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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解开的秘密(一)

一条泥黄小路蜿蜒曲折,从脚下通向远处山上的一处低矮房子群,这是与山外联系的唯一通道。大山的宁静和空气,是无法割舍的情怀,静静地穿越于苍翠的植被中,人在其中,心也被宁静化了,远处的那排排土屋,在密林中显得隐蔽而美丽,在重山野岭里,它们被植物孤独地包裹,似乎纵使时代变迁几许,它们仍是静静地安在那里,连同那里的人也隐居山水,内心督静地倾听大山的声音。

毕梦奇一群人就在这条小路上,大部分是公司今年新入职的职员,领队是公司的慈善组织会长墨飞,David作为工作人员也在其中,有墨飞的地方,Judy当然要跟着来,十三人的队伍,在磅礴的大山里显得非常渺小。

“看好像就在前面,怎么走来走去还没到,总在前面?真是‘遥不可及’。”Judy看着墨飞说。

“师姐,我不是‘遥不可及’,我就在旁边呢。”墨飞笑着说。

Judy嘟了嘟嘴巴说:“不是要你不要叫我师姐吗?老改不了。下车到现在都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到,这路怎么设计的,干嘛不修条直路通到那里?”

“叫习惯了。你说得容易,乡亲们修这条路不知用了了多少年花了多少心血。换从前,雨水充足的日子,草疯长特厉害,上山下山得拿着棍子扒开草走,一不小心惊到蛇呢。现在光明正大地走在小路上,即使有蛇也看到。”墨飞提了提肩上的背包说。

“蛇?”Judy打了个寒颤,不禁瞧了瞧自己周围。

David走到她旁边,说:“别担心,哪有蛇?我们人多,蛇怕人,都躲得老远呢。”

毕梦奇走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聊。她的目光总不由自主地被墨飞的身影吸引住。每次看墨飞和Judy,大家说他们是情侣,Judy自己也承认,可是两人在一起,也没有像情侣那般亲热。

大概又走了半小时,远远地在前面一个人,带着十来个孩子走下来。

墨飞高兴地迎了上去。“毕叔,我们来了,都说我们自己会走上去,你身体不好,不用来迎接我们。”

“孩子嚷着要来接你们,所以就走下来了。”

毕梦奇抬头一看,看前面说话的人脱不了大山男人的黝黑,可是干瘦干瘦的,脸色略带病态,再仔细看,右袖子是空的。

十几个孩子顷刻笑哈哈地跑过来,帮他们拿东西。

“墨哥哥。”

“真是一群开心的小天使。”墨飞放下手中的折叠起来的单车抱起迎面跑来的小男孩旋了个圈。“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待会儿到了学校给大伙一起分。”小男孩咯咯地笑起来。

他果真视他的单车是老婆,到哪里都带着,毕梦奇想。

“哥哥,姐姐,我帮你。”小孩子们拿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帮他们提。

轻的他们给孩子们拿,重的东西他们还是自己拿着。

Judy拍了拍袖子,刚才有个女孩过来说帮她拿东西,她的小手碰到她的袖子了,尽管人家是好意帮忙拿东西,可是山里的孩子都是脏兮兮,碰到自己,Judy感觉特不舒服,眼里不由现出厌烦的神色,她来这里本来不是本意,在她眼里,墨飞总是贼心不改,爱撩美女,她得看紧。毕梦奇无意看到她这样,而她又发现毕梦奇看着她,两人相视一刻迅速闪开。Judy不喜欢被别人发现她的囧样,尤其发现人不要是毕梦奇。

一个小女孩拉起毕梦奇的手,两人相视而笑一起走,Judy哼了一声,她知道毕梦奇也是有洁癖的,她居然可以跟这样的脏孩子拉拉手,真会装!

