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当前这种紧急的境况,在黑夜到来的前一刻,行走在这样一座沐浴在落日余晖下的空旷城邦中真的不失为一种不错的体验,宏伟肃穆的建筑笼罩在金光之下,既能够为这辉煌所震撼,又为这空旷所寂寥。总的来说,终于不用再置身于诡异的红色世界里,怎么样都算是好的。
我并没有明白图奇所说的所谓伊芙琳的命门是什么,但是从图奇突然转变的表情和精神状态看来,事情有了转机。
环境对一个个体的影响究竟有多巨大,以前我是没有多少直观的感受的,确切地说,我不认为有什么作用,我一直认为个体的意识和力量是主宰自己心智和行动的唯一因素,信仰自己的能力才是在面对所有困境时脱逃的最好方法。然而这次的经历开始让我的思想有了些许的转变。
当我和图奇终于找到两人的踪影的时候,我竟被这逆转的局面惊得长大了嘴巴。
伊芙琳和乐芙兰对视而立,在道路的两端,乐芙兰仍然是握着手杖直立着,而伊芙琳,竟然已经趴跪在地上,艰难地抬着头望着乐芙兰,之前眼神里那种目无一切略带戏谑的神色已经当然无存,只剩下恼怒和震惊,还有最显而易见的慌张。无论在什么样的对决中,最先慌乱了心智的一方永远是没有办法战胜对手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问图奇。
“其实我也不是太肯定,不过我猜可能和周围环境的变化不无关系。”图奇如是说道。
环境?我四下里观察了一番,不就是熟悉的诺克萨斯式的街道和建筑吗?难不成这还对伊芙琳的能力有削弱作用?
“之前的那场红色的雾,就是把一切都染成红色的雾,应该就是伊芙琳为自己的出场所做的准备。”图奇接着说道,他的眼里闪动着光芒,好像已经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经他这么一说,我心中顿时好像有一个结被打开了。
那些红色的街道,红色的建筑,那个红色的世界,自从被伊芙琳制造出来之后我们就一直在那其中与之交战。我也曾经想过为什么她要大费周章地弄出这样华而不实的效果,不是为了伪装自己,也肯定不是单纯的装饰战场这种无厘头的目的。她用以攻击的红色尖刺,她身上的红色的连衣裙,我现在才意识到很多不被注意的细节其实完全可以相互联系起来。还有那个梦!那个我不愿意再回想起的诡异梦境,图奇和卢锡安那病态麻木的面孔到现在还会让我不寒而栗。
“她把所所有的东西变成她熟悉的颜色,一定有特别的用处!”我说出了我的想法。
图奇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但是具体有什么效果还不知道。”
之前乐芙兰早已显现出疲态,已经几乎没有一战之力,而现在伊芙琳的情况竟然更糟,她甚至已经没有办法站起身子。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现在清楚的是,对于伊芙琳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其实伊芙琳自己也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的招式突然不起作用,也没有明白自己的力量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里流失了这么多。而乐芙兰心中则是复杂不已,庆幸的是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而懊恼的是现在可能已经为时已晚,如果早提早发现这个问题,那么伊芙琳早就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的自己,还有办法去解决掉伊芙琳吗?
突然,乐芙兰的目光一偏,瞥见了街道拐角处的我和图奇,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了乐芙兰投过来的目光。光线不是很充足,我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但是我大概能猜测到她的意思。
“我们去助她一臂之力吧。”我说。
这也正是图奇的意思,虽然这么做实在不算是很君子的行为,伊芙琳看起来还处于一个极其虚弱的状态,可是机会稍纵即逝,图奇和我都明白,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无法抗衡一个正常状态下的伊芙琳。
我和图奇慢慢朝着乐芙兰走去,此时伊芙琳也注意到了我们,她别过头来朝向我们,我依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我想应该是充满了鄙夷和仇视吧。伊芙琳就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紧盯着她,保持着一个还比较安全的距离,一步一步慢慢朝乐芙兰那边挪过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图奇一上来就问乐芙兰,好像他比乐芙兰更加渴望知道真相。
“在这个地方……伊芙琳的能量消耗得特别快……可能和环境有关……”乐芙兰还没说完,身子朝后一仰,手里的魔杖还没来得及撑住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我和图奇见状赶忙上去扶住她。我这才注意到,手杖上的魔石几乎已经黯淡地看不见光亮,在我们赶到这里之前,乐芙兰又强行拖着虚弱的身躯和伊芙琳纠缠了一会儿,正是这个关键性的举措,坚定了乐芙兰心中的猜想,同时也消耗了伊芙琳的精力。
我和图奇对视了一下,看来战胜伊芙琳现在真的大有希望,我看了看伊芙琳,她半跪在远处,看起来像是在尽力恢复自己的元气,金色的大地将她红色的身影衬托的刺眼极了。
“你得那些同伴呢?黑色玫瑰的那些人?那天我们看到的啊,她们为什么不来帮忙?”见到乐芙兰变得越来越虚弱我不禁心急如焚,冲她叫了起来。
乐芙兰愣了愣望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苦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看来只能靠我们了?”我转过头看了看图奇,谁知道图奇已经走到前面好远,并且还在前进,他和伊芙琳的距离越来越近,我惊了一跳,图奇怎么这么鲁莽?他怎么就能保证伊芙琳现在就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图奇一步一步朝伊芙琳走去,甚至连他那支枪都没有握在手里,这是要干什么?送死吗?我诧异不已,而伊芙琳显然更不明白图奇的意图,她一下子立起了身,警惕地望着图奇。果然,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些许。
转眼间图奇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来吧。”图奇轻轻说了一句,“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