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女巫”杨修文直直的盯着柳铭星的眼睛,缓缓吐出四个字。果不其然的,在柳铭星眼里看到了从希望到震惊再到失望最后愤怒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柳铭星心里是又惊又怒。
“学生的意思是,请太子殿下请旨将护国女巫放出来。”杨修文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这太子殿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大胆。
“大胆!”薛松阳发难,“什么叫把护国女巫放出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护国女巫身份尊贵,你……”
“难道不是放出来吗?”杨修文大声的打断了薛松阳的话,锐利的眼神似刀子一般,“太子殿下可敢发誓,发誓辰国没有把护国女巫软禁起来!”
“……”柳铭星沉默了,他没想到杨修文竟这么大胆。柳清漪被软禁,庆云帝夺位这些,都不是秘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无人敢说出来。这杨修文竟明目张胆的就说出来了,当真不怕死吗?
“太子殿下,你敢,是不敢?”杨修文咄咄逼人,并不打算给柳铭星躲避的机会。
“既然你知道……那你也该知道,是何人软禁护国女巫的吧?”柳铭星慢吞吞的呷了口茶。
“学生自然是知道的。”杨修文见柳铭星的样子,便觉得他似有松动之相,若加以劝说,没准真能成,“无论是何人软禁了护国女巫,这么些年过去了,年年芒夏祭女巫都出来过,却也不见反抗之意。学生猜想,必定是不敢吧?在学生的故乡,有这么一句俗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女巫便可算作这光脚的,有什么能约束住一个赤脚之人呢?从前学生是想不到的,直到莲妃娘娘出现,一切才解释的通了,应当是因着那位小殿下吧?女巫想护着那位小殿下,所以才心甘情愿的被软禁多年而不敢声张的。太子殿下,学生猜的可对?”杨修文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自信,所以错过了柳铭星与薛松阳对视的一眼。
“杨公子当真是聪慧过人啊!”柳铭星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杨修文原来只是误打误撞的,自己编出了一个缘由。不过,这缘由倒是十分的周全啊!自己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太子殿下谬赞了!”杨修文一听柳铭星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成了,语气不免带了几分沾沾自喜,斜眼瞥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薛松阳,又接着对柳铭星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可愿听学生详谈了?”
“这是自然的!”柳铭星笑道,“方才是孤无礼了,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不要同孤计较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修文一听,这称呼都换了,自己竟还成了太子的“先生”了,这荣耀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越发的自大起来了,便哗啦啦的将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出来,“关于镇国铃的传说,到底是真是假,我们无从得知,虽说是第一代护国女巫留下的,但世事变迁,预言的真假性早已无从考察了。所以,预言的真假,就要看世人信与不信了。咱们的皇上,瞧着大抵是相信了的。既然皇上相信,那么必定是会着急的寻找破解之法的。镇国铃响,辰国动荡。这时,护国女巫的存在,就成了关键了。既然是护国,那在辰国动荡的情况下,就该发挥作用了。如果这预言是真的,那护国女巫也该是真的。二者的作用,是相互制衡的。护国女巫一出,便能解决了这镇国铃响的问题。到时,上书请旨将护国女巫放出来的您,不就成了最大的功臣吗?
若是这预言是假的,难么辰国动荡势必不会发生的。但目前来看,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不过咱们的皇上相信这预言,皇上觉得会发生什么。此时若是请出护国女巫,到时候什么也没发生,皇上也会觉得是因着护国女巫的功劳。所以,无论预言的真假,这护国女巫的存在,都是必要的。谁请旨请出这护国女巫,功劳就是谁的!待事后,再将这护国女巫软禁起来即可。她一个弱女子,又有把柄在咱们手里,她能翻出什么浪呢?最后还不是要乖乖的听话?”
“……妙啊!妙啊!当真是妙啊!”柳铭星听杨修文说完,反应了一会儿才感叹道,“先生竟能想到这里去!”柳铭星这感叹是实心的,即便是他,都没有想到冷宫里的那个痴儿。皇子之间都是知道的,这柳清漪是个痴儿,谁也不会去在意一个痴儿。可宫外的人不知道啊!所谓当局者迷,身在局中之人,哪里能想到那个前朝的痴儿会是整件事的突破口呢?柳铭星与薛松阳对视了一眼,果然也从他眼里看到了相同的震惊。即便是可称作老谋深算的薛松阳,也没有想到柳清漪身上去。
“多谢太子殿下的称赞。”杨修文站起来,故作矜持的鞠了一躬。
“先生能为孤提出这等妙计,实在是孤的福气。方才孤还无礼与先生,万望先生海涵啊!”柳铭星赶紧上前扶起杨修文。
“学生谢太子殿下恩典。”杨修文也不见推迟,就这柳铭星扶自己的手便直起腰来,顺带的用鼻孔瞅了薛松阳,将人气成了猪肝色才作罢。
“先生可愿与孤详谈一番?”柳铭星无视了杨修文的无礼。
“这是学生的本分,只是学生早膳用的少,这会儿有些饿着了。”杨修文摆起架子来了,“待学生回去食些点心,整理一番,到时再与太子殿下详谈。”
“……”柳铭星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这人会拒绝自己,继而又露出笑容,“是孤想的不周到了。先生未曾吃饱,想来是下人们伺候不周全的。来人,陪同杨先生回去,给杨先生换一个好的住所,敲打敲打那些个下人,谁敢对杨先生不敬,乱棍打死!绝不留情!”
“奴婢遵命!”一个穿着较旁的丫鬟华丽些的大丫鬟出来,领了命朝杨修文行礼道,“奴婢青竹见过杨先生。”
“姑娘请起。”杨修文眼睛一直在青竹清秀的脸上打转。
“好了,杨先生也累了,青竹,你带杨先生去吧!”柳铭星将杨修文的反应看在眼里。
“奴婢遵命!杨先生,请同奴婢来。”青竹头也不抬,便在前面开路。
“那学生便告辞了。”杨修文敷衍的行了个礼,就追着青竹去了。
待两人走的没影了,柳铭星才重新坐下,对薛松阳道:“现在,你又觉得杨修文如何?”
“呵呵……”薛松阳一脸冷静,哪里还能看出方才涨红如猪肝的脸色,“倒是有点小聪明,可惜急功近利,杂念太多,瞧着还是个贪财好色的。管他肚子里有多少东西,掏干净了扔了便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眼瞧着,你竟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般。”柳铭星玩笑道,“怎么?害怕他抢了我座下第一人的宝座?”
“有何可怕?”薛松阳挑眉,“他也说了,能者居之。不过有些小聪明,能有什么用?”
“好好好”柳铭星收起玩笑,“咱们可真要听他的,上书放出柳清漪?”
“未尝不可”薛松阳道,“杨修文虽混账了些,这法子某些程度上也是个馊主意,风险极大,但若是成了,这收益也是极大的。且看着吧,若是没更好的,这法子也许就是唯一打破僵局的办法。”
“也罢,如今这宫里风声鹤唳的,人人自危。这法子虽冒险了些,却也着实是个打破僵局的好法子了。”柳铭星感叹,“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薛松阳无语点头,两人沉默的品了茶,止住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