毕梦奇也不是装出来的,看到这些孩子,她突然想得从前好姨在院子里种的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小土豆,她常常挑出鹅卵石般大的小土豆洗干净,放在自己房里的窗台上,而他们像它们那么淳朴可爱。

走过一段平坦的小石路,终于到达了学校,操场边上挂着一面五星红旗,旧红旧红的,在秋高气爽的蓝天下却显得格外显眼,正迎风飘扬。一排三间砖房子课室,外面涂漆过的白灰已经褪去,露出里面红色的砖面,旁边有两间土房子,有一间是厨房,有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在洗菜,看到他们,“来了?”她对着他们喊。

“来了。”毕叔应到。

大伙把东西放在操场边上的乒乓石桌上,早有几个学生从教室抬出长凳子给他们坐,方才那女的,从厨房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拿着几个碗向他们走来。

“她是毕校长夫人吗?”

“是老师吧?”

“是学校的厨师吧?”

“打杂的吧?”

“你们别瞎猜,她竟是这里的老师,又是这里的厨师,但不是校长夫人,说起来,还是毕叔的学生呢,叫她严老师好了。”墨飞对那几个说话的成员说。

在这山旮旯的小学,师资都是严重不足,竟要当老师,又要当做饭的,毕梦奇心里想。她怎么不是毕叔的妻子呢?她倒了几碗水,第一碗就端给了毕叔。

“谢谢。”她看见毕校长跟她道谢才接过碗。她的体贴和眼神让毕梦奇很疑惑,女人的直觉通常很奇怪,她摇了摇头,毕叔是个残疾人,不应该这样想她,这简直是对淳朴善良的她的一种侮辱,她把装满水的碗分别端给其他人,端完后,转身回去又拿了好多碗,再后来是杯子,也许把能装水的杯碗都拿出来了,有些是破口的,但洗得很干净,她看见大家都喝上水,开心地笑了。

把物品分给孩子后,吃过晚饭,他们在操场上搭起帐篷,几个怕冷的女生,把帐篷搭在课室里面。今年中秋与国庆假期挨得近,他们除了给孩子们带来玩具衣物外,还带了月饼,虽然还有两天才十五,可是山里的月亮分外皎洁,清幽幽地挂在天空上,明月下,他们点起篝火,和孩子们还有一些老人一起赏月玩游戏,这晚,他们玩到十点多才散去,大部分孩子都是留守儿童,父母都到外面打工去了,毕梦奇看见严老师带着孩子们回村子里去了。

“她没有孩子吗?”

“她还没有结婚呢。”

“她住村子里。”

“哎,我都说,毕校长跟她,都是单身,怎么没有日久生情?”

“我看得出严老师是喜欢毕叔的。”

……

“让你们来是准备开始明天的公益授课,不是让你们来八卦的。”墨飞突然在后面故作气冲冲地说。

“你来了倒好,时间还早着呢,还不想睡。你来说说他们的故事,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嘛。”

“我可不像你们这么八卦。”

“你不是跟毕叔有很深的交情吗?知道的肯定不少。”

“我们友情确实很深,我今晚还跟他同枕而眠叙叙旧呢,我可不会泄露好友的隐私,满足你们这般八婆八公。”

毕梦奇看着墨飞跟毕校长互相拍着肩膀进了厨房旁边那间土房子——原来那是毕校长的住处,好似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Judy的嘴巴都可以挂起一块猪肉了,墨飞忙这忙那,根本没时间理她。David笑着说:“Judy,你看这月亮多漂亮,大家都没尽情,我们一起继续赏月吧。”

“谁跟你赏月?睡去了。”说完,转身去了课室里的帐篷。

David自知没趣,转身对毕梦奇说:“Bernice,时间还早着呢,跟大伙一起再玩玩。”

“好的。”毕梦奇应了一声,她看见毕叔和墨飞坐在木桌子边,边喝茶边说笑,昏暗的灯光从门透出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David顺着毕梦奇的眼光看去,说:“你肯定很好奇墨飞怎么跟毕校长这么熟稔吧?墨飞小时候是由毕校长资助过一段时间的。”

“资助?他不是在国外长大的?用得着别人资助?”

