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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义演

伍玥八岁随母亲来到香港,改随母亲姓伍。继父是原住民,住在新界的村屋,家境还算不错。第二年母亲生下小弟弟,继父中年得子自然高兴,而且按原住民的规矩,只有儿子才有资格继承祖业并在村里盖三层高的房子。

因为母亲和弟弟的关系,伍玥一直过着不错的生活和接受优质的教育。可是在伍玥看来,自己毕竟不是亲生,整个村子都是继父的同姓亲戚,进进出出总令她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十七岁那年考上大学,伍玥选择住校,二十一岁大学毕业,然后工作,伍玥以各种理由婉拒与母亲继父同住,开始与同学合租,后来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于是私底下帮她付了首期,在市区供了一套四百尺左右的小公寓。每个月电台的薪金大半用来供房子,日子可谓过得拮据,母亲偶尔会塞点儿零花钱,可倔强的她总是婉拒。宁可私底下去快餐店打零工,给中学生做家教挣些外快。这样的日子她咬咬牙就挺过了一年,借着Michael的名气和俩人合作的节目日渐受欢迎,她在广播界也有了知名度,经常被邀请广告、媒体配音和各种商场、明星粉丝见面会的主持工作,有时候外快的收入比电台的收入高出好几倍。她打算再多存些钱就可以把首期还给母亲,这样自己这套房子也真真正正算得上是自己的劳动所得,问心无愧。

回到家,伍玥摊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洗了个澡,给自己泡了一杯柠蜜,抱着笔记本看新闻。照片看到加都的杜巴广场受损严重,大部分寺庙坍塌,博大哈佛塔开裂,塔尖都被震掉了,泰米尔老区满目疮痍,灾民满身鲜血,或坐或卧或被埋……伍玥闭上眼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喝了一大口柠蜜继续翻看新闻,地震对巴德岗的破坏虽然没有加都大,但从画面看已经很难与当日的亲眼所见相提并论了。这让她再次想到了塔帕,那个热心的尼泊尔男子。伍玥放下电脑,穿过卧房走向阳台,瞥见梳妆台上的那串项链,随手拿起,凭栏远眺。万家灯火之下歌舞升平,另一个国度却形同废墟,死伤无数。就地震级别而言比四川大地震还要高,不知晚些时候公布的死亡数据会增加多少?神啊,佛啊,请你保佑他们吧。伍玥禁不住捏紧了掌心的泰姬陵戒指,直到有点儿发痛才松开。伍玥深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别人送的吧?而且关系不一般哦。”耳边响起刚才学姐的那番话。

伍玥无奈地笑笑,回港当天手机就丢了,连同那十几天的手机照片,还有严力行、汪梓韬、普布、塔帕和David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都给丢了。如今剩下的就只有记忆和手里这条项链了。

伍玥和严力行在同一天回程,只是严力行的航班要晚一个多小时,所以两人一块儿去机场,办理登机手续,一同过了安检、海关。由于航班不同,登机口也不同,严力行陪着伍玥到她所属的登机口候机。两人无聊地坐在座椅上闻着候机厅各种浓烈的香料香水混杂在一起的奇怪味道,伍玥禁不住连打几个喷嚏。见时间尚早,严力行领着伍玥到一家连锁咖啡店,虽然多少还是会夹杂着些许香料的味道,但已经比先前好多了,浓郁的咖啡香占据了大部分的嗅觉神经。两人把剩下的印度卢比全部买了咖啡和蛋糕,看着满满一茶几的蛋糕和咖啡,伍玥开心地拍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奢侈和浪费,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哪?”

“怎么会浪费呢?一会儿把蛋糕拿上飞机吃,肯定比飞机餐好吃。”严力行舀了一大块巧克力莫斯蛋糕,再喝了口咖啡,随即轻拧眉头说:“哇,怎么那么甜?”

“你喝的那杯是我的摩卡,当然甜。”伍玥看了看把另一个杯子递过去,“早知道不用打包的杯子,看不清楚。”

“说真的,不是你,我不会来印度,谢谢你!”严力行接过杯子,由衷地向伍玥说。

“唉,又来了,那我也该谢谢你令我平安离开印度,谢谢!”伍玥白了严力行一眼儿,与他碰了碰杯说。

“印度真没你想象中可怕。”

“现在我知道了啊。”

“那你还有哪些地方想去?”

“嗯,我,想去伊拉克。”

“你也够奇特的,不危险的地方不去。”

“哪儿有?说不定伊拉克也没有想象中可危险呢。”

“伊拉克,那儿有什么可看的?”

