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失控她哭了很久，但是她发现自己的眼泪没能养成湘妃竹也没能哭倒城墙，倒是把自己的半截身子淹在了坑里。
等到她哭累了，沈淮霜给她拧了条毛巾擦干净了脸，坐下来一脸担忧轻声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的时候，她本来就哭得晕乎乎的脑子已经彻底当机了。
她这次挖的坑有点大，填不上的话说不定就要把自己埋了。所以，她强制大脑重启后加速运转，搜索所有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边沈淮霜见她若有所思欲说还休的模样更担心了，心里千万个担心最后也只能颤悠悠吐出一句试探。
“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还是……”
学校？！叶念廿脑内灵光一现叮咚一声豁然开朗——
“今天班主任根据我们的志愿表做了成绩分析评测，我的分不够A大的分数线，就是物理化学拉分最大，所以我试着写了好几张理综试卷，除开生物错了一大半，有些看了答案也不会做，刚刚想起来，又烦又燥的憋不过就这么哭了……”
其实叶念廿这番话也不高明，细究起来漏洞也有，她并不是那样会因为成绩哭的人。
只是沈淮霜信她，也知道如今高考临近自己虽然不给任何压力但在学校她多少也会受到点紧张气氛影响，压力堆积情绪就容易脆弱，这样一来她根本不会想其它的原因。
“小傻子，还有一年呢，你可以从头系统地再学一遍，或者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个补习班？别急躁，我们得试一试，你这么聪明，有足够的目的性一心一意地努力的话这肯定不是问题。看你哭得那么伤心，吓死我了！”
“没什么其它事，我答应过你的，有什么事发生都会告诉你的。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一下想到那些就哭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沈淮霜认真地听她说完这些话，双唇微抿，眼波一晃，眉梢飞扬，完全一副忍笑的模样。
“嗯，第二复习阶段我再自己过一遍……你笑什么？！”
叶念廿看她这样笑出来觉得又羞又恼。
“因为觉得你这样子很可爱啊！看来你是压力太大了，等你补课结束了，你想的话，我们还可以去临近的地方玩玩，别想太多，不知道怎么办可以找我聊聊，嗯？”
叶念廿因为她说的第一句话微微红了脸，知道自己刚刚哭得很糗也反驳不了什么，只好偏过头躲开她的视线，从沈淮霜的角度能看见她微微嘟起的唇和上下扑闪的纤长眼睫。
一时间，沈淮霜似乎在她这样的有些孩子气的神情中看见了自己初见她时的场景。
那时小女孩第一次见她也微微嘟起嘴，眼睛带着些许的敌意是属于小孩子纯粹不掩饰的抗拒，仰起头对她说：“你又是爸爸找来的阿姨吗？我不喜欢，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回去吧！”
六年一晃便过，如今女孩已经楚楚亭亭，她长开的眉眼，单而不薄的身体，鲜嫩欲滴的唇，使她整个人如同一颗即将成熟开始散发香气的浆果一般诱人，引人情不自禁多看几眼的少女的美丽已经绽放。
沈淮霜感觉很奇妙，心情类似自己悉心照料了很久的盆栽终于开出了花。
叶念廿在她心里当然不是一个盆栽可比拟的，但就是因为对象换成了她，那种愉悦惊喜的感觉就像是放大了无数倍，噼里啪啦像是仙女棒在她心里点燃，又响又亮。
心底的感受使她笑得酒窝愈发深陷，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少女透红的耳朵。
“走吧！我冰了红糖凉粉，去吃点。”
尾音上扬，声调叮当。
凉拖在水泥地上摩擦的声音“哒哒哒”，和院里树上的蝉鸣一唱一和，一个欢快一个散漫，在黄昏的序曲里流淌。