“他的过去,简直可以用传奇来形容。我跟他是兄弟,才知道的。他五岁时被一对美国夫妇领养到美国,大学毕业才回到国内。”

“你意思说他的亲生父母不在美国?”毕梦奇好奇地说,有时候,她也想,墨飞那样的人,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去,他开朗幽默,源于那年新年倒数,时时进入她的心扉。

“他父母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就是由毕叔代养着,后来不知道啥原因送去了福利院,后来才被领养到国外的。”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毕梦奇笑着说。

“我跟他是老哥了,有一次他喝大了,告诉我的。”

“你怎么随便把哥儿的隐私泄露出来呢,你看他,别人问他毕校长的事,他缄口不透露一丁点。”毕梦奇说。

“我知道你不是个八卦的人,肯定不会到处说,还有你也是一个好奇的人。”David神秘地说。

“还蛮看透人的呢。”

两人说笑着,回到大伙的篝火边,大伙玩到月亮当空才回到自己的帐篷,篝火灭去,星星点点地闪着。毕梦奇看见土房子的灯还在亮,打了个呵欠,夜里的山风吹得有点凉,她也回帐篷睡了。

第二天一早,毕梦奇被清脆的鸟声叫醒,走出帐篷,似乎万山遍野都是飞来飞去的鸟,好不欢乐。一眼看见Judy站在操场一边上看,她也看到毕梦奇了,毕梦奇于是轻轻地走过去了。

“没想到,远离城市的山野里,是这么让人舒畅。”周围没有人,Judy应该是对毕梦奇说。

“是的,大自然的景色真令人陶醉,比起朝九晚五的笼中鸟生活,我更愿意当这里的一只快活鸟。”

Judy噗嗤一声笑了,说:“还以为工作一直干劲的你是个工作狂,没想到内心却这样向往逃离。”

“我看你是个工作狂才对,工作起来六亲不认。”

两人相识以来,第一次会心地笑了,原来表面是否定对方,内心里对对方的工作还是肯定的。

“我看墨飞跟那位毕校长好像老朋友一样,这应该不是公司第一次来这里进行爱心行动吧?”

“我入职公司以来,这是第三次了。”

“哦。”

两人正聊着,David伸着懒腰走过来。“离开公司,没有职位职称,哎呀,可以直言叫你们美女了。你们热聊什么呢?加我一起聊聊。墨飞,你也起来了?”

两人扭头看见David和墨飞一前一后走过来。

Judy看见墨飞,高兴地朝墨飞小跑过去拉着墨飞的手。

墨飞脸有难色地甩开道:“大师姐,别小女孩子了,有人在,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男女朋友拉个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毕梦奇和David相视笑了笑,David说:“看我们都成了大灯泡,Bernice我们还是避让好了。”

毕梦奇轻轻地笑了笑,跟着David往回走。

“特区的女孩子一点矜持也没有,也被潜移默化变得开放了吗?搞什么?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谈恋爱,今天我们按计划,大家今早分派任务,负责科目的授课呢。David你别走,现在就通知大家,抓紧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就开展活动。”

David看了看Judy,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说:“好。”

十三人分成三组,分别负责三个班人的三十二个学生。他们拿着手提电脑给学生们讲课,山里的孩子,对电脑上课这样新奇的上课方式特感兴趣,毕梦奇看着他们认真地样子,不由感慨地说:“大城市的孩子,基本上每人都拥有了平板电脑,而这里的孩子对电脑还是像对新事物一样,如果城里的孩子和大山里的孩子交换几天的环境,也许让城里孩子知道生长在大城市里的幸福。”

“可是每个孩子就像大山里的植物一样,不同植物适合不同土地,不是同一个样子的。城里的孩子固然有他们的幸福,大山里的孩子也有他们的幸福,你看他们小小年纪已经学会干农活,生活自理完全没问题,这是城里孩子比不上的。”墨飞说。

