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漪抬眼一看,只见一堆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个满头珠翠的女子,容颜娇艳,顾盼生姿。虽不过二八年华,但眉目间贵气逼人,浑身都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一看就是个娇宠大的公主。
“大胆!哪里来的贱婢!敢冲撞我们公主!不要命了!”被艾雪撞倒的小太监着急忙慌的爬起来,踢了正准备爬起来的艾雪一脚,又将她踢倒在地,“不要命的贱婢!公主,没惊着您吧?”那小太监踢了艾雪以后又赶紧弓着腰去巴结主子了。
“本宫无妨。”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辰国的四公主柳明珠,二皇子柳铭戟的亲生妹妹。刚才呵斥艾雪和柳清漪的丫鬟是她的贴身丫鬟凝翠,也是个生的如花似玉的,不过性子同柳明珠一样,飞扬跋扈。柳明珠一向宠着她,所以她更加肆无忌惮了,在宫里一向是横着走的,连一些位份低的妃子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你们是哪宫的?胆敢冲撞我们公主,不要你们的贱命了?”凝翠叉腰指着跪在地上的艾雪,和保持摔倒姿势的柳清漪呵斥,“抬起头来!”
“公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艾雪赶紧磕头,然后抬起头来,“公主,奴婢是……冷宫的……”
“冷宫!”柳明珠原本不甚在意的,她今天心情挺好的,因为她新做的衣裙,是和今年的女巫服相近的样式,布料都是一样的。女巫是辰国最为尊贵的女人,她的一切都该是最好的。从小柳明珠就嫉妒柳清漪的一切,哪怕她是个痴儿依然成了护国女巫,享用着这个国家最好的一切。如今她名义上是护国女巫,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幽禁于冷宫的可怜虫。但每年的芒夏祭,却还是能享受女巫的待遇,这让柳明珠十分的不爽。所以今年,她特地求庆云帝给她做了一件同护国女巫服样式相近的衣裙,连布料都是一样的。虽说不能参加芒夏祭,但也让她心情颇好。即便现在被人冲撞了也不甚生气,可一听说是冷宫中的人,而且仔细一看,摔倒的那人和自己身上的衣裙不是差不多的吗?那这人便是……柳清漪!
“柳清漪!”柳明珠呵道,“抬起头来!”
柳清漪在昨晚已经了解了自己和她的关系,也商量好了对策,便按照计划行事。慢慢的抬起头,散乱的发髻遮住了脸,但那副价值连城的面具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
“果然是你!”柳明珠一看那面具就来气了,她也想要这个面具。这个面具价值几何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个面具至少能换一座城了。
“……”柳清漪看着她,无动于衷。
“怎么不说话!哦,我忘了,你是个傻子啊!”柳明珠笑的轻蔑,句句戳人心窝,“如今看来你倒是好了一些了啊!听得懂我的话了?看样子去年你命大,没死。活下来了竟好了一些了?你说你这算不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可惜啊!你福薄,好了也好不了多少!还不是个傻子?一个傻子怎么配拥有这么好的面具?凝翠!去,给我把面具摘下来!”
“奴婢遵命!”凝翠福了福身,带着轻蔑的笑走向呆愣着的柳清漪,一把抓下她脸上的面具。因为柳清漪头发披散着,凝翠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连带着扯下来几根头发,疼的柳清漪眉目一拧,“哟,我真是不小心啊!怎么办?公主,我不小心揪掉了女巫几根头发呢!这可怎么办啊?女巫会不会生气惩罚我啊?”凝翠连连自称我,尊卑不分,柳明珠却没有生气,她要的就是对柳清漪的侮辱。
“那又何妨?不过扯掉她几根头发,你便是剃了她整头青丝,有本宫在呢!怕什么?快快把面具拿过来!”柳明珠抬着下巴,一脸高傲,眼睛里却透露着一丝贪婪。
“奴婢遵命!”凝翠自小跟在柳明珠身边,当然能看懂她的眼神,赶紧恭敬的把面具呈上去。
柳明珠拿过面具,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抽出帕子将面具仔细的擦了一遍,然后自己戴上:“凝翠,我美吗?”
