,当局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错误。直到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八日,政府发现他的母亲可能是犹太人时勒令他退学,第二天德国便爆发了著名的水晶之夜暴乱,希特勒青年团、盖世太保和党卫军袭击了德国和奥地利的犹太人,在街上枪毙了一些人,事后又栽赃到犹太商人头上,在莱比锡,西蒙·海耶的母亲被秘密警察逮捕,并被送往萨克森豪森集中营,自此与家人失去联系。
西蒙·海耶中校说:“赫斯先生,请允许我仍然叫你为赫斯,德国对犹太人的歧视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当我对德国完全失望时,另一个国家却对我敞开了大门,1938年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陪着我年老的父亲回到挪威,军方希望我能为他们效力,因为我在波茨坦军校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我在挪威作为有特殊能力的人入伍,他们很慷慨的让我做了中校,替我照顾我的父亲,我发誓要为这个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对你仍然谈不上好感,你过去一直在希特勒身边,直到一九四零年之前,你都在德国有着包括戈林在内的无法比拟的权威,显然你在十一月那次事件中发挥了作用。”西蒙·海耶中校这样对我说。
我心里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水晶之夜与1934年的长刀之夜一样,都犯了无法饶恕的罪行,我在后者那次事件中亲手主导了枪毙罗姆的事件,事实上这是苏联针对德国国会纵火事件的一次报复行动。后来却被希姆莱等人借题发挥血洗了一批德国政治上的重要人物。为希特勒登上德国最高权力地位铺平道路。
我只好告诉西蒙·海耶中校,直到水晶之夜发生,希特勒并不知道这次暴力事件,而我作为他的秘书,针对这件事也完全蒙在鼓里,这除了会让德国在英法面前丢脸以外并没有好处,要对付犹太人,希特勒完全可以采用更隐蔽的措施,我所能知道的这实际上是戈培尔自作主张的演讲,在德国和奥地利引起的一系列反犹太暴力示威活动,事后戈林下令秘密警察全国戒严,防止浑水摸鱼的情况发生,因此而顺势逮捕了一大批犹太人,我虽然在其中几股势力间努力斡旋,得到的最后结果也仅仅是释放事件中逮捕的犹太人,取消犹太人在德国,苏台德,奥地利地区的一切社会福利,并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境,这其中就包括了大名鼎鼎刚刚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爱因斯坦博士。德国高层并不是外面想象的那样铁板一块。希特勒只不过是戈林希姆莱共同拥立的势力代表。
我们并没有在这件问题上争论太多,过去发生的事现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并不是一个反犹太人,却亲眼目睹了希特勒《我的奋斗》自传小说的完成,他在书中概括了他对德国第三帝国的构想,消灭掉犹太人的措施的颁布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水晶之夜只是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契机。
四月十一日,我在挪威的北方小镇平纽伯格送村正式与挪威的现任国王哈康七世会面,担任陪同的是挪威的外交大臣美德林,奥斯陆政府一路流亡到此沿途收集了不少兵力,现在能投入作战的大概有两千多人,他们在四月九日夜里击退了从福那布机场方向进犯的德军的两个连队,并迅速巩固了阵地。
哈康七世是一个很瘦的老人,蓄着绅士胡须,显得很精神,他的哥哥也就是丹麦的国王早在前一天就宣布了向德国的投降,这位老人却表现得很有骨气,坚持和自己的政府站在一起,同德国纳粹斗争到底。
他对我显然并不完全信任,直面提出怀疑我是希特勒的说客:“先生,我们彼此之间还很陌生,但我们必须要快速成为一个运转顺畅的整体,在这之前我想再问您一句,抛开国籍问题,赫斯先生,您是真心实意原意帮助挪威政府吗?”
这让我很难堪,我只好实事求是回答:“先生,我是奉了上级命令前来为你们政府提供情报支持,我想,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无条件帮助挪威政府脱离眼下的困难。”事实上我还是没有回答哈康七世之前提出的问题,但是眼下挪威政府显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长久的与德军对抗,他们显然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撤离挪威,前往法国或者英国,组建流亡政府。现在海上的通道已经完全被德军封锁,挪威政府必须通过我在德国内部的关系与英法联军取得联系。
哈康七世说:“今天夜晚之前,内线会把你被俘的消息通报给德国方面,如果希特勒足够看重你,我想他会想办法把你解救出来。挪威军队将在德军发起新一轮进攻之前主动放弃阵地。”
我与哈康七世商量了之后的具体计划,如果我被德军解救,在回到奥斯陆之时,我会宣布奥斯陆地区德国国防军暂时撤退到吉尔吉斯一线休整,造成奥斯陆防守空虚的假象,如果反抗军乘势佯攻,以吉斯林为首的挪威亲德政府必然会急调北线的投降军回防首都,这样就会在挪威北海沿岸暂时打开一个五十英里的缺口供哈康七世政府突围。英法海军船只届时将全力接应,计划有很高的可行性,这中间实行的关键取决于我的态度,如果我临阵倒戈,将会给挪威政府带来灭顶之灾,难怪哈康七世之前会那样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