“幸不幸福不是看拥有的实物,而是看你掌握了生存的技能,对不对?”另一个同事说。毕梦奇跟墨飞,还有两个同事被分在同一组。

“有点道理。我们就是城市里的孩子,现在体验大山里孩子的生活,然后才知道什么叫幸福。”另一个同事说。

“我们现在也很幸福,爸爸妈妈在城里打工没时间回来教我们,现在哥哥姐姐来这里给我们上课。”孩子堆里一个男孩子笑着说。

“懂得感恩,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毕校长经过他们时说。

四人欣慰地笑了。

毕梦奇看着毕校长远去的背影,他那空空的袖口在风中飘着,孩子们围着他,亲昵地拉他的手,看来孩子很喜欢他。

“毕叔是一个让人尊敬的人,几十年如一日,坚守一份信念。小时候觉得毕叔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帅青年,如今变成了一个年迈的老头,几十年,他牺牲了经济收入,牺牲了无数时间,牺牲了健康甚至生命,留守在这贫困的乡村教书育人。他不曾想过有回报地给了山村孩子无限的爱,把自己那点微薄工资也补助给了他们,用生命为爱坚守,现在依然拿着最低的工资,却保障者千百万农村孩子书读,有学上。他是质朴厚道的平凡人,但也是高尚的人。”墨飞看着他敬佩地说。

“你对他很理解?”毕梦奇说。

“说不上,不说这些了。我们开始授课吧。”墨飞说。

毕梦奇打开电脑的文件夹,把准备的课件讲给孩子听。上下午各两节课,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课件,每人完成一节,毕梦奇准备的是英语课,墨飞准备的是体育课,他教孩子们骑单车,A同事准备的是手工折纸课,B同事准备的是美术写生,愉快地度过了在大山的第二天。

第二天是中秋,学校放假。一起来的同事,都被孩子们邀请到家里过节。毕叔邀请墨飞他们在土房子过节,墨飞跟大伙说自由选择,于是大部分去了村子里,只有David和Judy留下来,毕梦奇想了想,也留下来。她对毕叔和那个严老师的关系有点好奇,不是夫妻却对对方体贴关怀,不是朋友却相敬如宾。

三个男人在前面喝茶聊天,说的是山上采药之事,毕梦奇跟Judy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两人到厨房给严老师帮忙做吃的去了,说是帮忙,多是看,顶多洗洗碗洗洗菜。

两个美女看着严老师忙前忙后,不好意思地看着对方傻笑。

“你很少做家务吧?”Judy先说。

“你也是吧?”

“我很少在家做饭,上班那么累,还不是在外面吃完再回家。”

“我也是。”

“我说你们俩都是对电脑的白领,跟男人一样赚钱,不会做饭谁都不怪。”严老师笑着说。

两人吃吃地笑了笑。

“严老师真厉害,又教书又做饭,真所谓‘入得厨房,出得厅堂’。”毕梦奇说。

“别严老师前严老师后地叫了,我比你们大,你叫我芬姨就好了。”

“哪有那么老,叫芬姐好了。”Judy说。

“叫芬姐好了,我看你比我们顶多大四五岁。”毕梦奇说。

“你们真会哄人。我应该比你们大十几岁,你们跟飞仔同年吧。那年送他去福利院,他四岁,我已经十八岁了。”

说起墨飞,Judy神情饶有兴趣地亮起来。“他小时候在这里的吗?干嘛被送去福利院?”

“哦,他没跟你们说……。”

“我是他的女朋友,他跟我说过了,但没听清楚,芬姐给我们讲讲他小时候的事。”

毕梦奇一听,猜到墨飞肯定没跟Judy说过,Judy在套芬姐说,她也想听。

“哦,那跟你说倒没关系了。飞仔父母走了后,他唯一的伯父身体也不好,况且当时全村人都不让飞仔在村里继续住下来,是毕校长抚养了飞仔一年才送去福利院的,后来飞仔就被领养到国外去了。”

“怪不得墨飞跟毕叔像父子又像老朋友。”毕梦奇说。

“芬姐,为什么墨飞小时候,村里人不让他在村里住?是不是被认为是倒霉星?”Judy问。

芬姐摇了摇头,说:“那时飞仔家很穷,他父母去卖血,后来染了病,大家都避着他家,后来他父母相继走了,他唯一的伯父也不想养他。我还记得毕叔带飞仔去县里检查,拿着报告跟大家说飞仔没有染那病,可是大家都不相信,后来迫不得已,飞仔被送去了福利院。”

