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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今朝回首 上

畲老很快赶到,气喘吁吁地带着衣见喜就进了医帐,片刻后小胖子出来传话,突鲁命能保住但人是彻底废了。如此结果让守在外边的班山和文轩既安下了心又伤透了心,他二人相视无语,彼此都不知道今后该怎样面对突鲁。

眼看着这边暂时稳定下来,一直跟着的戍卫硬着头皮走过来提醒班山还要去向赤阳天汇报战况。而心下暂定的文轩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看着班山百般难舍,他破例用长辈的身份对班山一番劝诫。

“孩子,老五倒下了,你必须站挺了,今后你就是他的希望,他未完成的心愿你要帮他完成,他希望你走的路你必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甚至只有你才可能帮他再次站起来。班山,我兄弟,拜托了。”

文轩的肺腑之言使班山动容,自从突鲁出了事儿,他一直诚惶诚恐、患得患失,心下最大的期盼就是突鲁一定要没事儿,可怎样才算没事儿班山根本没去细想,他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接受过突鲁已是残疾的事实,甚至主观上欺骗自己突鲁还会像以前那样生龙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直到此刻,军中的首席医官畲老宣布突鲁命虽能保下可人却废了,不只是残废,更可能从此瘫痪在床,班山再不能接受也要承认这个事实了。

“文轩大人,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会让鲁叔愿意活下去的。”

“好,我会看着的。走,随我去见族长。”

文轩清楚突鲁对班山倾注了多少心血,虽然他不理解为何二人会一见如故,但突鲁对班山那种亦徒亦子的情感,文轩早就从兄弟间的沟通中深有体会。单凭一点就足以说明班山在突鲁心里的地位,以前他哥俩聊天,突鲁当着他的面儿提及最多的是对乌罗煞的爱慕,自从班山出现后,突鲁的话题更多的向班山身上转移了。文轩最初以为突鲁是寄情于教,想用这种方式化解自己对乌罗煞的单恋之苦,后来他渐渐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所想,突鲁就是单纯地想把班山培育成才,仅此而已。五弟啊,你的心愿大哥帮你完成,看着身旁的班山,文轩暗诺于心!

赤阳天听完班山的汇报后久久不语,乌罗煞自从被人抬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关于赤羽兽的存失一刻没有落实赤阳天就一刻不能释怀。现在好了,赤羽兽总算没有落入他人之手,而族人们历尽万难也总算回到了祖地,可付出的呢,三个儿子一死一残一失踪,近二十万族人能来到祖地的还不足四成。活着的家家戴孝,死绝的只剩下族谱中那笔笔人名,军队所剩无几,男人们近乎死光,还剩的这数万孤儿寡母想要在云泽山脉这险山恶水间生存下去又谈何容易。而今日赤赫要承受的一切,仅仅源于某个上位者的一己私欲,天道不公啊!

赤阳天脸上不动声色,可班山还是从他轻轻颤动的袖口感觉到老族长此刻内心的不平静。再看看左右,除了已经提前获知战况的文轩,其余在场的人皆是陷入了沉默,有十方阁掌事及长老,有祖地执事和戍卫军统领,有赤赫各个职能部门的幸存者,他们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无论各自心中作何感想,此刻,只是默然,此刻,告慰亡灵。下一刻,他们再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宗族的延续已迫在眉睫。

七万多人突然涌入,给静谧了一百多年的祖地带来了鼎沸的人气,当然,更多的是考验。当年赤赫先祖们迁出云泽山脉时人口不过数万,这一百多年间祖地虽然一直有人驻守,可数千驻守的族人也仅仅是维持着祖地一些重要设施,更何况他们还有其他任务。现在大量人口突然涌入,吃、住成了最大的问题,粮食驻守的族人倒是有储备,再加上逃难时自带的,短时间内还不成问题,可这住就成了麻烦事儿了。荒废了百多年的房屋,即便还没塌也不敢住人,况且赤阳天之前受到班山的启发后,对于宗族今后的发展方向心中已有定计,既然百废待兴,那就打下一个良好的开端。

整个祖地忙得热火朝天,也许这样是缓解悲痛最好的方式,哪怕只是暂时的。没有了作战任务,祖地的防卫也用不着班山他们,文轩请示赤阳天后,所剩军队暂时解散尽皆加入到祖地的建设当中,就连戍卫军也分出了一半人手,没办法,男人太少了。