“美!当然美!”凝翠谄媚的说,“这般华丽的面具,就该配您这样高贵的公主才对,她不过是一个幽禁冷宫的罪人,哪里配戴这个?还是公主您这样的身份对适合啊!”
“哼!”柳明珠很受用,得意极了,伸出纤细的手指头轻轻的戳了凝翠的脑袋一下,嗔怪道,“就你嘴甜!昨儿个有人给我送了个镶了粉珍珠的簪子,我看你盯了好久,想必是喜欢的。待会儿回去就赏你了吧!”
“奴婢谢公主!”凝翠赶紧谢恩,欣喜不已,她的确十分喜欢那个簪子。不仅是因为那个簪子好看,更是因为那簪子上镶嵌的粉珍珠十分稀少名贵。那样品相的簪子,宫里的小主位份不高的,怕是也没有呢!
“你们说,本宫穿上这衣服,戴上这面具,可像护国女巫?”柳明珠颇为陶醉,转了一圈。
“公主您这样的才是真正的护国女巫,您这通体的气质,那个地上的哪里能同您这个天仙儿一般的比啊?”刚才撞倒艾雪的小太监拍马屁,“您瞧,这花园里盛开的花儿都被您给比下去了呢!这才是真真儿的闭月羞花呢!”
“你这小太监,嘴里莫不是抹了蜜了?这么甜。”柳明珠轻抚了一下脸颊,“等回去本宫就赏你!赏你个大的!”
“哎哟喂!谢公主隆恩!”小太监赶紧跪倒在地谢恩,“公主,这会儿荷花池里的荷花都开了,与其在这儿看着她们生闷气,不如去九曲桥上赏荷花?”
“对啊!公主,听说这几日荷花开的十分漂亮呢!”凝翠不甘示弱,生怕一个新开的小太监抢了自己风头,“来,奴婢扶您过去!”
“好吧,反正在这儿看着你们也是生气!”柳明珠瞪了艾雪和柳清漪一眼,把手搭在凝翠的手上,“咱们走吧!”
“奴婢遵命!”凝翠扶着柳明珠便往外走,后面的宫女和太监们赶紧跟上。
“还不赶紧滚回你们的冷宫去!莫要脏了御花园的地儿!要不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小太监呵斥艾雪和柳清漪。艾雪赶紧拉着柳清漪急匆匆的走了。
两人刚跑了一截,就听到后面传来喧闹声。艾雪头也不回的拉着柳清漪继续跑,却不往大路上走,反而往花草茂密的地方走。弯弯绕绕的,一直沿着河走。隐隐约约的看见有大批的带刀侍卫往九曲桥跑过去。
柳清漪知道,这是去救柳明珠了。柳明珠本就穿着和自己相似的衣服,又戴上了面具,看不清长相了。那些刺客是突厥人,又急着刺杀,必定注意不到很多细节,那就十分容易把柳明珠当成自己。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杀了护国女巫,而护国女巫到底长什么样,全天下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只能从面具上分辨。柳明珠此刻戴着面具,穿着样式几斤相同的衣服,那她就成了突厥人眼里的女巫了。所以,她就成了刺杀的对象了。庆云帝可以不管柳清漪的命,但一定不会不管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的性命!
那些突厥刺客都是死士,被抓住会咬破嘴里的毒囊自杀,到时候谁也无法知道他们刺杀的真正对象是谁。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们要杀的就是柳明珠!至于会暴露身份的面具,自然会有人趁乱带走的!
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动机和刺杀对象的物证和人证,那么庆云帝一定会彻查此事,来为自己的女儿做主。到时候皇宫内的守卫就会更加严密,无论突厥人还有什么后招,都得作罢了。只要撑过芒夏祭,那就算告一段落,暂时安全了。
柳清漪还没来得及庆幸躲过一劫,跑在前面的艾雪就停了下来。柳清漪因为惯性还撞在她的身上,然后看见前面站着一个蒙面人。在马上就要离开御花园,到达接头的地方了。沿着河,已经看不见柳明珠他们了。想要靠他们,已经不可能了。小安子还没来得及赶过来,只能靠自己和艾雪撑过这一劫了。
艾雪把柳清漪挡在身后,自己面对那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