“墨飞好可怜,遭人抛弃。”Judy同情地说。

“幸好去了福利院,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毕梦奇说。

“是幸运被领养到国外去了。几年前他读书的时候就回来找毕叔,最近几年,他每年不是一个人回来帮忙,就是带你们一大群人来帮忙,孩子们老高兴呢。”

“原来有些假期他是这样利用的。”Judy恍然大悟地说。“哎,芬姐,你不是毕叔的女朋友吗?我都看出来你俩都喜欢对方,为什么不结婚?”Judy神秘兮兮地问。

毕梦奇也有点好奇,侧着耳朵听。

芬姐脸一红,突然的问题让她措手不及。“这……,你们也太直了。我……。”

“我们喜欢就告诉对方,像我喜欢墨飞,我是跟他说的,不说他怎么知道呢?”

“……,他,他知道的。只是……。”

“只是什么?”

“菜好了,我这端出去。”芬姐急急忙忙盛好菜,上菜去了。

“你说他们竟然都喜欢对方,为什么不结婚呢?”Judy问毕梦奇。

“我哪知道,也许怕别人说闲话吧。”

“真搞不懂山里人,腼腆成这样子,爱却不敢说出来,也不敢做出来,难过墨飞这样对我,也许与生俱来的。”

毕梦奇把灶台上的一碗菜拿起来,也端到他们那边去,Judy跟着来。

一桌六人,在明亮的圆月下开怀畅饮。晚饭后,上了水果土特产,他们一边赏月一边聊天。

“毕校长,要不咱们来张合影,好回到公司,给公司的月报供稿。”David说。

“上课的时候不是给孩子拍了吗?还要照啊?”墨飞说。

“这不同,这是和毕校长合影,就是不供稿,我得留个纪念,毕校长太让人尊敬了。”David说。

“好好,合个影,中秋嘛,留个纪念好。”毕校长咳嗽了几声,勉强笑着说。

David把撑杆弄好,定了时间,嚓一声,连拍了几张。

“等我们回去晒出来,给毕校长寄张回来。”

“好好。”

“毕校长大半辈子桃李满天下,我看这相框的照片,校长年轻时很帅啊。”Judy指着墙上相框里的一张照片说。

毕梦奇顺着她的手指看,那时的毕校长,同样带着沉重的黑框眼镜,宛如一幅知识分子的模样。

“这是我呢。”芬姐笑着说。

“是八五届的哦。”Judy看着下面的字说。

“二十几年前了,时光不饶人啊。”

“毕校长在大山里教了一辈子书,就这么几张,太少了吧。”David说。

“哦,没有相框镶起来,放在抽屉里了。”毕校长说着,起来走到床边一张黑压压的木桌子旁边,桌上放着大瓶小瓶的药瓶,打开抽屉,拿出了几本相册。

大家接了过来,兴趣勃勃地看起照片来。

“这个是谁,拍照弄出这副鬼脸,好搞笑。”

“这个叫狗仔,以前调皮地很,爱偷鸡摸狗,现在好了,在城里当包工,还买了房子,前两年带着媳妇孩子回来看我们,胖得我都认不得呢。”

“这个呢,拿着书拍照,倒像个名副其实的读书人。”

“这个二娃,上学时成绩可好了,只可惜家里太困难,小学毕业就没读了……。”

“就是那个他爸爸不让念书,你给她出了最后一年学费的那个二娃?”