班山想尽办法抽时间去看突鲁,不过衣见喜说突鲁伤势过重,短期内会一直昏迷不醒,但其生命体征平稳,醒来只是早晚的事儿,小胖子劝班山宽心,他决不会让突鲁再遭罪的。抛开二人的强作笑颜,最让班山庆幸的是,来到祖地的第五天,从登记处翻阅了大量名单后,班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望着喜极而泣的母亲,班山却没有掉泪,母子紧紧相拥,班山立誓一定要给亲人撑起一片无忧的天地。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数万人的安置工作已近尾声,突鲁也在前几天从昏迷中醒来,不过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班山和其他裂山卫一有时间就过来陪着突鲁说说话,可突鲁在了知现状后,问得最多的却是乌罗煞,反而对自身状况闭口不谈。无奈班山从文轩口中得知,乌罗煞身体上的伤势早已治愈,可人处于昏迷之中就是不能醒来,按正常情况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衍古大陆早有共识,灵协组合一旦遭遇不测,基本都是人死兽死,兽死人伤,如果要论其究竟,恐怕要从灵协师的起源说起了。

话说很久以前,久到已经无法去考证具体时间。只知道传闻在某个时期,原本在衍古大陆上与人类和平共生的灵兽突然大量失踪,起初只是些低阶灵兽,因为其种群的生存特性,一般低阶灵兽的种群基数都比较大,分布也非常广泛,所以虽然于各地大量失踪,但并没有引起各方的重视。

后来这种情况是越演越烈,失踪灵兽的等级也是越来越高,有个别灵兽甚至是某个部落、国家的象征乃至精神图腾。各方上位者再不能无视,更不可能坐视不理,于是一场规模空前的联合调查行动开始了,不过却也晚了,与其说是查明了真相,还不如说是对方不再遮掩了。

当时衍古大陆上一个默默无闻的部落突然对外界发声,承认了所有灵兽失踪事件都是他们做的,并在公布消息的三天后,这个只有中等规模的部落就一举攻下了其所在国家的王城。非是这个国家的当权者昏庸无能,也不是此国的军力不济,只是任谁也想不到拱卫王城的十多万军队在一天内就败了,败得非常彻底,败给了区区万余人的部落军。

前后两个消息像阵风般刮过大半个衍古大陆,所有听到第一条消息后想要兴师问罪的势力在收到第二条消息后都冷静了下来。能是一方上位者的都非庸人,一个人打败十个人他们信,一万人打败十万人他们也信,可一万人在一天内打败十多万拒城而守的王城禁军,他们实在难以相信。可事情发生了,无论多么不可思议,这些上位者都选择了接受事实并求证真相。于是,各方探子向着这场风暴的中心蜂拥而去,有亮明旗号假借道贺之名的,有暗地里收买刺探的,总之当各方上位者收到反馈回来的情报时,虽然信息的来源不一、着眼点不一,但分析后的结果却完全一致。

这叫不骨族的部落确实只是出兵万余,而且是明目张胆地直扑王城,不过其兵力构成却让人倒抽凉气,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是灵兽,这是一支几乎由各色灵兽构成的大军。而面对这样的军队,十多万王城禁军就好比土狗瓦鸡般不堪一击,如果不是不骨族的首领所图甚大并没有将禁军赶尽杀绝,估计这些情报都要来自民间和新的官方了,虽然真相还是会被找出,但各方势力的智囊团恐怕要多熬出几缕白发了。

同时,不骨族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也开创了衍古大陆历史的先河。人类与灵兽千万年相处,自然早就了解灵兽的各种神异之处,不骨族之前,不是没有人打过灵兽的主意,但除非灵兽愿意,否则人类绝无法勉强灵兽去做任何事情。灵兽的“灵”字除了象征其具有异能,也寓意其有着较高的灵智,灵兽有思想有感情,它们会因为主观意愿而帮你,却绝不能接受人类强加给它们的任何意志,更别说驱使、奴役了。灵兽既高傲又崇尚自由,愈是高阶愈是如此,你侵犯它,它会竭力反抗,宁死也绝不妥协。正是因为以上种种,直到不骨族突然崛起,灵兽与人类一直维持着和平共生的关系,现在一夕之间关于灵兽的常识彻底被颠覆了,握着那一纸情报的上位者们共同迎来了一个不眠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或者说匹夫怀璧又怎甘心再作匹夫,就在衍古大陆上的诸多上位者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办法获取不骨族驱使灵兽的秘密时,有了一国资源支撑的不骨族,当然,后来改称不骨国了,在酝酿了半年后就向邻邦亮起了爪牙。天可怜见啊,这是给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上位者们雪中送炭呢,这份“人情”大伙儿收下了,投桃报李,近百万来自各个国家、部落的军队浩浩荡荡就“回礼”去了。名义是共同的,维护世界和平;利益是大家的,排排坐吃果果,于是,一场大战在彼此心照不宣下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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