“古巴比伦就是在现今的伊拉克境内,我希望有生之年能踏足四大文明古国。”伍玥笑笑,虽然因为战乱,去伊拉克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但,有点儿念想也是好事。

“嗯,很好,你的愿望会实现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瘦弱的女孩充满执拗又坚定的眼神,严力行点点头,自己的愿望或是梦想又是什么呢?好像从来没想过。上好的大学,学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从事喜欢的工作……这一切都似乎按部就班逐一实现,根本谈不上梦想。想着想着,他开始羡慕眼前这个女孩了。

“喂,喂,我该走了,广播说可以登机了。”

“啊,等等,把这些带上。”严力行如梦初醒般收拾了茶几上的两块蛋糕让伍玥带上。

“好,谢谢!那再见了,保重!”伍玥提着蛋糕走了两步突然转身笑着对严力行说:“我们熊抱一个吧。”

严力行愣了半秒反应过来,向前一步,张开双臂把伍玥揽入怀内:“保重!”

“你也是。”伍玥退出严力行的怀抱向他展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应该多笑,知道吗?走咯。”说完转身离开,高举手轻轻地挥了挥。

严力行回到座位上看着伍玥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忽然想到什么,从随身包摸出一条项链,忽地站起身冲出咖啡店跑向伍玥的登机口。

远远看到那瘦弱的身影正要走进登机口:“伍玥。”

听到叫声伍玥本能回头见严力行已经冲到跟前:“怎么了?”

“这个,送你。”严力行抓起伍玥的手,把一条穿着一枚镂空雕刻的泰姬陵戒指的项链放在她的掌心,“忘了给你,戴不了可以当项链坠子,希望你喜欢。”

“超级喜欢!谢谢你!”伍玥即刻把项链套在脖子上,“好看吗?”

“嗯。”严力行点着头。

伍玥正要说什么,登机口的空姐正向前催促她尽快登机,因为她已经是最后一个登机乘客。伍玥只好无奈地向严力行挥手作别,快步走进登机口。

虽然时间仓促,但演艺界一呼百应,周三的汇演如期进行。伍玥早早就到现场与相关人员对稿、走位,等Michael到场她已经把稿件看得七七八八。Michael是见惯大场面的,略略看了下演出程序便对伍玥说:“很多大咖可能未必能准时赶到,或有早有迟,一会儿随机应变,还有就是要控制好情绪。”

“好。”伍玥应声道。

演出十二点准时开始,六位主持人一起亮相,一通开场白后由最先到场的人气女歌手Jane献唱。原本第二位出场的乐队组合有一名成员因为迟到还没换好演出服,导演要求主持人在台上尽量拖延三分钟左右的时间。

Jane一曲毕,Michael与伍玥上台,原本打算能与Jane多交流几句,谁知Jane一句起两句止就匆匆下台去了。Michael清清嗓子略为凝重地对一旁的伍玥说:“Yoyo,你上月才刚刚从尼泊尔回来,对于前几日发生的大地震一定很震惊吧?”

“是的。”

“据我所知,你这次是是从西藏到尼泊尔再到印度,而尼泊尔呆你也是第二次去了,对那个地方应该很熟悉吧,能跟大家分享一下吗?”Michael淡定地把话说完,然后看向伍玥,传递一个信任的眼神。

“呃,那个,尼泊尔是个十分美丽的国度,从所周知,那里是户外运动者的天堂,全世界8000米以上的雪山,尼泊尔占了8座,比如珠峰、洛子峰、道拉吉里峰,还有安纳普尔娜峰,三年前我就是去的那里,也就是这次大地震的震中城市,博卡拉。”

“其实尼泊尔是个还相当落后的国家,大部分的建筑物都十分破旧,通过媒体看到这次的大地震对尼泊尔影响十分大,加德满都的大部份古迹都损毁严重,甚至夷为平地,民众露宿街头,死伤无数,而震中博卡拉如今如孤岛一般。”伍玥努力压抑情绪,顿了顿说:“其实那里的人十分善良、热情,记得我在西藏樟木的时候遇到一个叫塔帕的年轻人,他主动免费把我与同伴送到加德满都,还协助我的同伴办理印度的签证。”

“那确实是个热心友好的人,叫塔帕?那发生地震后你与他联系上了吗?”

“我们失去了联系。”伍玥稍稍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溢满的泪水生生吞回肚子里,:“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通过新闻得知塔帕住的巴德岗受灾程度没有加德满都严重,希望他吉人天相。”

“当然,有能力帮助别人是我们的福气,作为地球村的一份子,一方有难百方支援,尼泊尔8.1级大地震灾情严重,救灾刻不容缓,请有心人伸出缓手,踊跃捐输,捐款热线1****,共20条线。”Michael话音刚落,已在台上准备就绪的乐队组合奏起了歌曲前奏。

“做得很好!”回到后台见伍玥仍旧郁郁寡欢,于是上前搂了搂她的肩膀,“别太担心了,要相信好人有好报,真的,相信我。”在Michael眼中今天伍玥的表现已经出乎他意料了,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是一个合格的主持人必须要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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