“是啊。不过她争取,边打工边念书,前几年通过自学考试拿了毕业证,现在在广州一家企业当技术员,真好。”

……

他们问到哪个,毕校长都了如指掌地回答,每个学生的名字,他基本叫得出来。

电话响了,毕梦奇看来电显示是妈妈,走出房门接了电话,妈妈在姐姐家过中秋,毕梦奇告诉妈妈这几天的计划行程。接完电话回到屋里,他们还在看相册,毕梦奇看到桌上还有一本,桌子太小,她拿起来坐到一边去看。这一本,原来大多数是毕校长年轻时的照片,有一张在公社拍的个人照,毕梦奇多看了一眼,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转而心里笑了笑,自己哪去过什么公社。年轻时的毕校长,真的挺帅,穿着时兴的西裤,束着的确凉白衬衣,鼻梁上架了个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毕梦奇继续翻看,突然间,她的心像被碰撞了一下似的,她定定地看着一张只有半张的照片,这张照片,她真的在哪里见过?!她的脑海里风起云涌,努力地回想在哪里看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其他人仍跟毕校长看其他照片,她拿起手中的手机,悄悄地拍了那只有半张的照片。

“Bernice,你那本看完了吗?跟你换本看。”墨飞说。

“哦。好的。”毕梦奇匆匆地合起相册,跟墨飞换了相册。

“哟,这是毕叔年轻时的照片呢,我以前都没看过。”墨飞叫道。

“哦,一直放在抽屉最底,很少拿出来。”

“能不能看?”墨飞问。

“怎么不可以看,让我们一睹毕校长年轻的风采。”David抢过来翻开来。

“能看,没关系。”毕叔笑道。

大家围在David周围一起看。

“这是啥时的照片,人民公社?”

“是上山下乡时候的了。”

“校长可是从大上海来的呢。”芬姐敬佩地说。

“上山下乡结束后,很多人都回到原来的地方,毕校长怎么不回去呢?”毕梦奇问,妈妈也是知青,运动结束后就回了上海。

“是不是遇上喜欢的人那?”Judy看着芬姐说,转而觉得不对,按刚才芬姐说是他八八届的学生,那时她还小着呢。

“毕叔爱着大山里的孩子,所以就留下来了。”芬姐说。

毕叔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都过去了,当时看见很多失学孩子,心里特别心疼。后来的人常说‘上山下乡,曾经的荒唐岁月,蹉跎了整整一代人的青春’,可是回头再看,把青春挥洒在这里,这是我一生不后悔的事。”

“毕校长真伟大,如果我是您的女朋友,那我可伤心死了。”Judy笑道。

毕叔脸色有点变,似乎有一丝痛苦地神色掠过。

“你这人就是爱乱说乱猜,不过话说回来,爱慕毕叔的人可真不少呢。”墨飞笑着说。

“哎?这张照片怎么只有一半?”David指着毕梦奇刚才悄悄用手机拍下来的照片说。

毕梦奇心里一紧,她一直有此疑问。

“……是不小心给撕了,找不回来……”毕叔说道。

“看那时的毕校长,简直帅呆了。”Judy说。

……

David说要到外面抽跟烟,墨飞也说要去,两人走出了房子。月光如水,十五的月亮分外明,可以清楚地看到四周的景象,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夜幕里温和地闪烁发亮,像散落在人间细碎的绿宝石。

“两个男人躺在草地上,悠悠地抽着烟。

“墨飞,我怎么感觉你总避着Judy,人家可是从西半球追你到东半球。从美国到了中国,再从上海追到深圳,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墨飞苦笑了一声,叹了一口气:“唉,说实在的,起初我也觉得一个女孩子能这样放下矜持,我也想学着接受,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是将就不来的,没有就没有。我一直把她当大师姐,很难对她有那种感觉。”

“真的?其实Judy本人不是坏,只是妒忌心强了点,你说嘛,谁没有嫉妒心?我倒觉得她敢爱敢恨。”

“哥你喜欢她?”墨飞偏着脑袋笑着看着David。

David苦笑了一下,“老弟啊,她的心在你那里呢。说真的,如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不喜欢的话,我上了?”

“我真当她是大师姐。”

“那你早跟她说明白,让条路给我走向她啊。”

“我很早跟她说明了,但她就是死缠烂打。”

“有你这话,我就上了,到时美人到我身边,你可别后悔。”

“绝不后悔。”

“奇怪,她条件那么好,进不了你的心里?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墨飞仰头吹了一口烟,唱起歌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多深……。”

“别扯了,赶紧招来。是不是Susan?人家都离开好几年了。”

“不是,你怎么像女人那样爱猜?”

