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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清官廉吏(5)

朝廷日渐衰败,却也是用人之际。道光二十二年(公元1842年),牛树梅外放四川,出任雅安县知县;道光二十四年(公元1844年),改任隆昌县知县;道光二十五年(公元1845年),又任彰明县(今四川江油市)知县。3年间,牛树梅的任所换了3次,不过都在四川境内。每到一处,牛树梅都兢兢业业,勤政为民。也许正是这个原因,牛树梅从走上官场的那天起,官声就一直很好。道光二十七年(公元1847年),牛树梅得到提升,任资州(治所在今四川资中县)直隶州知州。清代的行政建制中,州有直隶州和散州之别,直隶州直隶于省,可以辖县,散州隶属于府、道,不辖县。当时的资州,属于直隶州,辖资阳、内江、井研、仁寿等县。不久,牛树梅又改任宁远府(今四川西昌市)知府。牛树梅在四川任职期间,把朱熹的名言“律己公廉,执事勤谨,昼夜孜孜,如临渊谷”写成条幅,挂于厅堂,作为自己为官执政的座右铭,被人们广为传颂。

牛树梅在雅安任知县时,当地一些地主为富不仁,不择手段地盘剥农民,特别是横行于民间的高利贷,逼得穷人家破人亡。为了救穷人于水火之中,牛树梅制定了抑富济贫、限制高利贷盘剥的政策。他规定:“借账取息至多不过三分。要账须凭证理索,如有违者定要拘案严办,银钱照例充公,决不宽贷。”对横行乡里的不法之徒,牛树梅更是从严打击,毫不手软。

四川的彰明县,与牛树梅的家乡通渭县一样,山大沟深,交通不便,人们的生存环境很差。牛树梅一有空闲,就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疾苦,为百姓排忧解难。百姓们干什么,想什么,牛树梅掌握得清清楚楚。全面了解民风民情,对牛树梅审理案件提供了极大的帮助。在彰明任职期间,牛树梅从未办过一件错案、冤案。他每次处理纠纷,当事人都心服口服。

牛树梅在彰明县期间,总是把百姓的疾苦挂在心上。他注重民众教育,劝百姓互相帮助,互敬互爱,又劝有钱人一心向善,地方受灾时,鼓励富户开仓济贫,积德行善。当时,四川各地匪患猖獗,兵祸不断,为了百姓的安全,牛树梅在彰明县建立了民团,组织民团日夜巡逻,维持地方治安。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治理,彰明县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牛树梅受到百姓的爱戴,大家开始叫他“牛青天”了。从此,“牛青天”的美名,一直跟着牛树梅。

牛树梅在彰明县时,为百姓做过不少好事,其中影响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收服强人何远富。当时的四川,百姓赋税徭役负担极重,官逼民反的事层出不穷。江油县人何远富被逼无奈,聚众起事,抢劫了中坝场(今中坝镇),惊动附近几个县。江油县的中坝场与彰明县的太平场相距很近。牛树梅得到消息,担心何远富顺便抢劫太平场,便立即率民团赶去。

何远富见牛树梅带着民团赶来,立即迎上前去。牛树梅为官清廉,为百姓办事,何远富非常清楚。他对牛树梅说:“牛青天,你怎么来了?你是彰明的知县,你将彰明治理得这样好,我何远富再坏,也不会践踏彰明的一草一木。请牛青天放心地回去吧!”牛树梅听了这话,只好带着民团返回县城。何远富说到做到,照样带人四处抢劫,却从不动彰明县的一草一木。

不久,何远富一伙被官军打散,何远富带着几个亲信,藏到一个叫白鹤洞的地方。他们依仗险要地形,与官军周旋。官军攻不下白鹤洞,就向山上喊话,要何远富投降。何远富一边抵抗,一边大声喊:“只要牛青天来,我就出洞下山,缴械投降!”起初,官兵们不相信,可是找不到别的办法,只好请来牛树梅。何远富见牛树梅真的来了,就捆绑了自己,走出山洞,向牛树梅投降。

牛树梅在彰明县期间,还办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兴办义学,让穷人家的子弟也能进学堂读书。他还设立养济院,专门收容无家可归的孤寡老人。

原本乱象丛生的彰明县,在牛树梅的治理下,治安状况大为改善,百姓赞不绝口。牛树梅调离彰明县时,全城百姓扶老携幼,蜂拥而来,为他送行。看到全城百姓都来为自己送行,牛树梅感动不已,流着热泪,口占一首绝句:“白叟黄童遮道观,争将马首绕团团。深愧抚字无良策,辜负若曹说好官。”

牛树梅在隆昌县任职时,见衙役中有人借百姓争讼而巧立名目,敲诈勒索,于是进行调查,一一作了处罚。为了从根本上杜绝这类丑恶现象,牛树梅制定规章并通过告示公布全县,严禁各级官吏讹诈百姓。他撰写了《公门修行录》一书,发给大小官吏学习,用以约束自己的言行。

在深入民间时,牛树梅发现乡间子女虐待父母的现象较多。他认为,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官府教育子民不够,地方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此,他在衙门大堂上立牌,自我警示:一月内不动荤,出入不鸣炮,行香不用乐,以示自责。

