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声音穿过茵茵葱草,他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瞧见那些马儿,低声鸣叫着。
哦,原来那声音叫嘲讽。
他多想漂漂亮亮地打赢这场决斗,让她见证自己舞剑潇洒的样子,然后牵着两匹相爱的马儿快快活活地奔腾于山野之间,如此简单的愿望为何这么难?
最后他闭上眼了,关闭了这个世界,士可杀不可辱,说的就是他这样一心求死的心态吧。
……
原来死了之后好舒服!他从没有感受过如此的轻松,他的心里没有一丝的包袱,那些烦恼的、世俗的、亟待解决的、统统都扔在了通往阎王殿的三途河上。
他骑着一匹青骢的骏马,奔跑于宽阔无边的天际,多么自在,多么原始!
哦?好像不止他一个人,身旁也有一骑白马的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美目盼兮,似曾相识,可看不清她的玉容,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她的模样……
“喂,傻小白!你流口水了。”
“啊~~~”赵小白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原来做了一场花痴大梦。粗糙的麻布正裹着遍体鳞伤的自己,被马拖着块大木板逶迤前进,就像一只蜗牛。
只是那马,青骢雄壮,是战魂。那夜叉呢?赵小白没有看到踪影,这里是磅礴山丘,距离草地马庄已经很远了,看样子他已昏迷了数天,夜叉不在说明他败了,可马伯乐又怎会放过自己,他又如何逃了出来,甚至还带走战魂?他满脸的疑惑都望向了梦田。
梦田倒早已准备好,一口气说了出来:“马大叔总不至对一个昏迷的人下杀手吧?我就顺便求了下情,他对我印象还不错,就顺手把战魂送我了。”说完,还冲赵小白做了个鬼脸。
赵小白总寻思这事哪有不妥,想要细问,梦田便不耐烦道:“哪来这多问号,不信,去问战魂去。”
每次战魂都适宜地哼了声,让小白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昏黄的太阳光照进战魂幽暗的瞳孔里,只有它目睹了一切的。马伯乐脚抵昏迷的赵小白,却被梦田挡在了前面。
“小姑娘,你要救他?你应该懂江湖规矩的。”
“伯乐大叔,他只是为了匹马,罪不至死。”
“我也只是为了她!谁宽恕了我?”
“爱情的事我不懂,可我听过一句话,没有爱情,就坚持梦想吧,她不爱你,卑微给谁看?”
“卑微?哼,在她面前我一直都是卑微……”
“你看我啊,每天有吃不完的美食,有做不完的美梦,若是整日伤春悲秋,怎对得起这人间烟火?”
“那是因为你……”
“以前有位朋友对我说过,身体发肤,天生爱自己,先善待自己的心,再去懂别人的心。”
“爱自己……哈哈,我天生爱这山水,为何要被俗物所困?也罢,你们牵一匹马,快走吧。”
黄昏潮落南沙明,月光涵沙秋雪清。梦田牵着马儿,拖着受伤的小白,就这样沐浴在昏黄尽头。安静得像两只蜗牛。
“不打算聊些什么吗?”梦田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啊,那就聊聊你们三只,你们一直挺神秘的。”赵小白睁开了一只眼。
“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本仙仙就满足你,你可以提三个问题?”梦田樱嘴微翘,却没停止缓慢的脚步。
“真的吗?什么都可以吗?”赵小白欣喜若望,他可是见识过这位小女子知识之渊博的。
“当然,本仙仙说话算数。只要不涉及个人隐私、姐妹情谊、家族机密。”
“你们来自哪?为什么会使那些火啊,电啊那样的魔法?”
“萱萱告诉过你吧,我们来自遥远的西方,你们是神州大地,我们是亚特拉斯大陆,你们叫宫殿,我们那儿叫城堡,圣萨洛堡,我们仨从小就一起玩耍一起睡觉,直到十二岁的时候,因变故被送到神州土地来。然后我们就被送到了翠烟门,我们仨太疯门派管不住我们,于是就派我们来找祝福项链,我们便一路玩耍没想到遇到了带祝福的你……”梦田想到此不觉噗嗤笑了出来,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祝福,“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转了一圈后祝福还是被我们拿到了,可是却穿越了,不晓得那些家伙找不到祝福会不会疯掉。”
然后她又陷入了回忆,“至于魔法,就跟你们的内功一样,并非所有人都有魔法资质,萱萱和艾拉主修的是火和电,属于自然系魔法,而我由于从小缺乏攻击性元素,只能学习光系这类辅助系魔法。城堡里的图书殿有成千上万本魔法书,通常一本魔法书记录一个魔法,也有些高级魔法需要两三本魔法书,掌握一个魔法至少要一年半载,半年学习书上的理论,一年实践练习,而要熟悉运用还要个两三年。所以我们仨活了十几年也就只会三四个魔法。好啦,下一个?”
“啊?”赵小白心中还有许多疑惑,可见梦田不愿细讲,想来他们那儿的风俗并不想被过多知道,于是抬头望了望金子般的天空。
“把握机会快问哦,比如萱萱的喜好什么的。”梦田回头冲赵坏笑了下。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懂那么多知识?”
梦田脚步停了下来,她没想到赵小白会问自己,会问这个问题,原先愉悦的脸上浮现一丝乌云,似乎那是一段不令人愉快的经历:“我从五岁识字起就被送到了图书殿,可能他们觉得辅助系魔法不需要那么多实战吧,可我好羡慕萱萱他们能在魔法学院跟大伙一起玩耍,我每天要读很多关于赤县神州的书,国王说神州大地是块挖不尽的宝藏,多了解他们以后会有大用……唉,其实我只想像他们一样无忧无虑的玩耍。”
赵小白不觉心疼起来,想到自己童年有鹤老人的照顾,虽没出过陶园居可逍遥自在,眼前这个女孩却更像华丽笼中的囚鸟。
“快点,最后一个。我这人比较急,不爱拖泥带水。”梦田倒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承诺了。
“这个嘛……”赵小白拖着伤残的身体,脑子却在使坏,你急我偏不急。
“快说!”梦田跺了跺脚,驾着伤病患者的木板磕了下,疼得赵小白直喊。
“第三个问题我还没想到,先留着吧,以后再问你。”赵小白嘻嘻地笑着,这么宝贵的机会我可得慢慢享用。
“你,哼!”梦田回过头狠狠瞪了赵一眼。
就这么继续走着,两个人又十分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浅浅深深的马蹄印。
几天过去,赵小白的伤慢慢恢复了,白天,梦田牵着马儿,马儿拖着他搜寻着艾萱的踪迹,夜晚,赵小白抓些禽类野味来给梦田烹饪,然后两个人各自搭帐入睡。很奇怪,之前赵小白和梦田总是斗嘴相向,两人常常狠狠凝视对方使狠色,可马庄事件后两人安静了许多,甚至常常会因为太过安静显得尴尬,而赵小白常常会不自觉回避梦田的眼神,不敢与她正面直视。
穿梭于逶迤山丘,风尘沙暴里他们看到一位男子匍匐着,面若尘土,呼喊了声“救命”后,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