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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此世界分五境,上为阳、下为阴,中间凡间三界——水、木、火比邻而居,亿万生灵生死兴衰尽在其中。

水境幽冷旖旎,幻化各色妖精;火境凄厉荒芜,魔怪徘徊其中;木境万千妙象,一派盎然生机。

阳境为大能者所在,下境生灵皆不可入,凡界三境为生者之地。

在凡界的背面,存在着一个全然相同又截然不同的空间。它是凡间空旷的回音,是无数表象的倒影,名曰“阴境”。

凡是人间生一物,此处必有死一物。

上下为五境,生而复死,死而复生,轮回是一切生灵的开始,也是一切生灵的尽头。死亡是终点,也是起点。

又或许,周而复始,万物如圆,没有终点。

但倘若打破这圆,那就是——永劫。

封灵师的诞生,就是为了让这个圆可以一直流转,永不止歇。秩序,不能被打破;规则,必须要遵守。

天下生灵只能择阴、阳、木、水、火五属性之一而属,若有兼而得之者,便是气球上的第一个洞,便是丛林中蝴蝶扇动翅膀,破灭、灾难、海洋之上的飓风就在瞬息之中形成。

这是征兆,也是缘由。

术和符是天下封灵师独有的能力,若世间有破圆的存在,封灵师一手画符,一手执剑,封或斩,一念之间。

千年的衍变,封灵师一脉逐渐强大,但也逐渐繁芜。

像一棵参天巨树,长出无数枝蔓。也许有坏死的枝条,也许有归根的落叶。

唯有十五条主干,强大昌盛,不曾衰败势弱——

木镜净明门、月流、崇吾城、羽城、姑媱城、九曜城、朝歌城。

水境灵清门、碧微门、靖平城、拭雪城、白沙城。

火境断烽谷、风镝城、黑水城。

合称:五派十城。

境历9712年,水镜,灵清门。

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只有一片妖冶的蓝色,蓝色的天,蓝色的,水面平静光滑如同镜面。唯有一点绿洲,点缀在水天之间。

水花翻涌中,一只白嫩的小手与水面轻触。

水畔,蹲着一个水灵清秀的小女孩,那只伸出的手莹白如玉,附在其上却有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辉。

一只黄色的虫子从小女孩眼前飞过,小女孩伸手抓住了它。

耳边传来一声轻响,一个身影在她身边坐下,来人也不过十七八岁少年的模样,却比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显得高大许多。

“无双,你已经在水边呆了一天,还是尽早回去吧”

小女孩无双把手一松,黄色的虫子飞走了。

无双噘着嘴巴不说话。

少年菀尔一笑说道:“怎么,谁惹无双不开心了?”

无双转头唤了一声:“大师兄。”

少年说道:“无双可是要成为最强封灵师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沮丧?”

无双站起身,又“扑通”一声坐下,说道:“娘亲和我说过,刚刚那种虫子,叫做蜉蝣,朝生暮死,它们穷尽一生,也无法跨越浩淼的蓝海。我要成为最强封灵师的信念,是不是就和浮蝣跨越蓝海一样让人发笑呢?”

少年沉默一瞬,又温柔的说道:“蓝海覆盖整个水晶,平常人若是想要跨越也不可能做到,而封灵师却可以做到,我们所修炼的就是充满变化与可能的封灵之术,即使我们是蜉蝣,也要做一只不一样的蜉蝣。”

无双开心一笑,但是情绪骤然又低落了下去:“总觉得,大师兄你的话像是安慰,爹爹其实对我很失望吧?我画符总是画不对,念咒也老念错,我就是无法理解爹爹说的话啊。我就是、就是找不到那所谓的五种属性,灵气也练不好,也许、也许我真的是天分不行吧,最强封灵师我根本做不到……”

少年看着无双,微笑着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说:“这是师傅让我给你的,里面有专属于你的秘籍,只要你掌握了里面的东西,就一定会成为最强封灵师的。”

册子封面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最强封灵师研习手册,怎么看都不像是顶级封灵师鲲鹏子的笔记。

“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只要是大师兄给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无双伸手接过大师兄手上的小本子,小心的收了起来。

“好了。天色将晚,黑暗中的水边不安全,无双,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师门吧”大师兄看着无双收起本子的样子,微微的笑了,脸上的神色是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

他牵着无双的手,而小小的无双身高才到他的腰间。最后余晖映着他们的身影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只是这情景无双从此以后再未曾见过。

昨天是无双近期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当听见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叫的时候,她知道又是到了该起床的时候。

窗外的鸟儿其实是一只未成年的妖灵,不会花心也不会说完整的话,只会简单的语言发音。无双怎么教它都学不会,久而久之,无双就放弃了,任由它每天准时来报时。

无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身坐了起来。

“啊,差点忘了,今天可是有早课的呢,我要赶紧过去!”