在资州任上,牛树梅致力于减轻百姓负担。一到资州,他发现州府积案太多,于是夜以继日审理积案。他说:“当官者一日不勤,下必受其害;今日可了之案推至明日,此中多受之委曲,多花之盘费,书役讼师之乘隙,父母妻儿之忧恐,又不知生出多少!”衙门中的所有公文,他都要亲自阅办;民间争讼,只要上告衙门,他都要亲自调解。他下乡办事,都是轻车简从,自备干粮马料,从不向地方摊派索取。

为了从根本上改变民风陋习,牛树梅写了《劝民语》《厘正风俗事》等宣传册子,广为散发,用来教育百姓。牛树梅认为,“善政不如善教”,“不教而诛终是长官之过”。因此,遇逢集市,他都要亲率下属,上街宣讲,宣传吸食鸦片给社会带来的危害,痛责赌博斗殴的恶习,提倡百姓勤劳致富,节俭生活。

牛树梅十分重视文化教育。每到一地,都要求地方兴办学校,多设私塾,让农家子弟读书识字。他多次带头捐俸,设立义学。他爱民如子,乡民每次受灾,他都要鼎力相助。

咸丰十一年(公元1861年)八月初,宁远发生大地震,宁远城陷没,死伤百姓无数,牛树梅被压在瓦砾中,长子恭玉被倒塌房屋压死。牛树梅从瓦砾中爬出来,不顾丧子之痛和自己身上的伤痛,亲率衙役,举锄挥铲,抢救伤民。灾民见牛树梅还活着,都说:“老天爷留下牛青天,是劝大家行善啊!”牛树梅与灾民同住简易的防震棚20多天,组织百姓自救,又四处奔走,上下求援,率领宁远百姓渡过了一次百年不遇的难关。

牛树梅在四川任职期间,政绩卓著,声名远扬。隆昌县的百姓为感谢牛树梅,要为牛树梅建德政牌坊和树德政碑。彰明县和资州府的百姓也提出,要为牛树梅修建生祠。牛树梅得到消息,急忙写信,严加制止。他在信中说:“此等迂腐事,敛钱招怨,是损我德,益我过,折我福,造我孽,是以魏忠贤视我也。如必欲成之,我亦必能毁之。”可是,当地百姓认为,不建德政牌坊,对牛树梅的感激之情无法表达。尽管牛树梅极力反对,隆昌县的百姓还是在城北关的道观坪上,修建了牛树梅德政牌坊。石坊的门楣和柱子上,刻有颂扬牛树梅的楹联,其正面的楹联为:“一心怜赤子;万口颂青天。”横披为“民之父母”。背面的对楹为:“两袖清风,骑来斋马留芳躅;满腔春意,化去飞鸿作好音。”横披为“终不可渲”。

咸丰元年(公元1851年),牛树梅因父亲去世而回家守制。咸丰三年(公元1853年),前四川总督、礼部尚书徐泽醇奏请朝廷,颁旨陕甘总督舒兴阿任用牛树梅。这年夏天,牛树梅被调从军,随军进驻天津静海一带。第二年春天,牛树梅因病回家。咸丰八年(公元1853年),湖北巡抚胡林翼、河南巡抚严谓春先后以牛树梅“以德化民”“循良第一”为由,奏请朝廷重新起用牛树梅。朝廷拟将牛树梅放任湖北,牛树梅借病力辞,未能成行。同治元年(公元1862年),在四川总督骆秉章、给事中高延祜的联名保奏下,牛树梅出任四川按察使。

牛树梅再次由甘肃入川,上任途中,致信沿途驿站,谢绝地当官员迎送。他在信中说:“自己随行夫马,本自无多;脚价盘费均已自备。所过州县,一切无烦供应。即迎送之礼,只在本城,万勿远劳。乞将此意传致前途,以免扰民为幸。”行至中途,他又致信沿途驿站,接待只备两席,上席一桌,半荤半素,不用多品;水席一桌,只用白菜豆腐等物。

牛树梅就任四川按察使之后,夜以继日,巡视各地,处理公务,平反了不少冤假错案。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四月,朝廷下旨,将牛树梅内调,牛树梅以年老多病为由,滞留成都。四川新任总督吴棠,遂聘请牛树梅出任成都锦江书院主讲。

同治十三年(公元1874年),牛树梅返回故里,致力于著书立说。牛树梅的著作,主要有《省斋全集》12卷、《闻善录》4卷,有刊本流行于世,另有未刊本《湑叶文存》《牛氏家言》《周易探源》《海国天域杂述》《雪樵诗存》等。

牛树梅年过古稀,可四川的百姓还惦记着他。光绪三年(公元1877年),四川彰明县百姓给牛树梅送来一副寿材。牛树梅离开彰明县快20年了,彰明县的百姓还挂念着他,竟不远千里送来寿材,这让牛树梅非常感动,当即向送寿材的人付银80两,作为酬谢。不久,彰明县的百姓又派人将银子如数送回。牛树梅看着银子,感慨万端,又修书一封,信中写道:“今将原银仍交原差带回,或书院,或养济院,以添一滴之润,余心尚可稍安也。”

光绪八年(公元1882年),牛树梅在家中与世长辞,享年84岁。牛树梅去世后,各地送来挽幛1000多幅,其中锦江书院的挽联,较好地概括了牛树梅的一生:“巴蜀颂名臣,斯人不负苍生望;关西传道统,夫子堪称汉儒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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