“该不会对新来的Bernice一见钟情吧?”

“她呀,就像高冷的哈根达斯,跟那种人谈恋爱,她得先热起来,除非她先喜欢上我。我还是比较喜欢亲切酥软的棉花糖。”

“哦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喜欢棉花糖。”

“别那么大声,我只是说喜欢像她那样的性格的人,她就是胖了一点,要是瘦一点就好了。”

“原来你喜欢棉花糖,哈哈。”David笑道。

一扭头,发现Judy和毕梦奇在后面,Judy脸色难看得像吞了一只蟑螂。原来他俩出去,Judy想跟墨飞聊聊天,可是晚上在山里有点怕,于是拉上毕梦奇一起出来找。看见他们在说悄悄话,Judy拉住毕梦奇,悄悄地躲在后面偷听。毕梦奇呢,她心里一直装着那个人,也很好奇墨飞究竟对她的印象怎样,即使大家都默认Judy和他是一对。

Judy伤心地哭着往回走,像她那样高傲的人,总以为自己的魅力让每个男人都对她痴迷,现在墨飞这样说简直是当头一棒,伤心是其次,觉得没面子是真。

墨飞和David面面相觑,David用手肘撞了撞墨飞,示意他追去。墨飞摇了摇头,说:“算了吧,越描越黑,还是你去吧,路我已经让出来了。”

David想了想,追了去。

毕梦奇站在原来的地方,想回屋子里,毕叔和芬姐两人在屋里,不怎么妥;在这里,只有自己跟墨飞,也不怎么妥。迟疑了一下,回头想回课室的帐篷。

“怎么这就走了?怕跟我在一起,喜欢上我吗?”

话似乎针到毕梦奇心里了,明知Judy嫉妒心强,自己在工作上Judy已经嫉妒到暗中搞鬼的地步了,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对墨飞有那么一层意思,她还不会恨死自己?可是如果这就走,不是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毕梦奇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你这人,对感情就这么不着心,Judy肯定伤心死了。”毕梦奇说。

“爱情要两情相悦,只有一方愿意,怎么会幸福,你说不是吗?”

毕梦奇沉默了,几年以前,这句话她也说过,那时她对张洋说的。

“哈根达斯,棉花糖?你们还真这样形容女孩子的?”毕梦奇笑着说。

墨飞笑了起来,说:“你太高冷了,就是给人这种感觉。”

“棉花糖……,是谁呢?”毕梦奇怯怯地问,毕竟是窥探他的隐私。

“说了你也不认识,是一个非常善良、很善解人意的女孩,不过就是胖了,所以叫她棉花糖。”

“爱情是讲条件的,讲外貌的,对不对?你看,你不是在意她胖吗?”毕梦奇说。

“我可没有说我喜欢她,我只是说喜欢那种性格的女孩。”

毕梦奇心里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这人,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关注他,有时候也想他。

“你在跟我讲爱情也,是在和我谈情说爱吗?”墨飞笑着说。

“哼。”毕梦奇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都说,像你这样高傲的人,眼睛长在额头,男人都抬着头看,爱情灵魂里没有平等,很难交往下去的。”

没跟我交往,你怎么知道呢?毕梦奇心里想,但嘴巴是不会说出来的。

“先回去了。”

“你看这月亮,比起在深圳看到的月亮,是不是更漂亮了?还不多看一眼,国庆后咱们公益活动完毕就回去,再也看不到这样美丽的月亮。”墨飞说。

“还不是同一个月亮。”毕梦奇说。

“当然不同,看跟谁一起看,在哪里看。”墨飞说。

“有情人花前月下,无情人心如陌路。”毕梦奇说。

“在深圳,我怎么听是这样:有钱人是‘花前月下’,有点钱是月下花钱,没钱人花下月钱。”墨飞哈哈一笑说。

清冽的山风拂过,毕梦奇身子微微一颤。墨飞起来坐在她旁边,替她挡在风的前面。

“再怎么强的女人,得找个肩膀遮风挡雨,这样会暖些吧?我倒奇怪,像你这样强的女人,脑子里就剩下升职赚钱的吗?”墨飞说。

“你怎么像女人那样猜?”毕梦奇用他刚才对David说的那句话回敬他说。

墨飞迟疑了一下,知道毕梦奇用自己刚才说的话说自己,笑了笑,说:“女孩的心,还是不要猜,猜着猜着就喜欢上她了。”