收拾好的无双刚走到房门口便听到了敲门声。

“小师妹,你在吗?”是三师姐离央。

“三师姐,你找我什么事情?”无双伸手打开门。

“师傅让我来告诉你,今天的早课取消了,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无双傻笑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感觉马上倒回床上再睡一觉,真的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为了掩饰自己的开心,她又多问了一句:“哇,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离央看着无双拼命隐藏笑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听见在她的问话之后,眉宇之间浮现了几分担忧,说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大师兄出什么事情了吧。”

“大师兄?大师兄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

大师兄墨夷曦是灵清门的二代弟子之中最年长的一个,也是符术最为高明的一个。灵清门的弟子在满十六岁之后,便会出师门历练,并且以拥有一只自己亲自收服的封灵为历练目标。第一次收服的封灵越是强大,往往就代表这个封灵师的能力越大。但是也并不是越强大的封灵就一定越适合他们,灵力属性的相符程度、封灵的成长潜力,都有可能影响到封灵师的成长。

一年前,年满十六岁的墨夷曦成为二代弟子中第一个出师门历练的弟子,可这一次历练中他并未收服一只封灵。

虽然和师门的预期不符,但是初出茅庐的封灵师一无所获也是正常的,毕竟现实的战斗和师门的训练相差极大,所以鲲鹏子也并未责怪墨夷曦,反而好言安慰墨夷曦。回来之后,墨夷曦和以前也并无不同,还是以前那个认真努力、对待师长谦恭有礼、对待师弟师妹温和严谨的大师兄。

离央听了无双的话,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大师兄要闭关,师傅本来是不准许的,但是拗不过大师兄,我们恐怕要好几年都看不见大师兄了。”

“大师兄还这么小,为什么要闭关?”

离央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小声的说道:“我听说似乎是和当年大师兄的出师历练有关。当年大师兄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妖灵,被迷了神智,所以这次闭关就是要彻底洗清妖魔放在他脑子里的东西。”

“不可能,才不会!”

“嘘,嘘,你小声点,我也没说一定是啊,我只是听说。你喊得这么大声,我以后都不和你说秘密了。”

“可是大师兄回来之后和以前一样,根本没有区别啊!要是被妖魔迷惑了,怎么可能还对我们这么好?”

离央翻了个白眼,说道:“这具体怎么回事,你和我猜测也没有用,可以去找师傅问问,不过可千万别说是我和你透露的消息。”

无双立马精神起来,也不理会还在她房中的离央,急匆匆地飞奔了出去,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几个师兄、师姐。

无双来到父母的房前,房中无人;来到上早课的地方,无人;来到训符大厅,虽有很多勤奋练习的弟弟,可也没有鲲鹏子和墨夷曦的踪迹。

最后,她飞奔的穿过一条长长的、建在水上的走廊,来到了灵清门的闭关之地。

而那扇石门,正在慢慢关闭。

来不及了,她用尽全力地跑着,却重重地摔了一跤,趴在地上,对着石门大喊了一声:“大师兄!”

原本背对着无双的墨夷曦,听到声音之后回头。他看着无双,然后给了他一个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的笑容,很温柔,如同月光。

重重的石门狠狠的合上了。

“莫哭,莫哭。傻丫头,你和大师兄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了。只要你大师兄战胜了他的心魔,不过一两年,你们就能相见了,到时候你还会是你大师兄最疼爱的小师妹啊!”

“我、我舍不得大师兄……”

无双搂着父亲的脖子呜呜哭,哭得累了,便趴在父亲身上睡着了。

只是第二天,那鸟儿还未来叫唤,她就已经默默地起床,拿出那本看着可笑的小册子慢慢翻开。

大师兄,等我们再见之时,我一定会成为最强封灵师的!

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那扇石门却始终没有对着无双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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