“听说很小时候,你跟毕校长已经认识了,是吗?”毕梦奇转了个话题。

“是的,毕叔是个好人,没有他,这里很多孩子就没有了不一样的人生,也许还是大山里背朝太阳脸朝地的农民。”

“他没有亲人吗?他的亲人怎么办?”

“这个我从来都问,也许是他心中的痛楚,怎么可以残忍地提起?也许像我一样,是个孤儿,所以他对孩子就像父亲那样的好。”

“是这样的。那为什么他跟芬姐不在一起呢?感觉他俩都喜欢对方。”

“你这个女孩子,脑子里还真想得多。”墨飞说。

“只是常人想而已罢了,Judy还不是这样想的?”毕梦奇说。

“唉,有更喜欢的人,喜欢得可以为其守候一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他一样用一辈子坚守这一份忠贞不变的爱情的。”

“你说毕校长有更喜欢的人?那对芬姐太不公平,她这样也耗尽她一生的青春。”毕梦奇不满地说。

“如果一个人愿意为自己所爱守候一生,那谁也怪不了谁。对于芬姐来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只要陪在喜欢的人身边,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墨飞感慨地说。

“听你口吻,倒是知道毕叔喜欢的那个人。”

“听说一起上山下乡,后来毕叔留下来,她回上海去了。爱对方,却无法迁就对方的梦想,所以只能分开。”

“真可惜。”

“好吧,女人就是好奇心强的动物,希望已经满足你的好奇心,回去吧,晚了。”

这一夜,躺在自己的帐篷里,毕梦奇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那半张似曾相识的照片在脑海里翻来翻去,她是看过的,可是在哪里呢?她想不起来。

往后的几天,除了给孩子上课,他们还跟孩子们一起下地干活,国庆那天一大早,大伙还一起升了国旗。

自从那天听到墨飞说出心中实际想法后,Judy再不像以往那样想方设法地靠近他,该是因为当时David和毕梦奇在场,高傲的她若再纠缠下去,不免被人觉得卑贱,再者David时时亲近,他也是个不差的男生,让她觉得在毕梦奇面前不至于颜面尽失。

看见David和Judy两人单独在一边亲密地聊天,墨飞朝毕梦奇诡异地笑了笑,神秘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后面,你是最好的推动器,你有一种Judy特在乎的神奇的力量,该叫什么呢?异性排斥产生的?我也说不清。”

毕梦奇一头雾水地看了看他,想了一下明白了,也许就是视对方为竞争对手的女孩,就怕让对方心里看不起,所以不会做出对方见笑的行为。

九天的公益活动结束,大伙们收拾好行当,在路口与毕校长和孩子们道别。孩子们依依不舍地拉着他们的手,给他们送来的番薯草药等一大堆特产,还有两只活鸡。他们都拒绝了,只收下孩子们给他们的画画。

“弟弟妹妹们,有时间,哥哥姐姐再来看你们。”

“一定要再来!”

“毕叔,我们走了,要保重身体,给你带的药要按时吃,不够的话给我电话,我在深圳给你邮过来。”

“好好,谢谢你,劳心了。”毕叔喘着气说。

毕梦奇自第一眼看着他,感觉他健康不怎么好。

“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明天明天这歌声飞遍海角天涯飞遍海角天涯,明天明天这微笑将是遍野春花将是遍野春花……”孩子们给他们唱起了一首歌,他们挥挥手依依惜别,爱,生命中的一种永恒,像那茫茫的大山脉一样,绵延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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